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只是想去散散心
「這孩子必須打掉，這件事情沒商量。」
這是冷天擎離開楚聞夏的病房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楚聞夏有些泄氣的躺在床上，有的只是滿滿的絕望。
醫院的病房總是顯得難得沒有人氣，到處都是冷色調，到處都是冷冰冰的。
「這樣的屋子哪裡適合養病了？只會越住越鬱悶吧？」楚聞夏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些混亂的突然想到。
天花板上的燈光有些晃眼，楚聞夏忍不住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楚聞夏突然又有點懷念起黑暗帶給她的安心感了。
剛剛和冷天擎對峙的畫面現在依舊曆歷在目，一幕幕的像電影一樣在眼前劃過，每一幕都讓楚聞夏心痛……
「聞夏……」冷天擎嘆息，他心疼楚聞夏，也不忍心楚聞夏剛剛努力恢復的心再次被傷的千瘡百孔。
「天擎，天擎，不要好么？之前不是也熬過來了么？相信我，我能把孩子好好生下來的。」楚聞夏幾乎是在求著，求著冷天擎的再一次縱容。
冷天擎看不得楚聞夏現在的樣子，但是他不得不狠心，這件事情，沒有餘地了。
「聞夏！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情，也不是你我可以隨便寄希望於可能的事情。」
冷天擎握了握楚聞夏的手，有些懇切的想要說服楚聞夏，「如果不即使做出決定，你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的。」
「楚聞夏，我說過了，我不會讓你有事，也決不允許你有事。」
「可是，我賭的是可能，難道醫生說的事情不也是可能么？」面對冷天擎的告白，沒有感動，帶給楚聞夏的只有滿腹的不能理解。
「你也說了，現在孩子好好好在我肚子里活著，你們所說的危險也不過是一種可能性，那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我的可能呢？為什麼呢？」
「楚聞夏！」面對楚聞夏的歇斯底里，冷天擎知道說服已經於事無補了，「你不要再胡鬧了，這裡是醫院，你不是醫生！」
「可是醫生不是上帝！」
「可是我也不能拿你的命去做賭注！」兩個人到最後幾乎都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來。
冷天擎厲聲的說出心裡的難過：「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也不想。可是，拿你做賭注，我永遠不想嘗試！」
楚聞夏這次徹底噤了聲，沒有了在反駁下去的話語。她知道冷天擎是因為自己，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可是，她也沒辦法輕易說服自己接受，接受這個剛失去父親又要失去孩子的殘忍現實。
「這孩子必須打掉，這件事情沒商量。」調整好呼吸，冷天擎拋下一句話就走了出去。
他知道，他們彼此都需要靜下來好好想想，這不是一時間就能接受的事情。
楚聞夏甩了甩腦袋，拋開關於這件事情的回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鼻頭忍不住酸澀起來。
楚聞夏感受到眼角有一股熱流緩緩劃過臉頰，她不再想冷天擎也不再想父親，他只是默默的問自己：
「楚聞夏，你真的忍心這樣失去自己的孩子么？」
這次楚聞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再也明顯不過的答案。
「天擎，我想好了。我答應你。」電話里傳來了楚聞夏冷靜的聲音，彷彿之前鬧得並不是她一樣。
冷天擎手裡拿著煙，一手握住電話，被楚聞夏的決定怔住，半晌才緩緩開口：「好。你好好休息，那件事，我會安排的。」
「嗯。」聽筒里很快只剩下了冰冷的機械音「嘟——嘟——」然而冷天擎握著電話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
冷天擎想自己聽到楚聞夏的回答應該鬆口氣才是啊，可是自己為什麼會那麼難過呢？
因為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因為做出那樣決定的楚聞夏得有多麼的難過啊，因為自己也不忍心啊……想著冷天擎丟掉了煙蒂，靠著牆壁緊緊閉起了眼睛。
冷天擎緩解了情緒后，同醫生討論了手術的相關事宜。決定了一切后，冷天擎沒有如釋重負而是懷著更加沉重的心情走進了病房裡。
「來了？」看到冷天擎，楚聞夏轉身微微扯了扯嘴角，笑的很難看。
其實楚聞夏本也沒打算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實在是艱難，她只是不希望和冷天擎鬧僵，希望兩人至少能保持心平氣和的相處。
直到那件事情發生為止……
「嗯，」冷天擎低低應了聲，繼而走近了些看著楚聞夏，「現在感覺好些了嗎？肚子？還會很疼么？」
