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她是兇手
警笛聲響起的時候我幾乎整個人都驚得要跳起來了，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你……你報了警？」
「我沒有。」蔣暮城當然是不承認的，緊皺眉頭言語間有些焦急：「我怎麼可能報警？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就跟他不信我，不信我沒有對江若晴下手，哪怕連不小心都沒有一樣，我也不信他，不信他沒有報警。
我們現在身處德仁醫院，毫不誇張的說，這裡所有人的飯碗都得仰仗著他，要是他沒有要報警，還有誰敢擅自這麼做？
我滿身的血液頓時就冰冷了，那顆混沌的心也醒轉了過來。
是啊，這才是我們真實的關係啊！我愛他的時候他不愛我，他要我的時候我不要他，不肯靠近，卻又互相不信任，互相傷害。
「別說了……」我咬著唇，一句話都不肯再說更多的，也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
就在這時，警察已經趕到病房門口了，拿出冰冷的手銬拷住了我的手腕：「葉小姐，有人舉報你涉嫌故意殺人，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故意殺人？呵，要是我真的故意殺人，那就從脖子上捅了。
我自嘲冷笑，當著警察的面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蔣暮城還有些不自在，張了張口似乎想要替我說些什麼，但我沒理他，急切的催促著警察就要走：「走吧警官，我有罪，我們回去警局說。」
我著急的要走，寧願去冰冷的牢籠里待著也不要待在這毫無感情的地獄裡面了，蔣暮城卻又急了，他動用了他的錢與勢力前來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有些急切的說：「各位警官，故意殺人的帽子扣得太大了，到底是故意殺人還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到了，事實上還是看傷者怎麼說吧？」
他到底是有錢有勢，這些警察也還算是給他面子的，眼看著江若晴已經做完手術醒了過來，蔣暮城就說他進去看一下她的精神狀態，想清楚的確認這件事。
他推門進去病房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裡包含了太多，有艱辛，有苦楚，亦或是還有一絲讓我放心的意思？
他要進去做什麼，要跟江若晴交涉嗎？要拿什麼去交換嗎？想讓江若晴改口供判我無罪嗎？
不知怎麼的，這一刻我如死灰般的心頓時雀躍了起來，就像絕望盡頭看到了生機一樣，我在心中想著，他還愛我的，他果然還愛我的，就好像一年前江若晴陷害我流產了他卻只讓我生個孩子彌補一樣，就算他不信任我，可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圓謊，選擇了保護我。
不多時，病房的門又開了，他出門了，他小聲的說江若晴現在的狀態不錯，警察們可以進去問話，我也被手銬押著帶了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看到江若晴躺在病床上，她身上的被子只蓋到腰腹處，胸口的那處傷口觸目驚心，血浸透了紗布又浸透了病號服，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無論是誰看到了這樣的場景，都會覺得她很可憐，她才是受害者吧！
她可真有勇氣，為了她還真是付出一切，我微微勾了唇角，幾不可見的苦笑了一下。
正想著，警察卻走上前小聲的問道：「江小姐，請問你身上的傷口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故意？還是失手？」
江若晴楞了一下，眉頭緊蹙，蒼白的面容勾勒出一絲苦楚，她立即迷茫的看向了蔣暮城，那個樣子，就好像她回答什麼都得蔣暮城點頭一樣。
我的心裡又咯噔了一下，難道蔣暮城剛剛跟她其實還沒交涉好？
跟這個女人交鋒了這麼多次，我已經漸漸變得聰明了，當這個女人故意流露出這麼一面的時候，我敢保證她肯定不會讓我好過。
果然，下一秒她一開口就證實了我的猜想。
她說：「她是兇手，故意想殺我泄憤。」
她的聲音很輕，但分量卻很重，我的身體瞬間僵硬了，我也清楚的看到蔣暮城的臉色垮了下來，彷彿他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警察彷彿也驚呆於她的直接，又重複了一遍：「江小姐你說什麼？請大聲的複述一遍？」
江若晴癟著嘴沒再開口，只苦著臉望向蔣暮城，警察也急了，或許以為是蔣暮城在逼迫她吧，做出了深明大義的樣子又問：「江小姐你有什麼冤屈就說出來，我們會給你查個明白的。」
然而，江若晴卻彷彿被控制了一般，再也不肯開口了。
她不開口，所有的工作就進行不下去，而這整間病房裡除了蔣暮城，再也沒有能代表這件事發言的事。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蔣暮城是怎麼想的，我只瞧見他閉著眼睛，長舒了一口氣，煩躁的說：「她說她是兇手，她是兇手，聽見了沒？需不需要我再重複第三遍？」
他的聲音不算小，他的這句話徹底的將我打入必死的境地，我不知道他是無奈了，他再一次的選擇了對江若晴妥協，還是有著其他的轉圜辦法，我只知道，這一次我死心了。
