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惶恐和不安
那些人似乎是有分發口糧的，只不過我幾乎都在昏睡，口糧也就被其他女人給搶了吃去。
這一天，我終於有了力氣，吃力的掙開朦朧的雙眼，便看見一堆黑壓壓的人頭擠在的身邊，清一色的都是年輕的女子，高矮胖瘦不等，甚至還有不同的膚色和人種，也許來自不同的國度，不管長得好不好看，至少都不算太差。
我想，這些人不是被拐賣的，就是要被集體送到哪裡去做一些不法勾當了。
而我……也是其中一員。
哀莫大於心死，也許就是我此刻的感受。
似乎我們這是在大海里，並不大的船不知道要飄去何方。
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船上的人們漸漸處於一種癲狂與焦躁的狀態。
我捂著自己咕嚕嚕直叫喚的肚子，突然想起了混睡前發生的一切。
秦漠……
孩子……
我的肚子里，似乎有他的骨肉。
我不敢確定，但是我現在能確定的是，我再次和他們走散了，而這次的走散方式，似乎是徹底的放逐，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秦漠找不到的地方。
這一次不是被秦漠放逐，而是被人……拐賣了。
是喬治嗎？是他拐賣了我嗎？
我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平坦的肚皮，一隻手使了下力氣，握緊了拳頭，這才發現手心裡居然有東西。
我攤開手心看了又看，那是一把削鉛筆的小刀……
我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似乎在我剛到這艘船上的第二天，一個精神失常的女孩將這把刀塞在了我的手裡，然後她趁看守的男人不注意跳船自盡了。
跳海……
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呢？
我看著蒼茫的大海，遼闊的藍色，一望無垠。
看著這一整艘船縮成團的女人，我漸漸地明白自己的命運將是什麼了。
這樣漂洋過海隨波逐流的，明知道要面對的就是可怕的命運，還不如跳下海去，一了百了呢？
我望了一眼一旁人少的船沿，此時正是飯點，那些男人正在吆五喝六地大魚大肉喝著酒，似乎對我們放鬆了警惕，也許是因為已經困了五天了，大家幾乎也都認了名。
我決定孤注一擲，緊緊地拽住了手裡的小刀，悄悄地爬起身來，奮力朝著船沿跑了過去。
「哪裡跑？」頓時一個男人大喝一聲，朝著我沖了過來，還沒等我翻上船沿，那男人一個用力，一般將我拽了過來，大手一提，將我拎起，頓時「嘭」的一聲，把我甩在了一旁的一個墊子上。
我下意識的護著肚子，幸好這個墊子夠軟乎，我並沒有收到什麼傷害，可是就害怕這樣的撞擊，傷了孩子可怎麼辦。
「老實待著，臭婊·子！」那男人罵罵咧咧的，說的是英語，我不確定他是哪國人，那些男人也是形形色色什麼人種都有，總之這小小的船彷彿已經囊括了一個世界的人種。
我不敢再輕舉妄動，我看向身邊一個個瑟縮成一團的女人，其中有一對坐在對面的瘦弱母親正摟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她們一個個都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著我。
是怕如果我逃走了，萬一連累他們嗎？
「大家振作精神，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能靠岸了。靠岸以後，會有人給你們發證件，介紹你們去工廠工作。只要你們肯好好乾，兩年之後一定能發財致富！」突然一個看起來較為斯文的男人站了出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的人好像都管他叫他野哥，他看起來沒有槓桿那個大漢那麼粗暴，但是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這讓我印象深刻，還有他狠戾的眼神，都是我沒辦法將他和「好人」掛上鉤的。
他所說的什麼發家致富的工作……呵呵，恕我無法信任。
這裡都是女人，去工廠上班？
還有如此監禁的看押方式，一看這就是一條賊船。
我垂下頭，捂著肚子一臉警惕。
野哥的目光從幾個年輕女子身上滑過，一臉的滿意到了我身上時，戛然而止。
他走出去，跟站在門口的絡腮鬍男人嘀咕了幾句，那男人回頭瞅了我一眼，轉頭笑了笑，對許哥講了幾句方言。
我聽不懂，可許哥和絡腮鬍臉上的笑容，分明帶著不懷好意的惡劣。
我咬緊嘴唇，放棄了逃走的想法。
此時此刻，我只能祈禱這艘船能夠平安靠岸，讓大家趕快上岸就好。
懷孕帶來的昏沉令我幾度想要睡去，可是我必須努力控制自己的意志，想要清醒一些。
忽然，船身重重震蕩了一下，外面人聲鼎沸，隱約還有雜亂的腳步聲走來走去。
我瞬間從迷茫中醒來，坐直身體，瞪大眼睛環顧四周。
船艙里的其餘眾人也紛紛對視，一臉的惶恐和不安。
野哥走進來，擋在門口，「靠岸了。大家按照我的命令，一個一個排隊走出去，岸上會有接應你們的人。我報一個名字，你們就出去一個。」
很快，船艙里的人們就所剩無幾了。
一群年輕女孩兒彼此依偎在一起，用既惶恐又期盼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野哥，無知的女人們，似乎還真的以為是有一個工作。
我可從來不期待他把我們帶到什麼好地方去，我只想趕緊找到逃跑的路線，我環顧了一下四周，黑壓壓的都是人頭，碼頭的出口就在眼前，可是我們卻彷彿永遠也到大不了。
那些女人開始不斷地詢問那個野哥將要去哪裡，做的是什麼工作，那野哥看起來很不耐煩，但又像是為了穩住女人們的情緒，好聲好氣地回答了她們一個個問題。
我一直沉默不語，碼頭什麼人都有，各種氣味瞬間灌進鼻孔，我感到胃裡一陣難受，捂著嘴乾嘔了幾聲。
同行的女孩兒們紛紛圍了上去，一臉擔憂，「你沒事吧？」
「沒事，可能還在暈船，我想出去吐一會兒。」我捂著嘴起身，用力撞開野哥，衝到了夾板上。
我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還懷有身孕，若是有心人就在附近，保不準又要對我下毒手。
趁此時，那些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我有什麼異樣，我匆匆打量了四周一圈，這裡是一個人滿為患的港口，擺放著各色漁船和漁網，空氣中散發著魚腥味和大海的咸濕，污水和雜亂不堪的秩序令她有些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