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只要他還要我
後來程願陸陸續續的知道了父親有多恨許家。
許渭當年大概是喝了點酒和汪君華吵架了，隨後出門，撞上了她母親白若蘭的車。但是許渭這個肇事者並沒有接受調查，更沒有坐牢，汪家做了不少事情，只說那車不是許渭開的，是汪家一個司機開的，最後程卓堯苦於無證據，眼看著司機頂包坐牢了。
程家和汪家實力相當，要是糾纏著這事勢必會鬧得滿城風雨，所以最後程願的祖父出來和談了這事。也是這事之後，許渭和汪君華夫婦移居了倫敦。
這事被抹得很乾凈，所以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程願和許諫宸多次調查都沒能知道多少，可見兩家實力一起掩蓋一件事情的能力有多厲害。
她沒問為什麼父親就斷定當年的肇事者就一定是許諫宸的父親許渭，有可能真的是那個司機呢。她清楚，如果人真的不是許渭撞的，只是一個司機的話，也不會鬧到需要祖父出來和談，更不會大家一起把這件事封存起來。
「你爺爺臨死前也很後悔這件事，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也已經受到了懲罰。」
「我沒怪爺爺，我們程家的人不就是這樣嗎，表面笑意吟吟，其實我們的心比誰都狠。所以奶奶你也沒必要替他說好話，其實他根本一點都不後悔這件事吧？對他來說，程家的利益和聲譽才是最重要的吧！
你看我爸也是這樣，我大哥也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我們真真是一家人。有些東西就是融入骨血里的，代代的思想傳承下去的，所以我們都是這樣的人，心都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所以爸樂意自己病死也不讓自己進醫院的消息傳出去影響華堯的股價，你看他對自己多狠！」程願也是這一刻才意識到，原來有些東西已經那麼的根深蒂固了。
程願對自己的爺爺也有著很深的印象，雖然這個老頭子存在自己的記憶中不多，也很少見她，但是她依舊記得。
那年爺爺程偉昌是心肌梗塞去的，她和大哥程曼幾個小孩站在醫院的過道外，還有父親和林女士，呂麗抱著才不到一歲大的程特。大家看著醫生把老爺子推出來，蒙著白布，那個時候全家沒有一個人落淚，更別提哭泣。
醫院當時平靜得發冷的空氣，她仍舊不太懂得感情是怎麼一回事，長大后現在的她才懂得。原來有些人就是這樣，把金錢利益權勢看得比親人還要重，所以最後眾叛親離，連死的那一刻都沒人為他哭泣。不是人情薄涼，只是你先涼了別人的心。
程老太太笑了笑，「我和你爺爺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我們這輩子都沒談過愛情，我也不知道他愛不愛我，一晃眼我已經七老八十了，眼見踏入黃土了，沒想到我兒子可能還是要比我先走一步。」
「奶奶，你就不覺得有過不甘心嗎？」程願從得知母親和父親的愛情，再到母親如何死亡和許諫宸父親的事情，她心裡已經一團亂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怪誰，只是她很心疼，很無奈程家現在這樣的局面。
到底是什麼讓大家都變成了這樣？
「有過，年輕氣盛自然有過不甘心。只是我沒有你有骨氣罷了。」
處於當下安逸的人，不是人人都有骨氣去反抗被安排好的一切。
***
回去后，程願如同嚼蠟一般，即使沒胃口，她都努力的吃了東西，因為她可以不善待自己，但是她不能不善待自己的孩子。
那一晚，奇迹的，她沒有孕吐，十分的安靜。
她趕走了吳媽，把自己關在公寓里整整兩天，沒人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現在又在想什麼。
Eva真怕她出事，可幸好送過來的飯食，她都拿走了，這也表示她會吃飯，只是這樣，仍舊是擔心。她只好請了許諫宸快速回來。
然而就在許諫宸飛回來的時候，程願直接飛去了巴黎。
她對自己的母親沒有記憶，看著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的時候，她是完全陌生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只是就那樣佔了一個多小時，隨後離開了墓地。
