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寒冰巨人與黑日之旗
第243章 寒冰巨人與黑日之旗
伊斯特的加冕宴會之上，布蘭滿臉沉重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雖然七大家族的族長還有人缺席，但是他還是繼續下去：「新王登基，意味著舊王退位。我的王位本身就是繼承我兄長而來的，如今交還給他也是理所應當，而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懺悔。」
看著眾人因為「懺悔」這兩個字露出驚訝的眼神，布蘭長嘆一口氣：「我在位期間，因為對家人的管教無力、因為對於家族內部的監察缺漏，因此給群島造成了難以挽回的損失。這是我榮譽的缺憾，而我必須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承認這一點。」
聽到布蘭的話，在後面的斯凡瑞吉握緊了拳頭。
布蘭深吸一口，面色痛苦卻依然大聲道：「之前，斯瓦勃洛教派的狂戰士襲擊了我的城堡，傷害了我的客人。經過我的篩查我已經確定了敵人來自我的家族內部，就是我的妻……」
……
一陣巨大的動靜突然打斷了布蘭的話。
一扇火紅的傳送門在大廳的中央打開。狂風飛舞，將圍觀賓客的長袍鼓成了一個個小型的風帆，也讓現場出現了一陣騷亂。
蘭恩身上頓時翡翠色亮芒大作，隨後金光一閃就出現在離傳送門只有一步之遙的布蘭身邊，湖女之劍已然出鞘；其他參會者也條件反射一般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手斧、短錘。
實在是之前維爾卡人的偷襲讓所有人怕了宴會再出現意外。
然而傳送門裡面卻出現了一個熟人——費托夫。
橡木之地的睿智導師，給斯凡瑞吉強行續命的資深醫師，能夠操縱天氣的強大天縱者。如果蘭恩沒有記錯的話，他是去了烏德維克島尋找那名有著墮落德魯伊嫌疑的亞提斯的導師了。
然而現在他衣衫破爛，面色蒼白，好似經歷了一場令人驚駭的大敗仗。
蘭恩猛然一驚，突然想到：尚未到場的哈羅德領主，領地似乎就是烏德維克島？
下一秒，費托夫毫無德魯伊風度，扯開嗓子焦急地大喊起來：
「烏德維克島遭到了攻擊，哈羅德生死不明，駐守那裡的德魯伊……全部犧牲了！」
「寒冰巨人從沉睡中蘇醒，它帶著漫天的海妖，滿地的水鬼、腐食魔襲擊了城鎮和村莊，托達洛赫家族……快要滅亡了！」
……
烏德維克島雖然不是史凱利格最大、最繁華的島嶼，卻是曾經最吸引旅人的島嶼。它有著絕佳的位置、幽美的景色以及頂級的當地佳肴。
而寒冰巨人雖然一直在烏德維克島存在，但是它喜歡冬眠，而且一睡就是幾十上百年，這個時間跨度足夠經歷兩三代人。而每次蘇醒之後寒冰巨人雖然會大肆破壞，但是和戰爭、家族衝突、海嘯山崩一類的天災人禍比起來，寒冰巨人似乎也不算什麼了。
反正寒冰巨人之前一直都只在烏德維克島肆虐，關不著其他家族的事情。而管理烏德維克島的托達洛赫家族組織了幾次針對寒冰巨人的圍剿都失敗之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一些年輕人對此興趣盎然，渴望屠殺巨人，成為詩歌讚頌的對象——最終他們也都變成了印證巨人兇惡的佐證之一。
直到不久之前——蘭恩現在知道是所謂的「天球交匯前奏」出現的時候——寒冰巨人蘇醒，並且靠著冰魔法和令人難以理解的嫻熟水性在群島地方郊遊一樣跑了個大半、造成了史無前例的巨大破壞之後，另外的六個家族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可惜當他們決定開始商量著派兵圍剿寒冰巨人的時候，恰又碰上了國王競爭的選舉，讓族長們尿不到一個壺裡面去。
