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會安排的
「嘀——嘀」安靜的病房裡只剩下點滴的聲音，顧安安因為「麻醉」的原因還在昏睡中。
「對不起，對不起……」柳媽一個人坐在走廊的排椅上，低著頭只是一遍一遍的道著歉，畢竟那是一條「生命」。
雖然柳媽向來和顧安安互看不合眼，可是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存害人的心，更何況那是一個在孕育中的生命呢？
雖然冷天擎並沒有責備她，但自己內心的那份內疚卻是怎麼也擺脫不了。
「柳媽……」楚聞夏走了過來，手輕輕撫在柳媽的背上是以安慰，然而自己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夫人，我，我……」柳媽抬頭欲言又止，說不出的是內心深深的自責，「唉，都是我，我該死，我怎麼能忘了她還懷著孩子呢？」
「柳媽，你也不是故意的啊。別自責了……」雖然知道這樣的安慰顯得很無力，但是楚聞夏也看不得柳媽這般自責的模樣。
「柳媽，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不是有意的，現在還是先去看看她吧，可能待會兒就要醒的。」滿滿的無奈，楚聞夏也只能強壓著自己冷靜下來。
這世上，善良的人大抵最敵不過自責吧。
望著窗邊冷天擎的背影，楚聞夏抑制不住的感覺到心揪在了一起。
大概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冷天擎卻是憔悴了許多。印象里的冷天擎一直都是冷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樣，他站在那裡彷彿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一絲驚慌之色的。
而如今，臉龐上也冒出了些清灰之色，眉頭緊鎖，眼底的顏色暗示著不好的睡眠……
思及此，楚聞夏難免心酸苦澀起來，「是啊，畢竟是他的孩子，又怎麼會不擔心呢？這從未見過的神色，大抵也是因為顧安安吧？」
楚聞夏越發覺得之前的自己異想天開，竟然還期待著冷天擎的愛，他們本來就不該是一個世界的人吧，他和顧安安，才是最般配的選擇吧？
「你，要不要去歇會兒？」楚聞夏走近，輕輕詢問著冷天擎。他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的。
「……」聞聲冷天擎有些驚異的轉身，他們是有多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了？「不用了，我沒事。」
「……嗯。」楚聞夏眼神黯了黯，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和柳媽一起坐在了一邊。
「滴答——滴答—」屋子裡又只剩下了點滴的聲音。
「啪——」一聲清脆的玻璃碎地聲，先前寂靜的屋子被女人尖銳的嗓音打破。
「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你！你這個殺人兇手！」顧安安像瘋了一樣的向外砸東西，歇斯底里的對著楚聞夏吼叫。
「安安，安安，你冷靜點。」冷天擎皺著眉頭，雙手按著在床上亂動的顧安安。
顧安安是在快中午時清醒了過來的，一醒來就抓住了冷天擎的手，眼裡毫無神色，只是問著：「天擎，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事吧？」
冷天擎微微低下了頭，頓了頓「孩子沒了。」
「你說什麼？」聞聲顧安安就掙脫開了冷天擎的束縛，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空氣。
「你騙我，你騙我的對不對？」顧安安緊緊抓住冷天擎的手，像是瘋了一樣帶著詭異的微笑，像是乞求一般的執著的問著。
「安安……」無奈的聲音卡在了冷天擎的嗓子里，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啊啊啊！你不許說，不許說！嗚嗚——」像是瘋了一般，顧安安歇斯底里的大叫，眼淚沾濕了面龐。
楚聞夏靜靜的站在一邊，心裡是止不住的疼痛和心碎。
她有一起切身的體會到了她的多餘，冷天擎對待顧安安是溫柔的語氣，每一聲都像一把尖刀次在楚聞夏的心上。
而柳媽望著幾乎發瘋的顧安安，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心裡快要抑制不住的自責將她淹沒，讓她有種喘息不過的壓抑。
「都是因為你！楚聞夏！都是因為你！」不知何時，顧安安的矛頭直指楚聞夏，眼神狠厲的彷彿想要殺了楚聞夏一般。
柳媽楞在了原地，她看不得顧安安這樣指責冷天擎，可是她卻彷彿被內疚卡住了喉嚨，無法發聲。
「安安！你冷靜點。」冷天擎只是壓制住顧安安的反抗。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顧安安睜紅了雙眼，「都是因為她，她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安安……」望著一邊楚聞夏默不出聲的樣子，冷天擎皺了皺眉，可是面對剛失去孩子的顧安安，他卻也無言制止。
「對不起。」半晌，楚聞夏低低的出了聲。
