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音音,你受苦了
蔣暮城一直在猶豫,一直在猶豫,或許在他看來,懷有身孕的妻子,和深受寵愛的情婦,一樣的難以取捨。
而那幾個歹徒卻在不斷的催促,他們趕時間,他們還想快點逃開呢。
我一直都很淡定,或許在江若晴故意暴露我是蔣暮城妻子身份的這一刻,我就做好了被抓的心理準備。
然而,江若晴卻不能淡定,或許在她看來,蔣暮城只能毫不猶豫的捨棄我,選擇救她,要不然,就是不夠愛她。
蔣暮城面色為難,那幾個歹徒催促無果的情況下,終於忍不住了,他們說拉倒吧要帶著我們兩個人一起走,多一份勝算。
江若晴也急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讓她頂著被一刀捅死的危險,也沖開了歹徒的掣肘,拚命的撲到蔣暮城身上去。
「暮城,我回來了。」她死死的摟著他的腰不放,拽著他就往回走,不住的勸慰道:「走吧,別看了,我安全了就好了,我們走吧.……」
而蔣暮城,卻沒有推開她。
車門緩緩的關上,我最後所能在縫隙里看到的,便是蔣暮城任由江若晴摟著自己,目瞪口呆望著我的身影。
他們後來的聲音我漸漸的聽不見了,我不忍再多看下去,收回自己的視線來。
眼淚沿著我的臉頰滑落,雖然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早知道我肯定不如江若晴重要,可他連試圖爭取都沒有,還是讓我內心裡絞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為他失去了自己,到頭來,他連我的一條命都不能給我。
這種徹頭徹尾的心寒,這種難受到窒息的感覺,讓我的眼淚不但止不住,而且還流得更加洶湧。
我終於在這個時候徹底的明白,為何他會那麼強硬的要我去打掉孩子,為何他會想離婚就離婚想挽留就挽留,沒什麼別的原因,只因為我這條生命,在他眼中如同玩物啊!我肚子里那團肉,對於他來說也不算什麼,指不定乾脆流掉了省事。
可是,他可曾想過,我也會因為這次意外而喪命,他想過嗎?
我哭得不能自己,歹徒或許也是犯了,刷地一巴掌打過來打得我腦袋撞到了車身上,痛得要死,他們還罵罵咧咧的說道:「哭哭哭,嚎什麼喪啊,信不信我在路上就把你做掉?」
我不敢招惹這群人,生怕自己會遭遇不測,頓時也不敢再哭泣了。
我靠在座位上,心如死灰的等待自己的死期,然而就是這時,我聽到了男人的叫喊聲,順著聲音看過去,我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跑過來堵在車子前面的蔣暮城。
「讓我來替換她。」他堵在了路的前面,高大的身姿垂直挺立,目光灼灼的盯著車內的這些人。
他表現得異常鎮定,神色堅定、泰然自若的說道:「如果把她帶走,我能讓你們在最短的時間裡歸案;不如把我綁了,他們這群傻瓜,短時間也想不到救我的辦法,你們有足夠的時間部署逃亡計劃。而且,相信我,我在你們手上,你們會有更大的籌碼!」
他如此出奇的鎮定和冷靜,那群匪徒反而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在猶豫,在想要不要改變計劃……
然而就是這時,江若晴卻也趕上來了,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將他拉扯著往外拖,嚎叫著說道:「別去,暮城你別去,你要是真的過去,那我就跟你一起去死.……」
蔣暮城楞了一下,或許還擔憂著江若晴真的會做傻事,然而就是這一瞬間,江若晴將他用力一拉,帶出了危險區域,與此同時,車子也跟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為首的歹徒一邊開車一邊罵道:「傻.逼,這個時候磨磨唧唧的,不是浪費我的時間嘛。」
另一個也附和著說:「是啊,看樣子還是情婦比較重要嘛,既然如此,就不要裝什麼情聖啊,這些有錢男人真是噁心。」
「看來新聞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嘿嘿,這個男人厲害,能對岳家心狠手辣,也能對自己的老婆孩子心狠手辣。」另一個也笑道。
我縮在屬於自己的那一方面角落裡,眼淚直往下掉,這些人當然不會想到這些話也會傷害到我,無異於是讓我臨死之前再遭受一次心理折磨。
眼看著車子越開越遠,快要出城到關外的郊區小路了,我的心越來越慌,這麼久了,就算我現在是人質的身份,難道蔣暮城剛剛說的替換我是做給我看的?讓我臨死前感動一把?而根本就沒有採取措施營救我嗎?
