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歸鄉的遊子
第276章 歸鄉的遊子
「他們肯定不是來歡迎我們的。」佩特里特斬釘截鐵地說道，「便是大長老來了都沒有這個待遇。不過我大概知道他們這是為了什麼，算算時間的話……」
傑洛特低下頭，小聲跟加博打岔：「如果我們回辛特拉的話，說不定能夠見到這樣的景象。」
「我期待著……」加博低下頭，有氣無力地說著，「不過佩特里特已經猜到了吧，這些兄弟姐妹們聚集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今天是外出遊歷的孩子們回家的日子。他們的子女、或者兄弟姐妹今天就應該回來了，他們希望讓那些孩子第一時間感受到家的味道，畢竟……」
曾經在外遊歷而且歸鄉的加博嘆了一口氣，聲音更顯疲憊：「外面的世界可算不上什麼『家』啊。」
矮人在五十五歲成年之後將會獲得出生以來第一次離開瑪哈坎的機會，但如果他們不在規定的時間內返鄉，將會被勒令此生不得再回瑪哈坎。
一般來說，往年這個時候早就有受不了人類社會的矮人哭著撲向自己的父母了，但是今年……
「不對勁。」佩特里特皺眉數著那些翹首以盼的矮人，「費倫茲氏族去年成年的孩子應該也就是這個數量了，現在所有人卻都還在外面等……那些孩子一個都沒回來？」
蘭恩也皺起眉頭，這個矮人的城鎮很小，建築又很低，幾乎可以一覽無餘。他卻沒有見到那些一眼就能夠看出體型鶴立雞群的人。
之前為了加快清理瑪哈坎魔物的效率，蘭恩兵分三路。負責費倫茲氏族的是寇格林姆還有米爾瓦，他們還帶著一支辛特拉騎兵。但是此刻的「妖婆巢穴」的矮人堆裡面卻怎麼都找不到「長人」。
蘭恩一行人的接近很快就引起了費倫茲氏族的注意。那些等待著孩子歸來的父母眼睛亮了一下緊接著又暗淡下去，然後突然變得躍躍欲試。
更多的矮人則一邊叫喊著一邊跑向城鎮中心的房子。
「族長，又有人類來了，他們的隊伍裡面還見鬼地同時跟著佩特里特和加博，齊格林和富克斯！」
石頭屋子裡很快跑出來一個穿著棉夾克的禿頂矮人。從他花白的鬍子可以看出來他的年紀，顯然這也是一個上百歲的老矮人。
但是他的精神卻依然如同爐火一般旺盛，大老遠就高喊起來：
「加博！佩特里特！我差點以為瑪哈坎的積雪已經化了，居然能夠看到你們同時出現在一支隊伍裡面！」
加博再次心情低落地低下頭，倒是佩特里特快步上前朝著費倫茲的族長頗有禮貌地打起招呼。然後他開始介紹起蘭恩一行人的身份，還有自己一行人的目的。
費倫茲族長的臉色很快就變得精彩起來，他用一種看著珍稀動物的眼神看著蘭恩，快步上前高高地遞出右手。
「哈，辛特拉的蘭尼斯特公爵，我聽說過你。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除了我還有人能夠同時獲得齊格林和富克斯的友誼，甚至還能夠把他們聚集在同一個隊伍裡面。你回頭得跟我好好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是瓦夫日內克·費倫茲，這裡的族長！」
這回不只是加博，連佩特里特都微微低頭了。
蘭恩帶著符合社交禮儀的笑容微微彎腰和瓦夫日內克·費倫茲握手，自我介紹道：「我是辛特拉的蘭恩，蘭恩·蘭尼斯特·雷安倫。相信瓦夫日內克族長已經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了。」
「請原諒我的急切。」蘭恩微微告歉，「但如果一切沒有出錯的話，我應該有派出過一支隊伍提前來這裡幫忙清理魔物。可現在我卻沒有見到他們。」
「我知道，你說的是那個蛇眼睛的獵魔人和背著長弓的姑娘帶領的隊伍吧。」說到這裡的時候，瓦夫日內克看了一眼蘭恩身後的傑洛特，白狼也有著相似的琥珀豎瞳。
「他們現在不在這裡，出去幫忙了。說起來，這還和他們有關係呢。」
瓦夫日內克說著，伸手指向了那些在鎮子邊緣的矮人。那些父母們在蘭恩一行人剛剛到來的時候就隱隱有圍過來的樣子，躍躍欲試。此刻看到族長的示意，互相商議之下就派出了一個代表上前。
這是一個女矮人，是一個母親。穿著厚厚的棉布裙子，裡面還有厚厚的棉布褲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棉球。不僅如此，她還長著長長的鬍子——這是矮人的特色，不論男女都有鬍子。
