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崩潰

  牛奶很快上來了，盯著杯中乳白色液體，陸詩妤的神色開始恍惚。


  周圍的場景模糊、變換，她彷彿又看到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手中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滿懷期待將它遞到少年面前。


  「謝謝。」少年面目如畫，嘴角微微勾起，原本清冷的眸子一點一點染上暖色，他接過牛奶，將其一飲而盡。


  場景再一次變換，少年渾身是血，躺在地板上，眼睛因為仇恨變得赤紅，他狠狠盯著小女孩：「我恨你。」每一個字都在泣血。


  陸詩妤突然抱著腦袋縮沙發中。


  「不要，不要……」她喃喃自語，眼眶迅速泛紅，很快便朦朧一片。


  突然，一雙手伸過來，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逃避，另一隻手，端著一杯牛奶湊到她面前。


  「給我喝掉。」陸淮瑾語氣非常冷，冷的能結出冰渣。


  「不要，不要喝，哥哥不要喝……」陸詩妤陷入回憶中，一邊瘋狂掙扎，一邊搖頭。


  哐當——


  杯子碎了，牛奶灑了一地。纖長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割開一個口子，鮮血一滴一滴落在桌子上。陸淮瑾卻絲毫不在意，哂笑一聲，甩了甩袖子，將外套拿起來套上。


  「陸詩妤，當年你果然是知道的。」


  可笑他雖然口口聲聲說要報復，但內心深處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是被人利用，希望她不是出於本意。


  然而，正處於魔怔中的陸詩妤壓根沒有聽到他說什麼，反而把自己縮成一團，抱著頭，嘴裡不停地叫哥哥不要喝。


  陸淮瑾的眼神漸漸變得冷漠至極，他沒再看一眼對面的人，直接走出餐廳。門口，曲二爺正從車裡走出來，他腳步微頓片刻，卻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


  「二爺，剛剛那個好像是陸淮瑾。」旁邊高大的漢子殺氣畢露，但轉過身來說話的時候卻恭敬十足。


  與上次無二，曲二爺穿了一件長衫，提著鳥籠，目光隨意往那處瞟了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收回來，伸出手指，逗了逗鳥籠里的小畫眉，什麼話也不說，走進餐廳。


  餐廳內，侍者見陸淮瑾結賬走了，猶豫半晌，才走過去，輕聲問：「小姐，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陸詩妤還未抬頭，一方手帕遞到她面前，緊接著，溫和的男聲響起：「這麼美的美人哭花了臉可就不漂亮了。」


  順著聲音往上，卻見曲二爺站在餐桌旁邊，一副溫和貴公子的模樣，而方才那個侍者，早已被兩位黑衣大漢嚇退，遠遠躲在一旁。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詩妤這才從魔怔中一點一點抽脫，腦袋還處於混沌中便本能地接過帕子，小聲道謝。


  曲二爺目光閃了閃，倒是來了些趣味，自顧自走到對面位置上坐下來，將畫眉鳥籠放在一旁，也不說話，溫和地看著眼睛有些紅腫的人兒，直到對方被看的全身僵硬方才罷休。


  「陸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他彷彿沒有發覺一般，笑眯眯道。


  對面的陸詩妤僵硬地點頭，想把手中帕子還給他，卻發現帕子已經用過，濕了一片，頓時尷尬地收回手，將帕子藏在身後，嘴唇蠕動幾次，都沒有說出話來。


  「陸小姐不必拘束，我與陸少多年交情，他的妹妹，也算我半個妹妹。」說著話，臉上笑容絲毫未變。


  陸詩妤臉色白了白，這個男人好可怕，要不是昨天十幾個人拿著手槍指著自己的畫面還十分清晰，她都要以為對方溫和無害了。


  「嗯。」她點頭，「二爺，我等會兒還有課，就先走一步，手帕，我帶回去洗好還給你。」


  曲二爺拍拍手，朝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不必拘禮，衍林，開車送陸小姐去學校。」


  旁邊高大的漢子點頭，做了個請的動作，陸詩妤心中雖有一萬個不願，卻還是乖乖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