第三十四章 我是誰

  閱讀室原本很安靜,靜得連翻書聲都能聽到,但當宋濂走進來的時候,卻出現幾個極其不和諧的、凳子大力拖動在地面上刺耳的聲音。幾個男生蹭一聲站起來,向他們行注目禮。


  宋濂目光微微掃過去,那幾個男生立馬又坐下了,再也不敢往這邊看。


  「他們怎麼了?」陸詩妤小聲問。


  「沒事。」宋濂一本正經回答,而後找了個光線足,通風好的位置,把書放上去,道,「坐。」


  「哦,謝謝。」陸詩妤也不再追究,點點頭,從善如流坐下來,朝他微微一笑。


  於是,某人臉色更加冷硬了,只是眼中隱晦地閃爍著幾縷不自然。


  另一邊,那幾個發出不和諧聲音的男生簡直要嚇尿,連看書的心思也沒有了,連忙湊到一塊,竊竊私語。


  「那個是宋濂吧?」


  「沒錯,是宋濂。話說,宋濂怎麼會來我們學校?難道我們學校也有特殊任務?」


  「我怎麼知道?你們還記得上次宋濂執行的任務吧?一槍打爆了好幾個人的頭,血紅的腦漿就泵在我臉上,可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去之後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我也是,這樣的惡魔來我們學校做什麼?」


  「別管了,我們還是找個機會溜吧,看到他我就腿軟。」


  「好主意。」


  一群人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了,閱讀室再一次恢復寧靜。陸詩妤坐在位置上,剛開始還有些不自然,但看到宋濂自發拿起一本書看的時候,漸漸安心,整副心思沉入醫學典籍當中,慢慢地外界一切都不在她眼中了。


  她不知道那個原本端著書看的男人已經放下了書,筆直坐在對面盯著她看,目光十分溫柔,盯了一會兒,似乎覺得不妥,移開幾秒,又轉回來繼續盯。旁邊幾個看書的人被男人熾熱的目光弄得難受極了,不消半刻,便搓著手臂,一臉嫌棄地換了位置。


  認真做一件事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認真看書也一樣。


  不知不覺,一個上午過去了,陸詩妤手中典籍也翻了一大半,筆記本更是記得滿滿當當,她還想再翻下一頁,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壓住書本的紙頁。


  「午飯時間到了,先去吃飯。」


  「……」陸詩妤茫然一陣,而後抬頭終於想起身邊還有一個人的事情,便點點頭,合上書站起來。


  宋濂這才抽回手,不著痕迹地捻了捻自己的指尖。


  方才,他好像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


  於是,耳根又紅了。


  由於宋濂的堅持,兩人並沒有在學校食堂吃飯,而是去了一家十分高檔的餐廳。湊巧的是,他們遇到了熟人。


  剛進餐廳,陸詩妤便遇到了帶著一個漂亮女人進來的陸淮瑾。


  看見她,陸淮瑾似乎有些意外,想說什麼,但注意到她身後的宋濂時,臉色霎時變得精彩萬分。


  「好巧。」陸淮瑾上前,和他們打招呼,同時手臂一用力,便把把那個女人摟進懷裡。他懷裡的女人嬌嗔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柔弱地靠在他的胸膛。


  陸詩妤臉色一暗,垂下眼帘不知道說什麼。


  一旁的宋濂見狀,很自然上去伸出手:「你好,我是詩妤的朋友,你是?」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雖然兩人都沒有把對方當成情敵的意思,但內里的氛圍就是不自覺緊張起來,彷彿有電光火花閃爍。


  陸淮瑾也伸手握住,嘴角微微勾起,十分妖孽:「我是……她丈夫。」


  轟隆——


  在場兩個不知情的人都如同被雷劈過一樣,滿臉不可置信,不過,宋濂畢竟在軍隊長大,心理素質十分過硬,片刻后便恢復了,跟著扯一扯嘴角,似乎想笑,卻因常年不笑導致肌肉僵硬,沒有如願以償:「先生請不要說笑。」


  這樣堂而皇之摟著別的女人的,哪裡會是詩妤的丈夫?


  「說笑?」陸淮瑾像是聽到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當真笑了出來,而後又轉身看向陸詩妤,語氣十分溫柔,「詩妤,你告訴你這位朋友,我有沒有,說,笑。」最後兩個字故意加長音,無端讓人聽出幾分諷刺。


  陸詩妤白了臉,但還是緩緩點頭:「對,他是我丈夫。」


  每次當她努力說服自己接受后又狠狠在她心臟捅一刀的,丈夫。


  聞言,宋濂看著陸詩妤看了好久,久到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在說話了,他甚至也以為自己不會再說什麼了。


  平時碰到這種事,不,沒有平時,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動心。按照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他知道什麼叫有夫之婦不可招惹,但是,如果她的夫完全不能給她幸福呢?要眼睜睜看著她痛苦下去嗎?