傑洛特見多識廣，蘭恩則有著強大的表情管理，其他人這段時間已經經歷了不少，所以眾人都沒有對女矮人的外表流露出異樣。
不過女矮人的外表雖然和人類迥異，母親的心卻不會有改變。
「您就是蘭尼斯特先生……不，蘭尼斯特大人吧。」矮人的稱呼沒有這麼等級分明，但是這個女矮人強行讓自己的稱呼和語言組織符合了人類社會的禮儀，「寇格林姆先生和米爾瓦女士經常跟我們提起您。」
「我們有一個請求……」
在傾聽矮人母親話語的時候，蘭恩明白了前因後果。
……
按照往年的情況，外出遊歷的矮人在一周前就應該陸續歸鄉了，但是今年卻到了現在卻還沒有一個人影。
聯想到最近瑪哈坎暴動的魔物，所有的父母心驚膽戰，擔心歸鄉的遊子在半路遭到襲擊。他們拜託族長瓦夫日內克，但是費倫茲氏族本身的力量都已經拮据到要朝著碳山求助的地步了，要是再抽調人手，怕是要失去幾個礦洞了。
恰在此時，寇格林姆和米爾瓦帶隊而來。
辛特拉人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面對這種既能夠清繳魔物還能夠獲得費倫茲矮人的行動，他們樂得配合，於是就在簡單地休整過後出發了。
這大概是五天前的事情。
……
「可是他們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說到這裡的時候，矮人母親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蘭恩的臉色嚴肅起來了。
瓦夫日內克族長這個時候也露出了愧疚的神色：「抱歉，蘭尼斯特公爵，誰也想不到事情會到發展到這樣的程度，費倫茲氏族實在是抽調不出人手。」
傑洛特縱馬兩步上前到蘭恩身邊，低聲問道：「蘭恩。會不會……」
白狼的表情此刻也是說不出的嚴峻。
蘭恩卻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不會的，隊伍裡面可是有著寇格林姆，他是能夠孤身北上湊齊學派裝備藍圖的獵魔人。就算碰上了難以戰勝的對手，他也能夠跑掉的。」
量力而行、趨利避害可是每個獵魔人的必修課。不要說是死鬥了，便是受傷的可能都會被獵魔人極力規避。傑洛特曾經就在蘭恩面前毫無心理壓力地說出過「面對十幾個水鬼，我轉身就跑」這樣的話。
蘭恩相信寇格林姆。
而且——
蘭恩微微鼓動體內的混沌能量，發動了【傳送】技能的預備，視線中頓時出現了只有他能夠看到的符號。
寇格林姆和米爾瓦可都是被蘭恩打上過【傳送】的標記的，而現在這些代表了他們存在的標記都還在頻頻移動，不像是出了意外——起碼是大意外的樣子。 不過他們一行人此刻離著蘭恩確實有點遠。
蘭恩還看了看米爾瓦的隨從面板，【生命值】都還在健康線上，就是正常戰鬥的損耗程度。在野外奔波五天還能夠保持這樣的血線甚至可以說是一切順利了。
也是因此，現在蘭恩可以說是在場唯一一個還面色輕鬆的人。
面對不解的傑洛特，蘭恩想了想解釋道：「你們之前不是也都被我施展過【傳送】嘛，我能夠通過那個大概感應到你們的位置。而且米爾瓦是我的『獅群』一員，我能夠感知到她的身體狀況，不像是遇到了危險的樣子。」
傑洛特露出驚異的表情，接受到了一點上古之血的震撼。
既然不是情況危急，蘭恩就沒有直接發動【傳送】技能；但是隊伍已經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他也有點擔心，於是他當即決定不進入「妖婆巢穴」，而是就地改道去和自己的隊伍匯合，一路上也能夠順便清繳魔物。
如果寇格林姆他們沒有遇到那些應該歸鄉的矮人的話，他們還能夠順路去找找矮人，刷一刷費倫茲氏族的好感。
面對蘭恩的決定，那些翹首以盼的矮人父母頓時落下了激動的眼淚。
「感謝您，蘭尼斯特先生……不，是蘭尼斯特公爵大人！」
系統提示音在此刻響起：
【發現任務-回不去的地方：
根據「遊歷」的矮人傳統，所有外出的遊子早早就該歸鄉，然而今年翹首以盼的父母卻沒能夠看到任何一個身影。你原本派過來清繳魔物的隊伍挺身而出接下了委託，卻似乎遇到了麻煩沒能夠及時解決。或許你可以幫助矮人們度過難關，尋找到回返瑪哈坎的孩子們。】
許久沒有出現的支線任務也在此刻更新。之前在富克斯氏族的時候系統都沒有動靜，估計是因為當時的行動都被算在【大掃除】這個任務裡面，沒能提供意外收穫。
……
就在蘭恩整隊的時候，黑蕾拉突然湊到蘭恩的身邊。
