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個哥布林與它的四位從者
“從您的同伴口中得知您……是一位貴族。首先請允許我思考一下貴族到底是什麽呢？”
自稱謬思的哥布林依靠在雕有繁複花紋象征權利圖案的石座上，一手托著下顎，一手不斷敲打著扶手，舉高臨下地望著少女。
“貴族……嗯，簡單來說就是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的統治階級中享有政治、經濟特權的階層。”
希拉仍舊呆滯在原地，原本她應該慶幸自己還活著，慶幸同伴們還活著，這一切似乎還不算太糟糕。
但是眼前這個自稱謬思的哥布林流利地說出人類語言，而且還說出一些奇怪，連她也聽不懂的名詞……自己可是魔法師，通過正式考核的天才魔法師！
智慧……他有著不下於人類的智慧……
“簡單來說就是一群近親雜交導致大腦被大糞填滿的物種，唔……為了稱呼簡單就叫雜種吧。”
“雜種們是一群相當聰慧的物種，畢竟披著人皮的哥布林中的成員它們占相當一部分。它們製定有利於自己的規則，來確保自己的利益不會被侵犯，並且讓這套規則為大多數人所接受……”
“抱歉，說了堆題外話，仇富是天朝下層人民的天性。”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相當麻煩的一個集體，即使人類社會生產力極度發達的世界這玩意也沒被徹底消滅。而麻煩往往意味著風險。”
“更何況您還是一位魔法師，比之雜種更加無理的存在。畢竟隻要這個東西一天未被消滅，集權的種子就不會滅亡。”
“兼具雜種與魔法師雙重身份的您等等……您莫非是接了冒險者公會的委托？啊，不用說，肯定是了。嘶——”
“完了，您還是一位以人類審美來看相當貌美的女性……勇者……這個世界有勇者……而我，我是野怪，不堪一擊的野怪……”
希拉看著哥布林謬思一點點從冷靜到現在可以稱得上神經質的轉變。
謬思咬著自己的指頭，不覺間鮮血一點點滲出，他那不知何時變得猩紅的雙瞳看向希拉時帶著瘋狂與驚恐。
“不行，公會那裏肯定有記錄。可惡，為什麽大腦隻有這個答案……這個不能殺……真不能殺！仔細思考……一定有別的辦法。”
“我知足常樂，生活清廉，樂於助人……從不傷天害理，為什麽總是要讓我遇到這種險境！”
謬思不顧手指的疼痛抓狂地抱著自己的腦袋。
不知為何，希拉原本內心還懷有恐懼之意，此刻竟然消失殆盡，甚至……莫名想笑？
“你……笑什麽？”
希拉看見謬思又恢複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睛微眯，閃爍著危險的精光。
“我很確信……你沒有任何底牌。你應該能察覺到你的魔力無法使用。”
“你最好告訴我你的一切，姓名，年齡，知識，能力，人際關係……從頭開始，沒有任何隱瞞地告訴我。倘若我察覺到有一絲隱瞞，我會毫不猶豫的幹掉你。”
謬思溫和地宣告著最終宣言。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下，這個高大殿堂裏的氣氛也凝固下來。
希拉確定如果不表示什麽東西的話，眼前這個瘋子是真的會做出他所說的那樣。
“那個……我叫作希拉·克裏斯蒂安，這個你是知道的，年齡是15歲……”
即使遭到如此的恐嚇，希拉也感受不到任何恐懼，因為倘若真的對她不利的話，早在這之前就可以……唔，非要加以解釋的話，不知您可否聽說過“斯德哥摩爾綜合征”這個有趣的心理學名詞？
“呦吼！老大又又又在嚇唬人嘍。”
略微蜷曲的白色頭發、長相可愛、擁有如寶石般明亮的、碧藍眼睛的男孩子突然出現在希拉麵前，他正吃驚地說道:“意外地是美少女喲！”
“什麽？美少女？哪一族的？先說好，我可不認同那種長著尖耳朵，破壞造物主恩賜並且脾氣又臭又爛的家夥能成為美少女。嗝”
一個散發惡臭的酒氣，走路搖搖晃晃，手中還提著酒罐的人從一側排列的大門口中出來。他的個子與小男孩相差不大，大概4尺多高——但僅有這點相差不大，其他方麵，請允許我用一塌糊塗，亂七八糟這種表意不明的詞來形容。粗獷的容貌、不知多久未打理，刻意蓄起來的長長胡子、身上掛著看起來厚重，關節部位是柔軟皮革的鎧甲，走近了還能嗅出酒氣裏夾雜的汗臭味。
“哈？你在說誰脾氣又臭又爛?你這種仿佛被七八十個人類更年期提前、性格惡劣的胖大嬸輪流過一般扭曲奇怪審美的垃圾怎麽還沒被滅絕？你知道你這種存在世間就會給他人困擾的人的罪孽嗎？世界因你這種家夥才會如此汙穢所以才需要淨化，你知道嗎?有點覺悟吧！嗬嗬，永遠長不高的小矮子。”
“精靈……”
希拉難以置信地看著擁有造物主恩賜般容顏的女子緩緩走過來說道。
擁有絕美容顏，仿佛被自然賦予一切美好的女子有著尖尖的、稍長的耳朵，金色的即便是在幽深昏暗的環境、同樣熠熠生輝的長發，以及如大海般深邃得碧藍瞳孔。
她來到少女身前詠歎道:
“誤入歧途的人族少女，願你一如往日，得到救贖與安寧。”
“還有那個死矮個，離我們遠點！”
“？？？”
小男孩試圖打個圓場道:“你們的關係也是一如往日的和諧呢，哈哈哈，哈哈哈。”
“死剩種別得寸進尺，我隻是想來看看新人，不想挑事。”
“你光是呼吸空氣就已經冒犯到我了。小豆丁！”
不知為何，精靈小姐在說道最後幾個字時重音壓的格外重。
