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那些塵封的往事
「音音，我找到了幾本對你很有用的資料。」宋凌之在電話里雀躍的說道：「你現在在哪？下課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我對學習資料還是很感興趣的，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在家裡做了飯，要不然……」
「那正好，我好久沒嘗到你的廚藝了。」宋凌之不由分說便打斷了我，我還想說點什麼，那邊卻把電話給掛了。
宋凌之是在半個多小時以後到公寓樓下的，他過來的時候，手上抱著幾本書，還拿著一大袋吃的。
「我想著你上課一定會很努力，需要補充營養。」宋凌之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一樣，整個人都有點尷尬，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訕訕道：「你看看有沒有不喜歡吃的……」
「謝謝你。」我打斷了宋凌之，微笑道：「宋教授，下次過來不要再給我買東西了，太客氣了我會尷尬的。」
「也就是說，下次還有機會來你這兒吃飯，是嗎？」宋凌之找到了我問題的關鍵點，笑眯眯的問道。
我.……
將學習資料和他買來的零食收好，我在餐桌前擺好碗筷，兩個人一起愉快的落座，看著桌上很簡單的兩菜一湯，他很高興的說：「又能嘗到你的廚藝，真好。」
他總是這樣毫不避諱，我也有點尷尬，微微低了腦袋：「沒有的事，我廚藝也不好，宋教授你要是想吃這種清湯小菜，有的是人給你做。」
「你以為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都願意做這些事？」宋凌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喝完后心滿意足的讚歎道：「別傻了音音，那些大家閨秀都只想著美美就可以了，如果下廚洗手做羹湯的話，她們會害怕弄髒了自己精雕細琢的美甲。」
我忽然想起從前，在我和蔣暮城大吵一架平靜下來的那段時間，那會兒他天天來我這兒吃飯，他也曾誇過我廚藝好，我笑他想吃的話江若晴難道不給做，他沉默了。
現在想來，或許他骨子裡也是依戀過我像我這種沒有公主命洗衣做飯樣樣自己來的柴火妞吧。
罷了，不是說好不想他了嗎？怎麼又提起來了呢？我夾起一顆西蘭花放到嘴裡，低垂了腦袋：「快吃飯吧宋教授，再磨嘰飯菜都涼了。」
吃完飯，我給宋凌之泡了茶，自己去廚房洗碗，冷不丁回頭，卻見他沒有喝茶，而是倚在廚房的門框那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忍不住笑道：「宋教授你幾個意思啊？你嚇到我了？」
「我只是覺得有點感嘆。」宋凌之扯了扯嘴角，蹙眉道：「像你這樣又年輕，又有可塑性，長得漂亮還會做好吃的飯菜，你這樣美好的女人蔣暮城為什麼不知道珍惜呢？為什麼他偏偏看上了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楞了一下，轉瞬間也察覺到宋凌之對那些所謂的往事一定是知情的，既然我和蔣暮城之間已經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我也不在乎自己知道這些秘密會惹他不高興，我衝掉了手上的泡沫擦乾手，回過頭來望向宋凌之，忍不住問道：「宋教授我求你了，就當是要我死個清楚明白，你將江若卿的真相告訴我，好嗎？只有真的甘心了，才能徹底放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宋凌之，他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點頭，長嘆了一口氣：「罷了，你也有知情的權利。」
宋凌之走到陽台那兒，他雙手撐著陽台的欄杆，望著樓下的渺渺眾生，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不瞞你說，江若卿是跳海而死的，死的時候肚子里的孩子三個月了，至今還沒有找到屍體，屍骨無存。」
什麼？我感覺自己的三觀又一次刷新了，以前我只知道江若卿屍骨無存，還以為她是出了什麼意外事故，可我卻沒想到……
「那孩子……」我吶吶的問道。
宋凌之卻笑了，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苦笑：「你放心，孩子不是蔣暮城的。」
我鬆了一口氣，心裡正想著他心愛的女人竟然會給他戴綠帽，卻沒想宋凌之接著又說：「孩子雖然不是蔣暮城的，卻又因為蔣暮城而起，蔣家落敗的那陣，一無所有，蔣老太太年老體弱，蔣夢晨年紀還小不知世事，蔣暮城也剛考上了大學，那會如果不是江若卿做兼職賺外快補貼蔣家，想必他也不會撐過最艱難的時候，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而她，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的事……」
雖然宋凌之沒有說的很明白，我卻什麼都懂了，我一直只知道蔣暮城對江若卿的感情很深，卻沒想他們之間還有著這麼一層故事。
那個可憐的女人去那種地方兼職賺錢，養活了他，卻沒想卻難保自己的平安，甚至連貞潔都保不住.……
