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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白雪公主和后媽

  她把手機塞到沙發墊子底下,愜意地躺在上面,悠閑地喝湯。


  「這樣不接電話,不好吧?」沈姨拿走她手裡的空碗,問。


  青淵抱著紫薇花的方枕,回答說:「沒事。」


  她有子萬事足,拿著孩子挺好做借口的。


  諸如:「我困了。」


  「我累了。」


  「我想睡覺了。」


  特別是:「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如同尚方寶劍把梁振東擋得遠遠的。


  最近,梁振東也很忙,阮立哲表明心跡,準備棄商從政,不再幫助舅舅發展生意,要積極投考公務員從基層干起。他當然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投靠大樹,有了高人指點。新交女朋友是苗正根紅的紅三代,爺爺是開國元勛,家族幾代都是軍人或是幹部,立哲走這一步,極對女方家的路。


  阮立哲一甩手走了,留下一個爛攤子。粱振東必須親自忙檢陽的事,經常出差,所以沒有把青淵直接抓回西色湖的家去。即使回來也是匆匆忙忙,來雙錦吃個飯,便是想和青淵聊聊,但青淵也不大理會。


  事情過了就過了,青淵當時的氣憤不平留到現在也只是徐徐不甘。可梁振東仍是這麼應酬喝酒陪客戶,她就很不樂意,故意對他淡得很。


  梁振東也很著急,他置辦了一個那麼好的家,青淵不肯回去。和她解釋,也不聽。出嫁的女兒還長期住在娘家,都快變成江城上層生活的笑話了。他只好有空就回雙錦,想把妻子勸回去。


  小夫妻鬧矛盾,大夥都看出來。


  只希望他們快快和好,早早還家。


  阮次山急在心裡,表面上還得和和氣氣。


  梁振東來吃晚飯,青淵推說要睡覺,躲在房間不下樓。


  沒辦法,晚餐翁婿兩人便自斟自飲。


  梁振東相當惱火,要不是礙著家裡長輩在,他是非把青淵帶回去不可的,勉強在雙錦待到十時,只得一個人開車回去。


  送走女婿,阮次山連連搖頭,上樓到女兒的房間敲了敲門。


  「振東走了。」


  「嗯。」青淵大床上翻著時尚畫報,漫不經心的應道。


  阮次山魯了魯嘴,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悶氣回到自己的卧室。


  趙奇霞裹著奶白的浴巾從洗手間出來,白皙臉皮上還帶著未乾的水珠。


  「梁振東走了?」她笑著問阮次山,走到梳妝台前塗塗擦擦。


  她是頂級漂亮的女人,即使老了,還是很有風情,舞蹈科班出身,還曾在省里的歌舞團跳過一陣獨舞。


  漂亮的女人非夭即寡,是天鵝肉想要的人自然就多。傳言中她跟過背景很大的高官,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人到中年,還在社會上飄著,靠教人舞蹈為生。


  阮次山也說不清楚看中趙奇霞哪點,就是有種心癢難耐非得到不可的願望。


  她的要求很簡單:結婚。


  要一個家。


  阮次山一咬牙,同意了。


  當時他結髮妻子罹病過世才幾個月……


  美色是刮骨鋼刀。


  老友笑他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也不否認自己當時的確被色字沖混了頭,半百年紀為愛情瘋狂一把。


  其實真讓他過不了的是沉沉暗夜無盡寂寞,是回到家面對空蕩房間冰冷大床。只有用一個人的溫暖來代替失去的親人,他希望寒冷的冬夜偎依取暖的是柔軟的軀體而不是電熱毯,這才是老男人的懦弱和真實。


  結婚後趙奇霞第一天來雙錦,她扔掉了錢珍花所有的東西,一下子震懾所有的人。


  「現在我是你的妻子,我允許你在心裡懷念前妻,但不要把她帶到我們的生活中來。」


  青淵大哭,抱著母親的遺物要和趙奇霞拚命。


  所有人含著眼淚拉阻青淵,即使人們心裡都認為是他和趙奇霞做得太過份,卻都只是去勸青淵。


  要她忍耐,要她妥協,要她接受。


  那天,青淵跑出去,再沒有回家。


  她對他的恨清楚明白寫在眼睛里,要強的她沒有再回來,結婚也不肯告訴他,好幾年見面不叫爸爸。


  所有人都對他唯唯諾諾,他最重要的女兒則橫眉冷對,要和他絕交到底。


  青淵是他唯一的女兒,可以說是終身依靠。


  阮次山灰心的幾乎想結束一切到國外去。


  「你是拿青淵沒辦法的。」不知什麼時候,趙奇霞走過來揉著他的肩膀,輕言細語在他耳邊說:「看你把她嬌慣成什麼樣子?若不是嫁給梁振東,早離了十回八次——"

  阮次山不服氣的說:「我女兒不曉得多好,讀書頂呱呱,醫學碩士……」


  你可以批評他的女人不好,但不能批評他的女兒不好!

  趙奇霞哈哈大笑道:「讀碩士也只是一種學習能力的體現好嗎?和人個性可不可愛沒有關係。梁振東也真是,在外面做什麼都是果斷剛毅,拿得起放得下,偏偏對著青淵唯唯諾諾,縮手縮腳。又怕強著了她,又怕屈著了她。」


  阮次山覺得趙奇霞分析得不錯,看她肉色軀體在眼前晃來晃去,慢慢眼底浮起慾望,厚實大手扯下她身上的浴袍,玲瓏的曲線頓時呈現眼前。


  「要不你和青淵說說,你們都是女人自然好說話。」他低啞著聲音靠了過去。


  「說話?」趙奇霞被壓躺到沙發里,「你女兒就當我是個透明人,我對空氣說話,至少空氣還震動一下,我對她——嗯——啊——"

  趙奇霞已經說不出話來,吟吟發出無意義的單音節隨著節奏搖擺。


  阮次山的女兒,算她半個女兒都不是,繼母而已罷了。這個家裡,別說心高氣傲的青淵,就是那些親戚雖然自己都是一褲襠的屎,也都看不起她這個繼室。


  …………………………………………………


  冰箱裡面有什麼哩?


  青淵打開冰箱左翻右找,找到自己喜愛的白巧克力慕斯蛋糕,頓時幸福得嘴巴上揚。


  她樂顛顛地馬上沖了杯檸檬水,把蛋糕切到盤子里,坐到紅木餐桌準備開動。都怪梁振東那個鬼傢伙,害得她逛顧著和他生氣,晚飯都沒怎麼吃。


  「你不是在睡覺嗎?」


  趙奇霞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突然站在廚房門口笑著向她打招呼。


  青淵頓了一秒,望著趙奇霞,然後低頭繼續切巧克力蛋糕。


  「蛋糕好吃嗎?是振東買來的,他真好記得你喜歡吃什麼。你爸爸就沒有這麼好了,你看,深夜運動后,連一杯水也不倒給我!」


  趙奇霞心情完全不受青淵漠視影響,自顧自說話,打開冰箱為自己倒杯冰水。


  深夜運動?!

  青淵咬唇撫額,真是……


  她是來秀恩愛嗎?

  青淵很想回一句:「縱慾傷身,老人還是要以享受安逸的晚年生活為主。」


  又不想和趙奇霞說話,便連羞辱也省略。


  趙奇霞沒有急著離開,端著水杯坐到青淵對面。


  青淵瞪眼看她,什麼意思?

  還沒完?

  還要說什麼?

  「我有時候都想問你,是不是小時候《白雪公主》的故事聽多了,認為繼母還是歐洲十六世紀的壞繼母?」


  青淵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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