和辛特拉的隊伍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不知不覺蘭恩的勇武在蕾拉心裡已經超過了傑洛特的位置，現在可以明顯感覺到蕾拉看蘭恩的眼神都是閃爍著崇拜的小星星的。
但是這個亞甸上尉偏偏又沉默寡言，再加上對於這支隊伍來說她算是唯一的外人，所以和蘭恩一直沒有什麼交流。但是現在她卻突然有了想法，於是便抓住機會上前低聲對重暉說道：
「蘭尼斯特公爵，我們亞甸當初和米薇女王一起駐紮在瑪哈坎山下的時候，就有聽說附近有松鼠黨出沒。有沒有可能……」
寇格林姆精通對付野外的魔怪，打不過也能夠全身而退。但如果是被非人種族埋伏那就另當別論了，智慧生命永遠比怪物知道該怎麼對付同類。
蘭恩又感知了一下被標記的寇格林姆和米爾瓦的位置，沉吟片刻。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真的遇到了松鼠黨，到時候還需要蕾拉上尉的專業意見了。」
「您叫我蕾拉就好！」亞甸特種部隊的女上尉欣然應允。
簡單交流之後，蘭恩不再停留。隊伍休整結束，又接受了不少殷切矮人父母的物資補充，他們立刻遠去。
有米爾瓦在目標隊伍裡面，蘭恩相當於開了一個定位系統。有了大致的目標，又有加博和佩特里特兩個對附近環境熟悉至極的矮人，以眾人的速度很快就發現了人煙的蹤跡。
……
「篝火。」傑洛特的琥珀色豎瞳微微亮起，搜索著此地能夠留下的痕迹。
「是寇格林姆沒錯，還有米爾瓦和士兵們。」傑洛特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很多陌生的信息素，應該是矮人，數量大概在五十左右，他們應該找到了那些歸鄉的孩子。」
蘭恩遙遙望向自己來時的方向：「但是這裡距離「妖婆巢穴」很近。就算是因為我們騎馬、矮人們只能走路，也不會超過一天的路程。」
蘭恩感受著米爾瓦的方位：「可他們偏偏沒有回近在咫尺的家園，反而偏偏往遠處去了，為什麼？」
蘭恩有很多猜測，不過米爾瓦已經距離他們很近了。等見面就能夠知道，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抓緊趕路。
隊伍繼續朝著蘭恩感知到的方向出發，少見的馬蹄聲回蕩在山谷之中，引起了陣陣的迴音。
突然間，位於隊伍末端殿後的傑洛特瞳孔一縮。他猛地一拉韁繩，左手條件反射一般朝著左邊打出一枚【亞克斯法印】，同時大喊：
「敵襲！」
一頭巨大的蟲子從積雪和泥土底下破土而出，居然是一頭【齊齊摩工兵】。
這些變異的蟲子在族群中就好像工螞一樣是負責捕獵的。也算是狡詐，它知道面對大部隊要襲擊隊伍的末端。可惜它偏偏選上了經驗老道的傑洛特，當即就中了招。
原本做出撲擊姿勢的齊齊摩工兵中了催眠的法印，整個身體在半空中就僵硬成了木頭，直直地劃出一個弧線，然後又撞到了地上。
緊接著一捧錐形的火焰籠罩了齊齊摩工兵，瞬間將它的幾丁質甲殼點燃，疼痛將它從催眠中驚醒，可惜它隨後也沒了再發動攻擊的力氣。
傑洛特將左手調轉方向，更多的【齊齊摩工兵】破土而出。蟲子沒有單獨行動的，可惜它們數量不多，粗粗一數不過六七，絕對不是這支有著兩名獵魔人坐鎮、且對魔經驗豐富的騎兵隊的對手。
蘭恩甚至都不用出手，傑洛特的法印配合著騎兵的弓箭就把這些昆蟲全部殺死了。
由於在趕路沒有時間現場解剖，蘭恩大手一揮將這些怪蟲的屍體全部收進了【物品欄】。其他人都已經司空見慣，唯有新入隊的幾人還有些驚奇。
佩特里特突然感慨起來，卻不是因為蘭恩突然展現的能力。
「如果是往常的話，費倫茲氏族周圍絕對不會有這麼多怪物——事實上，每年『大掃除』費倫茲氏族都是負責支援其他氏族的，少有像今年這樣不但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而且還需要朝碳山求助的情況。」
「我猜猜——因為龍？」
佩特里特點點頭。
這個話題立刻引起了隊伍中薩琪亞的注意：「那今年的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佩特里特點點頭，又搖搖頭。他說道：「費倫茲氏族的住所離紅龍很近，【妖婆巢穴】北方的山丘爬上去就是紅龍的巢穴了。費倫茲一直負責朝著那條龍上供，讓紅龍和矮人保持和平的同時也算雇傭紅龍平時多消除怪物，做做『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