之後又是斯瓦勃洛教派餘孽出現。
總之，不斷出現的「更重要的事情」讓針對寒冰巨人的圍剿計劃一再擱置。
事實證明，族長們雖然意識到了寒冰巨人的危險性，但是這種意識還不夠深刻——直到現在。
好似在宴會中心投下了一顆炸彈，氣氛頓時被引爆。費托夫狼狽的樣子和所說的話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一直面色蒼白、神遊天外的烏達瑞克直接被嚇得坐到了地上；新擔任族長的茱塔挺起了胸膛似乎想讓自己顯得沉穩些，但是右手卻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了自己的劍柄；哪怕是成熟穩重的多納，此刻抓著自己鬍子的手都微微顫抖。
「費托夫先生，無意冒犯……」瘋子盧戈咽了一口唾沫，遲疑著出聲。對於德高望重的德魯伊，他顯得非常有禮貌，「但是您是不是受傷太重了？」
「您所說的話太過於不可思議了，托達洛赫家族快滅亡了？德魯伊大師們都犧牲了，這個消息未免太……」
費托夫憤怒地打斷了他：「盧戈！我不管你以前怎麼發瘋，但現在都不是時候！」
老德魯伊憤怒地環顧四周：「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我們要立刻……咳咳！」
費托夫顯然也受了不輕的傷，他的身上有著顯而易見的血跡，加上情緒激動，整個人爆發出了好似要將肺嘔出的咳嗽。
好在有人接過了他的話，沒有讓費托夫的情況繼續惡化。
「我們需要立刻支援。」伊斯特說道。
在場剩餘的六大家族族長之中只有一個還能夠保持冷靜。
戴著鐵王冠的伊斯特快步走到費托夫的身旁，環顧四周：
「毫無疑問，我們現在遭到了史無前例的危機，一直被我們忽略的敵人在我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予了我們最沉重的打擊，我們即將失去陪伴了我們千百年的夥伴——托達洛赫家族！」
「我們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作為史凱利格的國王，我有義務保護我的封臣；而同為漢姆多爾的後裔，我們有責任保護我們的兄弟！」
……
克拉茨見到自己舅舅的動作，很自然地跟到他的身後，表明自己的支持。
蘭恩和布蘭對視一眼，一同握住了自己腰間的武器，顯示自己的態度。
族長們並非質疑費托夫的消息，也並非能夠冷眼看著慘劇發生的人，只是消息來得太過突然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此刻伊斯特站出來，則大大縮短了他們思考的過程，好似有一條主心骨突然出現，直接告訴了他們接下來行進的方向。
「圖爾塞克家族的士兵可以立刻集結起來——布蘭！」伊斯特轉頭命令道，「我現在需要你。」
布蘭應下兄長的命令，重重點頭，轉身去集結自己家族的士兵。
蘭恩也轉身喊過豪斯，讓他去集結獵魔人、侍從、還有辛特拉的士兵。
「費托夫大師，還需要繼續辛苦您了。」伊斯特隨後又對嚴肅地對剛剛回來的德魯伊說道，「還需要您通知橡木之環的其他大師，讓他們幫忙過來將各個族長的命令傳遞迴自己的島嶼。同時現在坐船去烏德維克島顯然是來不及的，我們需要用傳送門先運送一批士兵過去。」
費托夫搖搖頭：「我早就已經這麼做了。」
話音剛落，更多的傳送門在大廳裡面被打開，一時之間狂風大作。
伊斯特抬手遮在眼前阻擋風壓，眼睛卻越來越亮。