矮人大叔的鼻孔噴出疑似因憤怒而產生的霧氣，正當他要發作時，一個聽起來低沉，富有磁性、但憊懶的聲音響起。
“是美少女哦。”
希拉看見一個麵無表情，說話感覺也很敷衍，胡子拉碴，但意外地看上去很有韻味的成年男性。
他的身材瘦削，穿著洗得掉色的淺藍衣服，左腳是跛足，以至於隻能扶著一個相當粗的竹竿來充當代步工具。不過……他整個人立在那裏像是一柄能夠穿透雲霄的利劍，給人以很奇特的感覺。
“給我喝一口。”
男子說話了，他接過矮人大叔遞來的酒罐。
“咕嚕咕嚕咕嚕”
他一飲而盡，矮人大叔隻得吹胡子瞪眼……你那是一口嗎？雖然心生不滿卻絲毫不敢發作。
“嘛，新人也看完了，我回去睡覺了。記住……不要發出太大聲音。嗝”
他對著矮人大叔打個嗝兒，臉色微紅地說道。
隨後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矮人與精靈對視了一眼之後，各自轉移目光。
“呃，威廉大叔性格就是如此，對誰都這樣，不過他卻是一個很溫柔細膩的人，等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姐姐你可以叫我基斯，相信你現在很迷惑……”
名字叫做基斯可愛美少年麵帶陽光燦爛的笑容說道，隻是未待他說完，一個空靈悅耳的嘲笑聲響起——
“哦嗬嗬嗬。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龍族也是長生種吧。呐，雖說你處在幼年期，但也比人類這種孱弱的生物活的久吧。”
基斯臉上和曦地笑容漸漸凝固。
“安娜塔西雅，我的名字，我們以後會是好夥伴的，對吧？”
精靈如此自訴道。
為什麽感覺精靈小姐好可怕的樣子……一群怪人。哥布林，精靈，龍族，矮人，人類……為什麽他們能相安無事的地相處。
希拉感到莫名的寒意，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自己似乎……闖了魔窟？雖然這裏的人個個說話都很好聽，每個人看上去也挺和善的……
“咳咳，這位矮人族的大叔叫安德魯·普利文，你可以叫他……酒鬼。”
“喂喂，小鬼你到底是怎麽說話的？”
“大叔你身上味道真的太重了，拜托能少喝一點嗎？”
“那可不行，酒是矮人族的燃油，沒了酒我們矮人族嗝……我們矮人會喪失一半力量。”
基斯無奈地扶額，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樣子說道：“隨便你了，現在，您可以回去了。”
“沒禮貌的小鬼！”
矮人安德魯再次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我們直接進入主題，簡要地來說——我們需要一個能夠與外界進行溝通的途徑，方便我們來獲取資源與信息。幸運的是，身為貴族的你正巧碰上我們。”
“……”
“咱們老大是想拉你入夥——就是合作的意思，而他……怎麽說呢，感覺是一個總喜歡把事情變得複雜的人。”
“呐，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主動加入我們，簽訂契約。”安娜塔西雅說道。
希拉弱弱地問了一句：“那……第二種呢？”
安娜塔西雅魅惑一笑，舔了舔紅潤的嘴唇說道：“篡改記憶，締結奴隸契約。”
希拉快要哭出來了，她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謬思，隨後又收回目光。這……這我還有得選嗎？
“我主動加入……主動加入。”
完了，自己心裏的預感成真了，真的來到一個魔窟了！希拉心中哀嚎著。
安娜塔西雅從不可描述的地方拿出一張散發古樸氣息的卷軸，上麵畫有巨大的六芒星，以及周邊繁複的花紋，讓人一眼看上去頭暈目眩。她輕聲笑道：“血液滴上去，契約成立。”
希拉相當不情願咬破自己的手指摁在上麵。
卷軸瞬間起了變化，化作一道流光鑽入希拉的大腦。
“我相信身為魔法師的你不會對契約產生的約束力有任何懷疑。嘛，這下我們可是最好的夥伴了。”
“嗚嗚……嗚哇嗚……”
希拉一個沒忍住哭了出來，原本想要實現向往已久冒險生活的這個夢想，沒想這個夢想剛開始實現便夭折了。之後被帶到了魔窟，還被迫簽下不知寫了些什麽東西的契約。她……還是個孩……她還是一個剛舉辦完成人禮沒幾天的大人。
少女的嗚咽聲回蕩在這個地下殿堂，如怨如訴。
“煩死了，再叫喚一個就宰了喂豬。”
眾人耳邊突然響起威廉的聲音，聲音蘊含的殺氣讓人由不得打個寒顫。
少女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的大腦自動回想起基斯說過的話語：
“威廉大叔性格就是如此，對誰都這樣，不過他卻是一個很溫柔細膩的人，等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他是一個溫柔細膩的人……”
“等你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
PS：歐洲中世紀教會規定女性法定結婚年齡是12歲，我實在接受不了這個設定，所以選擇我國古代女性成年年齡1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