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媽媽的秘密
「你不要怪我，逼你的人是蔣暮城，不是我，我是真心實意要來跟你談談的，但如果你非要把話說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葉清華長嘆一口氣，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猛飲了一口熱茶，無奈的說：「你媽的死因，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我手裡的杯子一抖猛地站了起來，熱水溢出來燙到了我我也在在所不惜，我瞪圓的雙眼望著眼前這個滄桑的男人，緊蹙的眉頭焦急的問：「你把話說清楚，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媽不是被你帶小三回來跳樓逼死的嗎？」
「呵！以前是看在你還小，到底又是我親生女兒的份上我才沒跟你說而已。」葉清華又是長嘆一口氣，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又說：「我跟你媽的婚姻，屬於商業聯姻，實屬無奈，結婚前我就知道你媽和蔣新國是青梅竹馬，關係好，那時候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是等後來，蔣新國來求我幫忙，你媽以死相逼逼我幫他的時候，我這才察覺到了不正常…」
我的心徹底的提了起來，那時候我都十多歲了，也是有一點印象的，那段時間我爸媽老吵架，我媽認為我爸不近人情，只是，這跟死因又有什麼關係？
「你什麼意思？」我擰眉看向葉清華，卻見他眉頭緊皺，滄桑的紋路斑駁的手重新握住了我：「我不懂你媽為什麼要在這件事上上那麼多心思，卻從你媽堅決要維護蔣新國的這件事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不止像青梅竹馬那麼簡單，並不一般…那時候我也逼問你媽媽，問她和蔣新國到底是什麼關係，有沒有什麼曖昧關係，你媽矢口否認，我也不好多問，然而，在蔣新國跳樓去世以後，我卻有一次撞到你媽在偷偷給他燒紙，還喃喃自語…」
「她說什麼了？」我焦急的追問道。
葉清華又看了我一眼，嘆息的說：「還能有什麼，不就是對他的愧疚，和思念之情咯，還有，還有他們還生下過一個孩子。」
我驚得跳了起來，我當然是不信了，我媽在我心中的印象一向都是溫柔慈愛的，我怎麼可能相信我心底里的她被抹黑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相信她是那樣的一個人。
葉清華似乎是被我嚇著了，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逝者已逝，以前的那些事情我本來是不想多提的，但不管怎麼樣，我也得告訴你，在得知這件事之前，我還是很愛你媽媽的，我以前真的是很愛她的，剛結婚那會我們也恩恩愛愛，然後沒過多久.……」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他起身來在客廳上走來走去不住的搓著自己的手，似乎在狂躁不安。
他的表情很凝重，饒是再痛恨這個男人我也沒有打斷他，因為我敏感的察覺到，他所說的似乎是真的。
葉清華掙扎了好一會兒，忽然又退回來在沙發上坐了下去，他學著我的樣子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忽然哽咽的哭了出來：「我這個人一生要強，那些久遠的事情我也不想提的，畢竟她都不在了，畢竟你也是我的親女兒。但是，她不應該騙我，我那麼掏心掏肺對她，那她呢？連婚前生過孩子，甚至還跟孩子的生父來往密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要瞞著我。」
我仍然選擇了否認，控制不住脾氣，當場就罵了起來：「別胡說，我媽不是那樣的人，是你自己不檢點出軌傷害我媽，她現在都已經不在了，你別想在她頭上潑髒水。」
「我怎麼可能騙你呢？」葉清華胡亂的抹了一把老淚縱橫的臉，哽咽的說道：「她給蔣新國生過一個孩子，正因為生下的是個殘疾兒，蔣家嫌棄他們才沒有結婚，然而出了這樣的事，你外婆家怕她嫁不出去了吧，就趕緊處理了那個孩子，又急急忙忙相親把她嫁給了我，可憐我那時候家裡剛好出事了，急需要錢，就同意了，後來等我發現的時候你都十多歲了，我們也產生感情了，就算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捨不得跟她離婚，我原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去的，到老了死了我們就不會互相埋怨了。可我沒想到，在蔣新國死後，她竟然難以入眠夜不能寐，最後生生把自己折磨成抑鬱症，用蔣新國死亡的方式，也跟著跳樓自殺了.……」
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這次以後，江雪雲帶著葉美菱登堂入室，我被設計陷害最後嫁給了蔣暮城，蔣家崛起，葉家被報復被打壓然後落敗，在這個偌大的海市煙消雲散，結果到現在，蔣暮城又用葉美菱的秘密來要挾我爸，我爸為了讓女兒嫁入豪門，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就跑來逼我，哭訴，來告狀，來揭開這個塵封多年的秘密……
所以，這一切罪惡的源頭呢？是蔣新國和我媽當年不為人知的一段孽緣？
這怎麼可能，這太扯了吧，這不是顛覆了我一貫以來的念想嗎？