「已經好很多了。」楚聞夏答，兩人的語氣都藏匿住了太多的心情，彼此都不願意透露出來的各自的心情。
沒有什麼相愛的人在最初會願意彼此傷害的，楚聞夏和冷天擎也是如此，只是總會有迫不得已。
「手術……」
「手術……」兩人幾乎是同時提及了這個話題，都頓了頓，楚聞夏擔心出現了同時說出一句話后又會同事謙讓，於是先搶過了話題。
「手術的事情，已經和醫生談過了？」楚聞夏語氣平常的問著，彷彿說的不是自己之前一直逃避的問題，而是「今天吃什麼」一樣。
「嗯，談過了，醫生說這兩天就會安排，你現在狀況還不太穩定，在觀察一兩天就差不多可以做了。」
「……好」楚聞夏頓了頓，語帶商量的看著冷天擎，「在手術前，我可以回家休息幾天么？」
「回家？」冷天擎聞言眉頭就是一皺，也不是不想楚聞夏回家，只是在醫院要便於術前的檢查和各種事情安排。
「嗯，醫院裡太冷啦，我想回家獃獃，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的，你放心。」楚聞夏笑，笑的很凄慘，就像那天走出太平間時的表情。
冷天擎感受到來自心臟的鈍痛，一陣一陣的直扎心窩。楚聞夏現在看起來太平常了以至於冷天擎越是擔心正常。
「醫院裡太冷啦……」這句話就像扎了根一樣，在冷天擎的心裡盤根錯節的生長，冷天擎忍不住走上前去抱住了楚聞夏。
「聞夏，對不起。」冷天擎不知道應該找出怎樣的措辭，道歉是脫口而出的話語，「聞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好的，你再堅持堅持。」
最讓人感到無力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看著你痛，我卻只能待在一邊無法為你承擔痛苦。
楚聞夏總算是扯出了一個看得過去的笑容，從懷裡抬頭看著冷天擎，「又不是你的錯，你到什麼歉呢？我記得剛說過的呢，不道歉啦，我們之間。」
楚聞夏笑著說出了安慰的話，內心裡卻也在默默的自語：「不道歉，天擎，我也不會道歉了，所以別怪我。」
冷天擎緊緊的摟住了楚聞夏，就像想要把楚聞夏鑲嵌在他懷裡一樣。
第二天，冷天擎就帶著楚聞夏回了家，本來打算在家陪著的冷天擎被一個電話催去了公司。
不去在意差點就要忘了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自己收拾呢，冷天擎坐在回公司的車上就覺得頭疼地不行。
家裡，柳媽在照顧著楚聞夏，而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冷天擎多添了兩個人在家裡守著楚聞夏，以便及時報告她的情況給冷天擎。
此時，坐在卧室里的楚聞夏望了望樓下那兩個就像口香糖一樣「粘人」的傢伙，有些焦慮起來。
而令楚聞夏焦慮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她想逃跑，她問過自己了，答案還是不能接受，不忍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孩子。
所以楚聞夏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而之前的一切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她知道冷天擎是絕不會答應她那麼做的，所以她只能跑開了。
突然，樓下傳來了柳媽同別人說話的聲音，楚聞夏忍不住湊到樓梯口去看。
「啊，先生已經回公司了呢，剛剛才走沒多久，可能是錯開了你們。」
是凌則越，看樣子應該是來找冷天擎的。楚聞夏想了會兒，緩緩走下了樓去。噠噠的腳步聲吸引了樓下兩人的視線。
「夫人你怎麼下來了？還是多在床上歇著好些吧？」一看是楚聞夏，柳媽就趕緊湊了過去，很是擔心她的身體。
「沒事的，一直那麼呆著我心裡怪難受的。」楚聞夏揮揮手，有些無力的說著。「哎，則越你怎麼過來了？找天擎么？」
「嗯。」凌則越看著向自己走近的楚聞夏，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也伸手扶了一把將其牽引到附近的沙發上。
「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凌則越看著楚聞夏，以為是葬禮的緣故而使得楚聞夏看起來極其疲憊不堪，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
「哪兒能呢，就那樣吧。」楚聞夏嘆了口氣，突然向凌則越招了招手，「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完看了下柳媽，柳媽會意先去一邊忙活起自己的事情了，而另外兩隻口香糖則是永遠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楚聞夏把除了自己想逃跑以為的事情都告訴了凌則越，引得凌則越聽的呆坐在沙發上半天都沒有反應。
最後，凌則越只記得楚聞夏說：「我只是想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