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
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好不容易哄睡了Eva，然而程願卻無法入睡。
她坐在客廳，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各類財經雜誌，靜悄悄的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雜誌翻動的聲音。
她從來沒有仔細的去了解過Eva，她一直以為Eva有優秀的家庭，她又是如此出色，她或者的唯一煩惱估計就是為感情了，她不缺錢，家庭又沒有任何矛盾。
現在一看，看來每個人都有的巨大煩惱或者說是麻煩，他們懷揣著自己的小秘密。
然而現在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幫助自己唯一要好的女朋友，亂糟糟的。
那些被母親拋棄傷痛的記憶，即使是後來家庭多麼幸福也不足以彌補的傷痛。她甚至想到自己，自己的母親又在哪裡？
她竟然還有一點兒羨慕Eva，不管她的親生母親，曾經如何傷害過她和她父親，可是她至少知道母親在哪，甚至要去哪報復她。
而她，活了近三十年，連你自己的母親是誰，在哪，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
門口再一次輕輕的發出按密碼的滴滴聲，還有鎖門合起來的咔噠聲音。
程願坐著，看著那個方向。
只看見手裡拿著行李箱，黑色手工西裝還有些皺褶的許諫宸走了進來，髮絲上，還有些許晶瑩的水珠。
程願愣愣的站了起來。她從沒想過這個時候許諫宸能出現在她面前。
許諫宸看到她，也站著不動，彼此對望著。
「你的領帶歪了！」許久程願看著他，有些嘶啞的聲音開口。
「趕著回來見你的。」
「你西裝濕了！」
「外面下雨了！」
「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了！」
說完，許諫宸放下手中的行李，靜靜的走了過來，隨後輕輕的擁住了她。
程願被擁抱著，說不出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剛才腦子一片空白，她多希望有個人在自己身邊。可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去想，那個人要是許諫宸多好啊！
而現在人就在自己面前了，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許久，許諫宸鬆開了她。
「為什麼這麼晚還不睡？不知道晚睡對身體不好嗎？」許諫宸第一件事就是訓斥她，這個時候怎麼還不睡。
程願有些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睡不著。」
「因為公司被查的事情？」
「不是。」程願搖搖頭。事實上銀杏的事情還不足以讓她覺得焦頭爛額，又或者手足無措。
真正讓她手足無措，沒有任何辦法的是Eva的事情。
「不管什麼事情都好，都要先睡一覺，不然一早起來沒有經歷去處理那些事情。」說著許諫宸拉起她的手，就要帶她上樓。
「Eva在睡卧室。」她有些焦急的開口。「而且我也真的睡不著，今天中午到晚上，我一直睡了好幾個小時的。」
許諫宸淡淡一笑，「看來當初沒打算在客房買一張床真是失策。」
程願一聽，不由的臉紅了一下。
要知道當初許諫宸無理取鬧住進來的時候，她是有說過的，讓他睡客房，買一張床。可許諫宸堅持不買，硬是擠進了二樓的主卧。還發表了個人觀點，認為家裡的客房不應該也有床，萬一將來兩個人吵架了，他一定會被程願趕去客房睡。
「我說買，你硬是不讓我買的。」程願本來住進來的時候，就計劃所有客房都布置好的。畢竟在美國的時候Eva常常過來一起住。
「那我去客房的衛浴洗漱一下，一會下來睡沙發。」許諫宸無奈的一笑，拎起行李就往樓上走。
程願看著他上樓的身影，忽然之間就有了種安定的感覺。
許久許久之後，她才明白，她決定對許諫宸放下自己所有的心防高牆，就是從這一晚開始的。
她懷戀這一晚的一切，燈光、空氣、溫度，還有許諫宸擁抱自己時，自己聞到他身上那股風塵僕僕，還帶著雨水陣陣濕氣的味道。
原來喜歡一個人，心裡念著一個人，被他擁抱是可以那樣的溫暖又安靜。
***
洗漱下來的許諫宸只看到程願窩在沙發的一角，捲縮著，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小貓咪。人前可以豎起自己鋒利的爪子，人後卻只能捲縮著瑟瑟發抖，沒人能看到她的筋疲力盡。
程願聞聲抬起頭來，看他，忽然輕聲開口，「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為什麼這樣想？」許諫宸看她。