我很心慌,而歹徒們卻很亢奮,因為這樣就意味著他們暫時逃出包圍圈,快要自由了。
天漸漸黑透了,沿著鄉村小路又開了一段時間,到了一處農舍的時候,歹徒停了下來。
我被他們押著下車,直到下了車,我這才看到農舍這裡還有兩輛車,看來他們是早就做好準備好了。
他們將手上的錢分成了兩份,各自換了衣服又戴上了眼鏡和發套以後,分兩撥趁著夜色開車走了。
而更慘無人道的是,他們臨走前還將車子給毀掉了,讓我根本就沒有車子開著回城。
他們拿了繩子將我綁起來丟在這間破屋子裡面,我懷著身孕,又沒有吃飯,我一度都以為自己熬不過去快要死了,卻一次次又痛得睜開眼來。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山溝溝里,在這樣渺茫的夜色里,我被反綁在角落裡,哭成了傻子。
然而,哭夠了我還得想辦法逃亡啊,我嘆了口氣,將背後綁著的繩子蹭在牆角磨蹭著。
繩子磨破了我的皮肉,沒幹系,只要能逃掉,那也沒有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等終於弄開了繩子以後,我累癱一般的趴在地上,我真的很累很累,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終於積攢了一點力氣,我坐起身來,我不想在這裡等死,得出去,得求救。
雖然這深夜的鄉村山路黑漆漆的,可我還是希望能碰到個順風車,雖然這希望很渺茫。
我一個人在這無人的山上走著,我覺得我都快哭了。
這一刻,我發現我特別的痛恨蔣暮城,內心深處的恨,支撐著我,咬牙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餓,我空蕩著肚子,一步一步的挪。
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倒到地上去,但很快我又堅強的爬了起來,直到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真的很頑強。
就在我以為,這樣掙扎一晚上最終會成功回到城裡,找到能救我的人或者能打電話的地方,然而驟然的閃電與暴雨,卻撲滅了我所有的希望。
海市的夏天向來都是這樣的,娃娃臉,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那樣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都痛,我才不要讓自己那麼慘淡的死去,才不學矯情的女主角,站中淋雨,我捂著微微發痛的肚子,一瘸一拐的往前挪步,躲在一個樹下。
樹下能稍微擋一點點的雨,雖然也有可能被雷砸死,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也只是換了個死法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靠著樹根坐了多久,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慶幸,我還沒有被劈死。
雨已經停了,我爬起來,繼續向前走。
等我終於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天已經快亮了,我淋了一夜雨,又餓了一夜,此刻狼狽得像個傻子。
還好我遇到的是一戶好心人,人家好心的給我做了吃的,雖然只是一碗簡單的麵條,卧了一個荷包蛋,我也感激萬分。
洗了個澡緩和過來之後,我借到了主人家的手機,想來想去,我只記得蔣暮城的電話號碼。
雖然痛恨他的無情,不想打給他,但這個這個身無分文的緊急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辦法。
但讓我失望的是,他並沒有接我的電話。
難道還在睡覺?我又打了一遍,但當我打了第三次都無人接聽的時候,我的心就跟活剝出來然後被塞進冰箱里一樣,徹底的涼了。
他還在睡覺吧?我被擄走不知生死的時候他還睡得著?這也是厲害。
我放棄了給他打電話,決定按著自己的記憶,試著看看能不能記起宋凌之的電話。
讓我欣喜的是,我試了第二遍,就找對了人。
當聽到電話那頭宋凌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我哭了,熱淚瀰漫了我冰冷的整張臉。
「音音你在哪裡?」就連宋凌之都聽說了我的事,他焦急的問道。
我哭得更洶湧了:「宋教授,你來接我好嗎?」
宋凌之是一個多小時以後才找到我的,這個偏僻的山村並不好找,從村裡走到鎮上都得十幾里的山路,可宋凌之誠心找我,他找到了。
他來了,看到我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猛地將我抱進了懷裡。
「音音,你受苦了。」他哭了,熱淚源源不斷的滾到我的脖頸裡面,他啜泣著斷斷續續的說:「我很後悔,我此生最後悔的是,就是因為你的懷孕而放棄了你,把你讓給了他。」
我也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宋凌之給了不少錢感謝過這戶人家之後,將我抱上了車帶著我回城。
我現在在發燒,手上的傷口也發炎了,情況非常不好。
我身上穿著宋凌之的外套,車上還開了空調,饒是如此,我還冷得直咬牙。
車子駛出這個偏僻的山村的時候,宋凌之沉默了一下,問我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想,捉住了他的手腕艱難的說:「宋教授,我現在不想去面對這些事,求求你,別這麼快帶我回去,好嗎?」
宋凌之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你放心,我知道一處非常隱蔽的地方,蔣暮城一定找不到你的。」
看著宋凌之雖然心痛卻也沉著的容顏,我心裡萬分糾結之餘,卻也勉強的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只要他答應我的,一定能做到。
所以我放心好了。
我的腦袋越來越昏,漸漸的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是在溫暖柔軟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