柳媽徹底愣住了，「夫人？夫人這不怪你啊！都是我的錯！」柳媽也哭了出來，她絕對不能接受因為自己而連累了楚聞夏，這一切本來也與楚聞夏無關。
「顧小姐，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這個該死的老婆子。您打我罵我好了！」柳媽大聲的說著，順便走近了病床準備接受顧安安的一切「責罰」。
「柳媽……」楚聞夏攔住了預行的柳媽，欲言又止。
顧安安卻只是置若罔聞，死死的盯著楚聞夏，像瘋了一般的指責：「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你這個殺人犯，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推嚷著，尖叫著，房間里一片混亂。
柳媽擋在楚聞夏的身前流淚，冷天擎制止著顧安安更進一步的動作，而楚聞夏卻只是低著頭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顧安安！」冷天擎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呵了一聲，顧安安不是是被嚇到還是怎樣，總算是安分了一些，卻還是眼中含恨的望著楚聞夏。
「安安，安安，你冷靜點好么。冷靜點。」冷天擎抱住顧安安以安撫她的情緒，在冷天擎一聲聲的輕聲安慰下，顧安安終於只剩下了哭聲。
「天擎，天擎，我們的孩子……嗚嗚……」就像易折斷的脆枝，現在的顧安安看起來毫無生機。
「柳媽，你們先出去吧。」見顧安安總算是安穩了下來，冷天擎轉頭輕聲示意柳媽。
柳媽有些猶豫的無措著，伸手扯了扯楚聞夏卻半天不見楚聞夏反應。
「……」冷天擎望了眼呆在原地只是低頭沉默的楚聞夏，不禁皺起了眉頭，當楚聞夏終於抬頭時，冷天擎看見了她通紅的眼眶。
冷天擎一時心中五味雜陳。這一切，果真像柳媽之前說過的一樣么——冷天擎，你這是自己做的孽啊！
走出病房的楚聞夏和柳媽都走在了排椅上，因為心情太過複雜而不知道如何面對楚爸。
「夫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都是我這個老不死的錯！」柳媽坐在一邊懊惱的說著，一邊說一邊抬手扇在自己的臉上，眼淚也從沾濕了她布滿皺紋的臉龐。
「柳媽！」見狀，一直沉默不遇的楚聞夏急忙出聲阻攔。
「柳媽，您別自責了。這件事我們都有責任，」楚聞夏抓住柳媽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腿上，語氣柔和的說道：「是我們不小心，可是我沒覺得我欠她什麼。」
說道這裡楚聞夏微微笑了笑看著柳媽，顧安安大概也是希望自己離開冷天擎吧，「以後你好好照顧他們也算是賠罪了，我以後不出現在她面前大概就是對她最好的賠罪吧？」
「夫人……」聞聲柳媽望了望楚聞夏，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聞夏啊！」最終只是抱住了楚聞夏，喚了她的名字。
「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耳邊是柳媽無奈的嘆息，伴隨著的是楚聞夏徹底的死心。
這一出出的鬧劇，總算是要有個頭了。
「冷天擎，我們談談吧。」
終於哄著顧安安入睡后的冷天擎，不久便接到了楚聞夏的電話。
「我在醫院樓下的花園等你，不會耽擱你很久的。」話筒里是楚聞夏平靜到陌生的聲音，冷天擎感受到自己心臟的抽痛。
「……嗯」
最後，卻也只是淡淡的答應了下來。鬧了那麼久，到最後原來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是這種時候。
冷天擎到花園時，楚聞夏正站在一顆大樹下，抬頭看著不知是樹葉還是天空的方向，冷天擎站在原地沒再前進，望著楚聞夏有些削弱的身影顯得那麼單薄。
直到楚聞夏回神發現了冷天擎：「來了？」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聲音，甚至還帶著微笑。
「嗯。」冷天擎應了聲走近了些，也同楚聞夏一併站著。
「孩子的事，」楚聞夏有些內疚的低聲道「對不起。」冷天擎不自覺皺起了眉頭，卻也只是淡淡地說道：「那只是意外。」
「嗯，不管怎麼說我和柳媽都有責任的，柳媽那邊你也……」
「楚聞夏！」冷天擎忍不住出聲輕呵了聲，他不願再聽到楚聞夏同他這麼說話。
「呵，也是，你肯定也不會為難柳媽的，我多事了。」楚聞夏卻只是自顧自的說著，為自己剛剛的失誤抱歉的笑了笑。
冷天擎看到這樣的楚聞夏他覺得心悶，他寧願楚聞夏罵他，打他，同他胡鬧。可是，他知道，楚聞夏不會了。
一切看起來那麼平和卻又那麼的隱忍。
「離婚協議，你什麼時候有空，簽了吧。」終於，楚聞夏還是提起了，帶著笑的語氣，輕緩的彷彿在說今天天氣真好啊。
冷天擎愣了下，而後是長時間的沉默，就在楚聞夏以為等不到冷天擎的回答準備繼續說話時，她終於聽到了冷天擎低啞的嗓音：
「等過些日子，我會安排的。」
想要發出的聲音就這樣生生扼在了楚聞夏的喉嚨里，明明是自己等的答案啊，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
「好。」
微笑著回應后，轉身，眼淚終於滑落在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