  宋濂心裡沒有答案,但有個聲音告訴他,他終究是有些不甘心的,於是,他便順從了自己的不甘心。


  「丈夫又如何?不過一張紙罷了,只要詩妤願意,她隨時可以離。」


  是的,一張紙怎麼能成為他的阻礙?

  這下,換陸淮瑾臉綠了。


  「呵,陸詩妤,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魅力。」他諷刺道。


  陸詩妤搖頭,想要解釋,想要否認,然而,還未等她說出一個字,那個男人已經摟著他懷裡的女人施施然走開,一點留戀的意思都沒有。


  她呆在原地,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頭頂,手心溫度透過髮絲傳到皮膚上,暖的讓人想流淚。


  「別傷心,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流淚。」宋濂頭一次直接將面前的人兒扳過來,認真看著。


  「對不起。」


  陸詩妤連忙掙脫,她感激宋濂,所以才答應宋濂出來吃飯。但在知道宋濂對她有意思之後,便不想用模稜兩可的態度給他希望,然後讓他失望。


  利用別人的感情,這樣實在是太可恥了。


  她轉身,想要離開這裡,然而沒走幾步就被人拉住,拉住她的人力氣很大,明顯不容拒絕。


  「你不必有壓力,我對你沒什麼意思,方才只是有些看不過。」宋濂壓抑的聲音傳來,他看她的目光極為認真,認真到讓人不敢懷疑他話語中的可信度。


  「……」走不了,陸詩妤只能停了,聽到這話,心中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尷尬,便沒有回頭。


  「餐廳都到了,吃完飯再回去吧?」宋濂又說。


  她終於點頭同意。


  果然,期間宋濂一點其他表示都沒有,安安靜靜吃完一餐飯,又送她回去后,自己離開了。車子揚長而去,陸詩妤之前有些忐忑的心這才完全落下。


  幸好,幸好。


  若是宋濂對她真的……那她可能就要失去一個朋友了,她朋友本來就不多的。


  晚上,當她回去的時候,陸淮瑾居然已經到家了,坐在客廳抽著煙,並且,客廳就只有他一人,連容媽和女傭都不在。


  客廳沒有開燈,煙頭的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滅,帶著淼淼白煙,頗有種鬼片的味道。陸詩妤剛開門的時候便被嚇了一跳。


  「回來了?」陸淮瑾又吸了一口,吐出來,頓時客廳煙草味更重了。


  陸詩妤點頭,不說話,準備換好鞋子回自己房間。


  「怎麼?找了新男人連話都不想和我說了?」這句話說得刻薄至極,其實連陸淮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到她和另外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內里就燒起一團火,火越燒越大,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燒死了。


  陸詩妤還是不說話,她知道這人現在心情不好,說什麼都是錯,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然而,她不知道,什麼都不說,也是錯。


  只見男人掐滅了煙頭,朝她這邊走來,黝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盯著她,讓她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於是她本能地往後退了退。


  下一秒,毫無預兆,她整個人騰空而起,被人十分粗暴地抗上樓,狠狠丟在床上,而後,男人壓上來,撕扯著她的衣服。


  「你似乎忘了,我才是你的男人。」


  刺啦——


  最後一道遮羞的屏障被撕得粉碎,他冷著臉,眸中清明一片,卻動作生猛地抬起她的腿,順便解開自己皮帶,刺了進去。


  「唔……」


  沒有絲毫前戲,她的意識又是如此清醒,撕裂般的痛疼傳來,讓頭皮一陣發麻,眼眶不自覺就紅了。


  這不是一場歡愛,卻像是一次懲罰,一次莫名其妙的,似乎沒有緣由的懲罰。


  她緊緊抓著床單,承受著男人的生猛,時間持續了很久,久到她的意識慢慢模糊,疼痛慢慢麻木,指節慢慢發青。


  「陸詩妤,睜眼。」突然,她的頭髮被扯起來,頭皮帶著眼皮,讓她疲憊不堪的眼睛不得不睜開,「看著我。」


  她看著那個如野獸般的男人,心中也不知是恨還是深深的疲倦。


  「告訴我,我是誰?」


  「陸淮瑾。」


  呲——


  又是狠狠一刺,即便麻木了陸詩妤也忍不住臉色一白,額頭沁出汗來。


  「我是誰?」男人又問。


  「陸少?」她有些不確定。


  果不其然,回答她的又是男人狠狠的穿刺。


  「我是誰?」男人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執拗了。


  「……」陸詩妤腦子一片空白,兩片嘴唇張了張,吐出兩個字,「老公。」


  話音落,整個人昏了過去,然後,征伐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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