我想明白了，就算他對我還有一點點的情意，就算這一次之後他把我撈了出來，那也不能代表什麼。
若是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若是以後又發生了什麼，那還怎樣呢？一次次爭辯一次次鬥爭么？累不累？
「是，我是兇手。」我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我消瘦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不等警察開路，我率先就往外走去，走出去的時候我沒有回頭多看一眼，我害怕看到讓我痛心的一幕。
我本不該對他抱有期望的，不是嗎？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上警車，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剎那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我拿出來一看是一條簡訊「安心等我」。
我下意識的回頭去，透過警車的車窗玻璃，我看到站在不遠處似乎還在與警察交涉的蔣暮城，我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我最討厭他這種關鍵時刻不承認我卻又馬後炮吊著我的心態，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被帶到了警察局，本來在承認我是兇手的時候對於這件事我是已經選擇了自暴自棄的，可是不知怎麼的，在回警局的路上我顛簸了一下，肚子有些微微作痛，我卻突然發現了自己的不對。
我不是一個人，我是一個母親，哪怕是為了我的孩子，我也不能自暴自棄。
所以，一到警局我就選擇了改口供。
我以為我會遭受虐待啊，毒打啊，逼供啊，但事實上我卻發現，他們對我還是挺客氣的，除了一次次的審問我，希望我坦然的承認事實，並沒有在其他地方對我不客氣，甚至還給我準備了單獨的病房。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蔣暮城從中轉圜的功勞，我只知道，當江若晴指證我的時候，只要他不信，只要他否認，那江若晴那麼愛他，在他的面前又那麼表現的話，一定會聽了他，放了我的。
可是他沒有。
沒有誰能從我這裡問出什麼案子的細節來，但他們也不會放我走，我就這樣被關押著，就在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待下去，找不到出路的時候，可是我卻沒想到，宋凌之會再次出現，救我於危難。
從那一次他誤會了我跟我大吵一架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永遠不曾想過再次見面會在這樣的地方，在看到他的第一刻我就跟看到了生機似的，不知怎麼，我固執的認為他一定會相信我，他也會想辦法把我救出去。
「宋教授。」我的眼淚瞬間流了出來，我抬手擦了擦，眼淚卻流得更多。
「你不是不信我了，又不管我了嗎？」我哽咽著說。
「我沒有不管你。」宋凌之疼惜的摸了摸我的腦袋，目光滿是愛憐的說：「我也想不信你，但拗不過自己的心，我也想不管你，但我的手腳實在是做不到，所以痛苦過後我還是選擇了去查證事實，我不能選擇坐視不理，我就來找你了。」
「我不是兇手。」我哭得更洶湧了。
宋凌之攬住我的腦袋親昵的將我扣入他的胸膛，安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的說：「我也相信你不是兇手，你放心，我會將你帶出去的。」
或許宋凌之救了我太多次，對我來說無疑就是及時雨一般的存在吧，所以，當他說他會帶我出去的時候，我一點懷疑都沒有，我無比堅定的相信，只要有他，只要他信我，我會一點事都沒有的。
宋凌之果然還是很有魄力的，他立刻就幫我找了最厲害的律師，在我無助迷茫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淡定沉穩的說：「音音你放心，會沒事的。」
他打通了關係，交了不少錢，哪怕江若晴一口咬定我是兇手，可是經驗豐富的律師還是能從中找出破綻。
我在裡面待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了確切的證據，宋凌之也如他所承諾的那樣將我帶了出去。
走出警局，重見陽光的那一刻，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氣，我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來了，就像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宋教授，謝謝你。」我由衷的感謝道，欠了宋凌之太多人情，我幾乎都不知道要怎麼還了。
「傻。」宋凌之親昵的嗎，摸了摸我的臉頰，接著又牽住了我的手，再也沒有鬆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沉浸於重見天日的喜悅中，還是已經忘了這一茬，我也沒想過要他放開我。
然而，我卻沒想到，我們就是以這樣手牽手的姿態，再見蔣暮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