只見各個家族供奉的德魯伊顧問都已經至此，他們快步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族長，簡單交代情況之後再次開啟傳送門將他們帶回領地，開始調兵遣將。
但是現場還留下了另外三名大鬍子的德魯伊，顯然他們就是準備開啟傳送門讓先遣部隊過去的。
然而這樣的數量遠遠不夠。 費托夫嘆息一聲：「傳送門要資深的施法者才能夠自由施展，在沒有事先用魔法材料的輔助下單純靠德魯伊資深的魔力施展的話也不能夠長久存在。」
伊斯特皺眉：「我們大概可以運送多少士兵過去？」
費托夫和三名同伴對視一眼：「大概五百人。」
伊斯特點頭：「也就是大部隊依舊要靠坐船過去嗎……五百人作為先遣部隊倒是足夠了，最起碼儘可能地先保存下托達洛赫家族的血脈，疏散島上的平民。」
布蘭將自己的信物交代給斯凡瑞吉，讓兒子安排家族士兵集結之後又匆匆趕了回來，正好聽到費托夫和伊斯特的談話。
他趕忙說道：「兄長，你現在已經是國王了，不要再做身先士卒的事情。先遣部隊由我來帶領吧。」
伊斯特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堅定地搖頭：「正因為我現在已經是國王了，所以我必須第一時間到場。島民的王在還能夠拿得動劍的時候就應該站在所有士兵能夠看到的地方，伱應該明白的，布蘭。」
見到兄長堅定的眼神，布蘭低頭默然。
「不用擔心的，有我跟在姑父身邊。您是見過我的能力的，實在不行我也能夠把他完整地帶回來。」蘭恩上前一步，對著布蘭寬慰道，「而且我還會帶上所有的獵魔人大師，他們最為擅長對付怪物，不會有事的。」
好懸寇格林姆他們不在場，要是聽到了蘭恩的話他非要連連擺手否認說「我和你可不是同一種獵魔人」一類的話。
……
不過蘭恩確實不是現場的唯一個獵魔人就是了。
「那就讓格德也跟上吧。」一個蒼老的聲音插進了他們的談話。
回頭看，托爾吉爾上前一步，顯然他和自己看重的獵魔人摯友已經有過了交流：「格德特別擅長一種防禦的法術，蘭恩你們肯定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連最強勁的十字弩都傷不到他的皮膚，他一定能夠保護好伊斯特。」
熊派獵魔人撕扯開來自己胳膊上面的布料，露出肌肉虯結宛若山岩的胳膊來，哪怕是巨熊跟他比起來都有些相形見絀。
隨後他和蘭恩對視一眼，咧嘴笑了：「那可是寒冰巨人，我來史凱利格之後可從來沒有見識過呢。」
……
海風勁吹，白浪拍打著岸邊，發出雷霆般的響聲。岩石的縫隙間一次次升起乳色的噴泉，洶湧好似水手們的內心。
蘭恩帶領著自己有著豐富對戰魔物的經驗的辛特拉護衛隊，聯合圖爾塞克家族派出的精銳戰士匯聚一處，隨後由四名導師級別的德魯伊一起鼓動魔力展開傳送門，作為先遣部隊轉瞬之間消失在瑩瑩閃光之中。
隨後由布蘭集結剩下的大部隊，留下斯凡瑞吉駐守城堡維持基本的秩序，乘坐龍船前往烏德維克島進行後續的支援。
先遣部隊的作用是儘可能地拯救托達洛赫家族，疏散島上的平民。而布蘭他們集結的後續部隊只有一個任務了——殺死寒冰巨人，徹底終結這個從天球交匯之後便開始困擾群島長達千百年的怪物！
「儘管去做吧，布蘭，用怪物的頭顱來洗刷你的恥辱，我會照顧好斯凡瑞吉的。」
圖爾塞克家族的長輩，綽號「血紅」的托爾吉爾領主用力拍打著布蘭的肩膀。
「如果不是我的年紀已經大了，去了反而會成為你們的拖累，我真想親手用斧頭砍下巨人身上點什麼東西來，哪怕是手指頭也好！」
布蘭鄭重地拜託老領主照顧好自己的兒子，於自己不在的時候幫助一起管理小史凱利格島的事宜。隨後他便攜帶著家族鐵衛登上龍船，揚起風帆，破開海浪。