「若卿性格文靜身體嬌弱，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她不敢告訴蔣暮城，第一時間便來找我，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醫生說她身體不好，如果打掉這個孩子就不會再有做母親的機會了，她很猶豫，我也做不了這個主，我建議她告訴蔣暮城，她卻一直不肯，甚至都還躲著我玩消失，我再次得到她的消息趕過去，卻只見到失魂落魄的蔣暮城，他告訴我，若卿約他一起報了郵輪旅行團想來個蜜月旅行，他們也在船上曾過過幾天快樂的日子，結果有一天晚上他醒來她卻不見了，等他到處找終於找到她，卻只見到她縱身一躍的剪影，甚至連隻言片語的遺言都沒有.……」
我的心就跟貓抓了一般莫名的顫了一下，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就低沉壓抑了起來，我不敢想象那一幕在蔣暮城身上會留下多麼嚴重的陰影，似乎也能理解他對江若晴那種包容的寵溺，或許他把對江若卿的愧疚，都加諸在江若晴身上吧！
「那個時候他都快傻了，一遍遍的問我若卿為什麼要這樣，等他大學畢業了就能過上好日子了，為什麼熬了兩年，卻在最後的日子熬不下去了，我終於看不過去了，我忍不住問他，我說你知道若卿補貼你家的錢都是怎麼來的嗎？看著他懵逼迷濛的樣子，心中的怒火逼迫我將所有的事實都告訴了他，他都快瘋了，當時就要跳海殉情，可是那時候是白天，他很快就被救了起來，他救上來第一件事就是質問我，質問我為什麼不將真相告訴他，我也是氣極了，我就跟他打了一架，打完之後，我只跟他說了一句話，他立刻就安靜了下來……」說著，宋凌之轉過頭來看向我，問我：「葉微音，你知道我跟他說了什麼嗎？」
我已經快被這段慘痛的記憶嚇傻了，我茫然的搖了搖頭，宋凌之卻笑了，他的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我告訴他，你媽知道啊，你的母親蔣老太太和你的妹妹蔣小姐都知道啊，知道江若卿對你的付出啊，他們都沒告訴你，我這個局外人又有什麼立場將真相告訴你呢？」
宋凌之的笑意更深了：「他當時就傻眼了，從這一天開始我們就反目成仇成了敵人，那之後我很久都沒有再見過他，再見他的時候，卻是他從國外學成歸來，身邊還帶著所謂的贖身了的改名江若晴的女人。」
宋凌之說完，微微垂下了腦袋，他的下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我看不清他的臉當然也不知道他到底傻眼了。
我只知道自己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婆婆冷酷外表下竟然還掩藏著一顆這樣的心，我當然也不知道，看似天真爛漫的蔣夢晨內心裡，竟然也有著這樣豐富骯髒的色彩。
他們之前為什麼那麼排斥江若晴呢？明明以江若卿的身份存在的江若晴和蔣暮城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話是一件多麼美滿的事啊，他們的排斥是因為心虛嗎？
而現在呢？婆婆為什麼又同意我離婚了嗎？是因為接受了江若晴？還是被她手裡的把柄所震懾？
我是到了這個時候才徹底明白，除非蔣家願意這段塵封的往事被公之於眾，否則，我永遠都斗不贏江若晴。
即使我能贏得蔣暮城的心，也贏不了他的心虛，他的心病。
我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或許我該考慮我是不是不要那三千萬直接離婚算了，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呢？這也是一條命啊！
我迎著風，望著外面渺渺的風景，惆悵不已。
「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江若卿，我上學那會喜歡過她，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一再的提起這個女孩，只是為她不值罷了。」宋凌之說著，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我：「我這麼多年單身，不是為她，而是在跟自己較勁，可如果遇到一個合適的女孩，我也很願意開始自己的新生活的。」
我很能明白他又是幾個意思，只是我沒有說破，他當然也沒有點破。
他在沙發那兒小口的喝著茶，我翻著他拿給我的資料，不一會他的手機響了，他接完電話再回來，看到我的時候，臉上也挺歡喜的：「我朋友約我了，葉微音，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不了，我又都不認識，還是留在家裡看書吧！」我擺擺手，卻被宋凌之不由分說的拽住了手腕：「走，一起去吧，今晚的聚會都是各行各業的大牛，或者醫院裡的醫生，或者各大醫學院里的教授，最差的也是富二代有錢人，隨便認識一個都有好處的，你確定你不去？」
「我不.……」我話音未落，卻拖著往外走：「走吧走吧，剛聽了那些東西難免心情沉重，我不信你一個人的時候不會亂想，還是跟我出去放鬆放鬆吧。」
說著，沒等我換衣服就被帶了出去。
我卻沒想到，原以為只是簡單的一次放風，竟然會又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