程願自己也說不清楚，輕輕的搖頭，「我不知道。」
他走過去，靠近她坐下，面對著她的目光。
「許諫宸，如果你覺得彼此不合適你想要分開，我沒有話說。」程願像是鼓起了許多的勇氣，才把這話說出來。
許諫宸的眸子冷了一下，「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句話？」
「不知道。許諫宸，相處這段時間你應該發現了我身上許多問題，我不逃避這些問題。我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女朋友，我不懂浪漫，滿腦子只有數據，我不會甜言蜜語，我也不會做飯，我還是個糟糕的處`女座，吹毛求疵，強迫症等等。
我也承認，我對你還有一系列重重的心防，我很難去相信一個人會對自己全心全意的，即使你對我全心全意，我也未必對你全心全意。」程願覺得難聽的話，不如就一次性說出來了。
「我知道。」許諫宸點點頭。
「你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一開始就不會靠近自己。
「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你愛錢，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窮光蛋，你一定會和我分手，讓我滾蛋……」許諫宸淡然的笑，就像是對她所說的一切都不在意一樣。
「許諫宸，直到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你喜歡我什麼，是因為我優秀，有出色的事業，還是因為我有一個名門的家庭？」程願在美國遇到過不多不少一些追求她的男人，有行業精英，有富二代，還有知名企業家。可無一例外，在深刻一點兒了解她之後，那些男人都會立馬撤退。
「都不是。」許諫宸搖搖頭。「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嗎？在哥大，當時你正在進行一場關於討論貨幣利率問題的辯論，我就在不遠處遠遠看著。
那一刻可能很多男生都覺得這個女生太厲害了，如此犀利又尖銳，應該沒有男生喜歡吧！可我想的事，那麼可愛的人，為什麼沒有人喜歡。」
在清香齋再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喜歡你強迫症的可愛，會指著我的領帶說，歪了不好看。我偏偏不整理的時候，你那抓心撓肺又很想剋制著的表情，那樣看著我。
那時候，我又再想，你那麼可愛的人，為什麼那麼多年卻還是一個人。」他看著她的眸子是那樣的虔誠，又真摯。
程願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他或許會說，欣賞自己，自己有優秀的學歷，做生意手段了得，大家又是同行，聊起來有話題。
她從沒想到過自己那些在別的男人眼裡，太過強勢的缺點，強迫症的神經毛病，到了許諫宸的眼裡，說了出來，卻成為了可愛的優點。
「明明我在談判桌上，可以舌如巧簧，可是我總說不過你。」程願到這一刻發現這個事實，可卻是一個甜蜜的事實。
「我們在一起，你可以不懂浪漫，也可以不會說甜言蜜語。因為我懂浪漫啊，我會對你說甜言蜜語不就好了！」
「我很驕傲，可我不會說。」
「我知道。」
「要是你下一次還想這一次一樣，說走就走了呢？」她承認，許諫宸那天走了之後，她實在是難過，而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她露出任何傷心難過的情緒。
他抬起她的手背，輕輕一吻。「我一定不會走了！」
「你還會不會介意我不吃你的醋，我心底對你還有不信任？」
「我介意。」許諫宸很坦誠的回答。「你對我，不需要傲嬌。如果你對我那道心防，還沒放下，我會等你。」
程願沉默著，眼眸是透亮透亮的。
下一刻，她張開手，穩穩的抱緊了許諫宸。
「對不起。」她淡淡的在他耳邊低聲。
凌晨六點的天，窗外微微下著小雨早已經停了，東邊的天空中正微微露白。客廳的玻璃落地窗撒進了極其微弱的亮光，就像是銀河一般的光彩，鋪撒在兩人相擁的身上。
「不需要。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自己走了，留下你一個人。」他感受到了，今晚的程願是那隻收起鋒利爪子的小貓，瑟瑟發抖，那樣的脆弱。
他慶幸，慶幸自己今天看到了這樣一面的程願。
當一個人願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在你面前的時候，那你已經成為了她信任的一部分，甚至是她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