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田家
陳申一邊幫助田嘉銘包紮傷口一邊說:「你幹嘛去了,弄這麼深的傷口!」
田嘉銘看了陳申一眼讓他別多嘴,他環視了一下陳申的醫院,雖然他和陳申很熟,但是來他醫院的次數並不多,對那裡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你這有沒有靠譜的精神科或者心理科專家?」田嘉銘並不會理陳申的問題。
陳申停下包紮的手看著田嘉銘說:「喂,不帶這樣罵人的!」
田嘉銘白了陳申一眼:「有就有,沒有別廢話。」
他看起來十分不耐煩,但同時也十分認真,陳申這才知道田嘉銘不是開玩笑,也跟著認真起來:「我這沒有,我這是心臟專科醫院。不過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幫你介紹。」
聽到需要介紹,田嘉銘臉上有了一些猶豫的神情。
「哎,你被這樣嗎,保護病人隱私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再說了,看精神科或者心理醫生怎麼了,在國外很多高壓人士都會常年定期拜訪心理醫生,就和心血管病人會請一個長期護理的私人醫生一樣。」
陳申喋喋不休讓田嘉銘有點煩躁,他皺眉冷冷的強調了一句:「這是在中國!」
但是在國外生活時間更長的陳申對田嘉銘強調的這個字眼毫無反應,他爭辯道:「在中國也要看醫生啊?!」
他說的沒錯,但是正因為如此,才讓田嘉銘產生一種挫敗感,他嘆了口氣,情緒低沉地說:「在中國,這類病症有一類統稱,叫做『精神病』。」
「這怎麼能叫『精神病』,不不,這怎麼能『統稱』呢?且不說普通的心理疾病完全不能叫做精神病,就算是類似於精神分裂的病症也會分為多種類型,需要區別對待。」陳申雖然是個心臟專科大夫,但無論如何也要比一般人專業的多。
田嘉銘看著這樣的陳申笑了。
陳申看著田嘉銘的笑容,覺著一頭霧水,他說:「這很好笑嗎?我不論是在荷蘭的時候,還是回國之後,都曾經拜訪過心理醫生。接受規範的心理疏導,或者必要的藥物治療,才是減少這類疾病對個人對社會危害的不二法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快點包紮吧,我爸中午回來,我得回去吃飯的。」田嘉銘拍拍陳申的肩膀,表示感謝,也表示無奈。
手機響了,是龍淼。
他還沒接起電話,陳申就驚呼道:「啊啊!那個女人!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田嘉銘在陳申誇張的注視下拿起了電話,他還沒有來及說話,對面就傳來龍淼憤怒的喊聲:「不是都跟你說過小心點嘛?!」她聲音大到在一邊給田嘉銘包紮傷口的陳申都聽的真真的。
陳申撇撇嘴,田嘉銘也將手機拿到離自己很遠的地方,皺起了眉頭。
「我會陪你的……」田嘉銘在龍淼說完話后,輕描淡寫地回復到。
可是不說還好,這一說更是踩了雷:「我都說了這東西不值錢,但是獨一無二,你怎麼賠我?!」
田嘉銘一聽徹底露出糟糕的表情,因為徐冬青更是因為自己,那時候的他因為生氣,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會龍淼一提,他才想起龍淼確實說過這話。
「我……我……我回頭賠你一個又貴又獨一無二的東西。」這段時間接觸下來,田嘉銘也慢慢見識了龍淼的毒舌與銳利,這樣的她讓天不怕地不怕的田嘉銘也總是感覺到被動和手足無措。
好在,作為一個商人,她對於田嘉銘提出的這樁不賠本的買賣十分滿意,甚至沒有任何猶豫,就語氣柔和歡快地回答了一句:「好啊。」
對於成功說服龍淼放棄追究自己的責任,田嘉銘長舒一口氣,但是什麼話也沒說。
電話兩段沉默了一陣之後,龍淼說:「你不問嗎?」
田嘉銘知道龍淼說的是梵凡,可是他能怎麼問,問什麼呢?他又長舒一口氣,但是仍舊什麼也沒說。