接著，她飛去了倫敦，她知道許諫宸這個時候已經在國內了並不在倫敦。
她要找到汪家的住址並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情。只不過當汪君華看到她的時候，除了意外還有一絲慌張。
「我今天不是以您兒子的女朋友來的，我以白若蘭女兒的身份來的。汪阿姨……」那一聲稱呼，她咬音特別重。
「諫宸知道你來找我？」
「不知道。」程願今天一身軍綠色的風衣，倫敦還下著毛毛細雨，她帶著一頂黑色的漁夫帽，並沒有化妝，臉上看上去蒼白，顯得十分冷漠。
只是她並不知道，從她出現在汪家的那一刻，許諫宸就收到了消息。
***
汪家的別墅是很古典的英倫古典風格，所有的格局以及每一處的擺設都很有味道。
程願坐在沙發上，汪君華給她泡了一壺紅茶，然後她卻淡然的婉拒了，「我不能喝茶，隨便一杯果汁吧！」
汪君華只好換掉了紅茶，讓傭人榨了新鮮的橙汁。
「看來你已經知道你媽的事情，只是沒想到你爸會告訴你。」汪君華是有些坐立不安的。
「您錯了，不是我父親告訴我的，那些痛徹心扉的事情，他如何能開口告訴我，若要告訴我，就像是先從他身上割下一刀口子。」
「抱歉。」汪君華看著看著臉上沒有表情的程願，絲毫不知道她心裡的情緒是什麼。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聽你道歉的，我想你最該道歉的那個人是我母親，可她已經不在了，你的道歉完全沒有任何的作用。我來是想問你，這些年，您睡覺可睡得安穩嗎？」
汪君華的手一抖。
「也對，這些不重要。許先生是你的丈夫，我今天來說的這話麻煩您轉告他。我祖父不在了，我爸也管不了我，當年我程家好面子不追究這件事，不代表現在的我不追究。
我是一個有仇必報的人，心眼很小。我年輕，你可以理解為我很猖狂，無所謂。至於我會做些什麼，我現在也不太清楚，只是想提前給一個忠告罷了。」
汪君華沒想到她的口氣這麼狂。「當年是我不對，是我欠若蘭的。今天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拿出來我都會拿出來。」
「我要汪家呢？」程願冷眼看她，「給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程願。
就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最後程願笑了笑，「我活了二十多年，從小到大，沒有什麼是我想要卻得不到的，我想要什麼我都會憑我自己的本事得到。
就像是小時候，父親出差了，大哥和二姐欺負我，故意把我關小黑屋。雖然我被關了小黑屋，可還是會給我定時送飯，因為怕我餓死。而我呢，我會算準時間，如果父親還有兩天就到家，我就會不再吃送來的食物，把那些食物藏起來，等到父親回來的時候，我從小黑屋出來就會暈倒，醫生說我是餓暈了。
父親很生氣，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懲罰大哥和二姐，不給他們吃飯，甚至會讓大哥不停徹夜的練習高爾夫，直到他的手酸痛到筷子都提不起來。」
那個時候她就懂得了，在武力和暴力上，她是沒辦法解決對手的，只能智取，於是她對自己狠心，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父親懲罰了欺負她的人。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天才，直到那天從奶奶得知事情，她才意識到，父親這麼多年睜隻眼閉隻眼放縱大哥和二姐欺負她，就是為了培養她。
看，多狠心的父親。
「你愛諫宸，你就不怕傷害到他？」汪君華賭她不敢亂來，只要她愛自己的兒子。
程願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汪君華，「不管最後我做了什麼，只要他還要我，我就要他。」
「如果你要做什麼報復什麼，就沖我來好了，不要傷害諫宸。」
程願卻沒有回答她，「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