「你別想給你的出軌找遮羞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氣瘋了，隨便抓著個什麼就打了過去：「你滾，你侮辱我媽，你滾，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
葉清華被我砸了個正著，嚎叫著說道：「這些都是我在你媽媽死後在她的日記本上看到的，我真的恨啊，她為什麼要死，要是她不死的話，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恥辱的秘密，為什麼知道自己的老婆給自己戴了那麼多年綠帽子，葉微音，你別不信，你要是不信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母親的日記公佈於眾，她的文筆那麼好，她與初戀的愛情故事那麼的曲折，這本日記一定會大賣的…」
葉清華越說越離譜，就算這件事情是真的，我也都氣炸了，信息量太大，我目光獃滯，一時半會還反應不過來。
我腦子裡亂亂的，我一點想法都沒有，我的身子因為過度糾結而屈了下去，無奈的捧住了自己的臉。
葉清華卻又抓住了我的手，急吼吼的說：「音音啊，不管我跟你媽怎麼樣，我是你的親生父親，肯定是不會騙你的，也肯定是為你好的，蔣新國當年害了你媽媽，你不想報仇嗎？蔣暮城又這麼喜歡你，你真的甘心帶著孩子離開，蔣家的家產一分錢都不要嗎？江若晴那個小賤人害了你那麼多次，你就要爭啊，就要留下來啊！你長得漂亮有學歷有能力，憑什麼爭不過一個病怏怏的瘦不拉幾的還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
「音音，我真的是心疼你的，我從前對你雖然差了點，但那也不是沒法嗎？所以，不管我跟你媽媽怎麼樣，我還是愛你的呀！」他似乎是生怕我不肯去爭吵去撕逼去奪得自己想要的，仍舊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
「你不要說了，你當我是仇人，沒有資格說愛我.……」我放下捂著自己的臉的手，狠狠的瞪向葉清華。
葉清華似乎是被我嚇到了，見我情況不穩定沒有過多糾纏也就走了，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話：「你好好考慮吧，是跟蔣暮城復婚直到美菱安穩嫁入瞿家，還是自己遠走高飛讓我去找人出版你媽媽的日記賺筆錢，我等你的答覆。」
我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我不是聖母，也不是雙標婊，我無法想象，也無法站在父母的角度上去思考誰對誰錯。
到底誰對誰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眼下的是，我得去確定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不能讓葉清華做出這種事，不能讓我媽媽死了都還背負罵名，不是嗎？
我想了想，撥通了舅舅的電話。
自從我媽媽去世以後舅舅就再也不與葉家聯繫，但我爺爺的葬禮上他們也來了，還是有著一點點情分的。
電話一接通，我也沒有過多寒暄，三言兩語就直奔主題。
面對著我的逼問，舅舅沉默了一下，才又輕聲的說：「你媽媽年輕的時候，的確遇人不淑過，如果不是生下個先天性失聰的兒子，她是不會被蔣家拒絕也不會倉促嫁給你爸爸的。」
一個先天性失聰，就逼得蔣家放棄了這個準兒媳婦，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忽然覺得小時候都還見過的蔣家爺爺奶奶真的太虛偽了，而蔣新國，更是個人渣。
可是現在，當年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我媽媽不在了，蔣家爺爺奶奶蔣新國全都不在了，而剩下的，只是我媽娘家人，和我那戴了綠帽卻不好說出來，但又拿這個來威脅我的葉清華。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彷彿一夕之間覺得葉清華沒有那麼可憐了，如此說來，他雖是兇手，但也是受害者，不是嗎？
「他，現在在哪裡？」我的聲音輕得就跟要被風吹走了似的，兩片薄薄的嘴唇上下闔動，輕聲的說道。
「我不知道。」舅舅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剛生下來你哥哥就被送走了，也許被好心人領養了，也許餓死了凍死了，現在在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
舅舅的聲音滄桑里含著一絲愧疚，我也不知道講什麼才能不那麼尷尬，我的母親，我心中天仙一般溫柔賢淑的母親，竟然真的干過這麼一些事。在情份的角度上，真的很可憐，我也很心疼，但從道理的角度，我心情複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掉電話的，我心情更亂了，我不知道要如何應對蔣暮城的逼迫，當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所謂的哥哥在哪裡，過著怎樣的生活，再或者，人家知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們是否又都覺得對方是恥辱的負擔還是相依為靠的宿命。
接下來好幾天的時間，我都一個人窩在屋子裡發獃，我關上了門，關上了窗戶，不想吃也不想喝，更是關閉了手機，不想與外界接觸，也不想接到任何催促或是逼迫的電話。
彷彿只有這樣，我就能安靜下來，就能忘記那些堆在我身上的壓力一樣。
如此一來，我的世界清凈了，可是，卻有一些人又不淡定了。
我閉門不出的第三天，葉家老宅的房子被人強行撬鎖打開，陽光重新刺穿了我身上僵硬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