「你贏了,她還好,情緒恢復需要時間,但是比起之前精神很多了。可是這樣吊著真的好嗎?你就不考慮正式的追求她嗎?」龍淼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耐煩,畢竟夾在田嘉銘和梵凡中間,看了太多事情,她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麼做到的彼此熟視無睹。
久久等不到田嘉銘回話的龍淼,最終說了一句:「沒勁。」然後就掛了電話。
陳申看看田嘉銘沒敢說話。他原來就拿田嘉銘沒辦法,現在又多了一個嚇人的龍淼。這兩個人通話內容,他可不敢多嘴問,低著頭繼續包紮。
放下電話的田嘉銘看著老實的陳申,倒是露出了一些笑意:「怎麼突然這麼老實?」
陳申看了一眼田嘉銘說:「我才不管哪個母老虎說什麼呢,反正沒好事。」
田嘉銘笑著搖搖頭,沒再說別的。
從陳申那裡出來,田嘉銘就直接回家了。父親田建軍前段時間到外地去考察項目,一個多月了,今天才回到家中。
雖然田嘉銘作為一個成年人,自己在燕島市有幾處自己的住所,平時也不是天天回家。但是今天中午這頓飯是說什麼也要在家吃的。
或許是太過於煎熬了,他今天總覺著時間十分漫長,但事實上,當他到家的時候,離午飯還有一段時間。
「這手怎麼回事?!」母親陸元夕見到田嘉銘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纏著的包紮。
田嘉銘笑笑說:「摔了個杯子划傷的,沒事。」
「誰水杯打碎了會划傷手背?」一旁的田建軍冷冷的戳穿了兒子的謊言。
可是田嘉銘並沒有解釋什麼,這是這麼多年來,他對抗父親的唯一方式。
田建軍看看兒子,表情有些生氣也有些落寞。眼前這個大男人已經不是當年被他強制送出國的小毛頭了。
獨自一人在國外的生活,讓曾經的男孩變得堅強成熟,也變得堅硬冷峻。
「哎呀,兒子都受傷了,你少說兩句。我這就叫阿姨去拿藥箱。」陸元夕仍然十分緊張。
田嘉銘拉住母親說:「我已經找陳申處理過了,真的沒事。」
聽到陳申的名字,陸元夕才表現出些許的放鬆,於是說:「啊呀,你說你這麼大了還毛手毛腳的,總是弄傷自己。」
「哪裡有總是弄傷自己!」田嘉銘下意識地哄了母親一句。
可是這一哄卻牽著陸元夕提起了陳年舊事:「哪有?那次因為什麼阿貓阿狗的被小混混揍的是不是你!」
「媽!」田嘉銘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喊了一聲。
陸元夕一臉委屈的看著兒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另一邊一直拿著報紙,卻沒專心看的田建軍終於放下那張相面了半天的報紙,看著田嘉銘說:「你最近是不是又在和什麼阿貓阿狗的糾纏了?」
田建軍這句話一出,田嘉銘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見兒子不說話,田建軍繼續說:「別以為你搞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雖然展夢掛著你的名字,也是交給你去打理,可是終究裡面的人都是我的人。雲家的小姐快回國了,你玩玩我不攔著你,別耽誤了兩家的大事。」
說完田建軍不再看田嘉銘,拿起報紙重新擋在自己的面前。
田嘉銘看著那張阻隔在父子之間的報紙,胸口覺著一陣憋悶。他深知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父親的支持,也知道父母,乃至整個天石集團都對自己的未來寄予厚望。
可是對於他個人來說,卻活的非常辛苦。他覺著自己就是父母的一個提線木偶,那時候出國留學是,現在談婚論嫁也是。
曾經他覺著「窮的只剩下錢」這是一句笑話,可是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最真實的寫照,是自己心底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