與此同時，在各個島嶼到烏德維克島之間的海峽中接二連三地出現了戰船，顏色各異的風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掛在船側的畫著不同紋章的青銅盾牌也閃閃發亮。
這或許是史凱利格近百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團結一致的大動員。
而在小史凱利格的一處高地海岸上，一名有著典型南方人特徵的男人觀察著這些遠航的龍船，他留著絡腮鬍，臉上翻湧起驚喜的紅暈。
他是一名軍官。
他的身後站著近百名一眼就能看出訓練有素的戰士，身邊則跪俯著一名狼狽的水手。
「這果然是一處視野極好的海岸，還真的多虧你指出來了。」絡腮鬍軍官滿意的朝著水手笑道。
水手鼻青臉腫，氣色昏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絡腮鬍軍官的誇獎。
然而還沒等水手想清楚，就見到絡腮鬍軍官的臉色一變，在水手驚恐的眼神中拔出長劍刺進他的脖頸。
絡腮鬍軍官身後立刻出來一名士兵非常配合地用力一推，死去的水手頓時墜入山崖之下。
血色翻湧，不過幾個呼吸便被藍色的大海吞沒。隨後屍體便被什麼東西扯動快速地沉入海底，想來是水鬼之類的怪物，它們能夠很快地讓大海中的罪孽消失不見。
絡腮鬍軍官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小史凱利格島的軍備如今顯然陷入了空虛之中，對於我們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史凱利格即將介入南北的戰爭，我們需要給予它重創。」絡腮鬍軍官咬牙切齒道，「而我們選擇進攻小史凱利格島，有人能夠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圖爾塞克家族是最無恥、最邪惡、最殘暴的家族！」士兵的隊列之中立刻有人應和，「我們要為金塔之城復仇！」
年輕的時候，血紅托爾吉爾領主曾經帶著克拉茨、伊斯特、布蘭一起洗劫過尼弗迦德現今的首都——金塔之城。彼時圖爾塞克的先後兩名家主還是年輕人，「海之野豬」克拉茨也不過是一個半大的少年。
而尼弗迦德那時也不過是一個小國，在場的士兵都是那場劫掠受害者的後代、甚至是親歷者。因此相對於南北戰爭的局勢，復仇的旗號更能夠激發出他們的鬥志和士氣。
「有人提議過雇傭賞金獵人，但是復仇怎麼能藉助他人的手。況且我已經獲得情報，那殘忍的辛特拉雄獅此刻也在小史凱利格島。」
「這次的行動並不在皇帝陛下的戰略之中，但是我相信我們的接下來的行動將載入史冊、改變大陸的格局！」絡腮鬍軍官大喊道，「取我的鎧甲來！披上你們的紋章，讓史凱利格人和辛特拉人知道——是誰即將取走他們的性命，給他們帶來恐懼！」
一瞬間，黑日的旗幟在在群島之上開始飄揚，暗沉的黑色鎧甲鑲嵌著金邊，開始在陽光下反射出冷淡的光。
而與此同時，他們身後的帳篷之中，一塊塊防水布被掀開，露出由金屬和堅木組成的猙獰巨獸。它們由黑色和灰色的色調構成，巨大的鐵鏈環繞兩側，不斷延伸向上，宛若爪牙和利齒一般扣合在絞盤和滑輪之上，隨時準備撕碎即將出現的獵物，釋放致命的力量。
尼弗迦德巨型投石機。
一座城堡需要十幾年才能夠建成，隨後經過細緻的修繕可以保存千百年不倒。但是這些投石機足夠在一天之間將它們徹底摧毀。
絡腮鬍軍官鄭重地帶上自己的頭盔，放聲高喊。
「偉大的日輪在上，一切榮耀歸於恩希爾皇帝陛下。」
更多的聲音響起，蓋過了山崖間喧囂的海風。
「偉大的日輪在上！一切榮耀歸於恩希爾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