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喬北母親
周末的早上，我從清新的晨光中醒來，抻了個懶腰，忽然有了晨練的衝動。
以前我是經常晨練的，但自從和丁銳離婚，搬離東方花園之後，一直過著惶恐而不規律的生活，鍛煉這件事也就荒廢下來。
明海的清晨是潤澤怡人的，空氣中帶著淡淡的潮濕，海的味道撲面而來。
隆冬沒有槐香，只有晨風的清冽。
我沿著源泉街的槐花大道向前慢跑，身上的白色運動衫略顯單薄，我加快了速度，一口氣跑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海邊。
好久沒有這樣跑了，有些累，我靠在沙灘旁的一棵槐樹下喘息，看漲潮的海水一浪一浪迎面撲過來。
我站在海邊一塊高高的礁石上舉目四望，前面是蒼茫無際的大海，初升的陽光將海面上的雲團照得熠熠生輝，雲詭波譎。
回頭望，蒼蒼群山連綿不絕，山腳下的別墅區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陽光之中。
我剛要移開視線，忽然一塊淺灰色的理石門牆上幾個鎏金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帘：觀瀾庭。
這不是阮慕笙家嗎？大雨夜的第二天，我就是從這裡跑出來的，一晃幾個月過去了，再看這裡，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海這麼大，他卻一直離我這麼近，在源泉街這裡住了半個多月了，我竟然沒注意到。
自從那天在雲海莊園，看他一眼從半空中跌落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從吳非口中得知他單身時，我還是喬北的女朋友，現在雖然不是了，但這顆心依然暗沉無比，除了工作，我什麼都不願去想。
不知為什麼，我是那樣害怕見到阮慕笙，怕得要命。
在他周圍幾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界，都成了危險區域，我必須馬上撤離。
於是，我拔腿就跑，頭也不回，生怕動作慢了被他發現。
當我一口氣跑回源泉街，回頭看時，槐花大道上空無一人。
原來，他不在我眼前，不在我身後，而在我心裡。
工作日的下午，我帶著藍悅去外面做了調查問卷，剛回到和美大廈的正門入口處，就聽見旁邊有一個人叫我，「蕭小姐！」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喬北的母親秦玉。
和美對面的茶館里，我和秦玉相向而坐，我不明白她找我的初衷，所以沉默著等她開口。
秦玉推了一下金絲邊的眼鏡，精心塗過暗紅色唇膏的單薄嘴唇微微啟動，「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那個……」我猶疑了一下，不知她指的是哪句話，更不知稱呼她什麼，叫秦女士顯得太生硬，叫伯母又擔心她誤會我巴結她，繼續糾纏喬北。
「我和喬北已經徹底分手了，不信您可以問他。」最後我選擇了不卑不亢的方式。
「這個我知道。」秦玉細長的手指優雅地擺弄著青花染邊的小茶碗，「北北最近瘦了，也不愛說話，整個人和從前都不一樣了。」
我默默聽著，也只能聽著。
秦玉繼續說：「我記得那天我說過，如果你想繼續做保險的話，最好換一家公司，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讓我看到結果？」
原來這才是她找我談話的目的，讓我離開和美，離開喬北的視線。
我聽了之後，感覺心口頓時升上一股怒氣，這不是欺負人嗎？就因為我和她的兒子談過一次戀愛，因為她接受不了我離過婚的事分手了，我已經順了她的意，現在竟然還要求我離開自己喜愛的工作，這簡直太過分了！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我慢慢地端起茶碗，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喝了一口，然後緩緩放下，抬頭看著秦玉，微笑著開口。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我的工作，都不會影響我對它的認可，這家公司的企業文化也是我所鍾愛的。加入公司之後的半年以來，我憑藉自己的努力，有了一定的成績，也積累了一定的客戶資源，我想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
秦玉的面色沉下來，「這麼說，你是存心不想離開這家公司了？」
我鎮定自若地笑著，「希望您不要為難我。」
秦玉繼而垂上眼帘，良久，我看見有幾顆眼淚流了下來。
我沒想到她還會有這麼脆弱的一面，於是拿了兩張紙巾，悄悄遞到她的面前。
「謝謝！」她摘下眼鏡，低頭擦拭眼淚。
「小蕭！」良久，她終於又開口，而且還換了稱呼，「我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我本來是勸北北換一家公司的，可是他死活不答應。」
我輕嘆了一口氣，心也軟了下來，順勢說：「其實，以喬北的能力，跳槽是很輕鬆的事，說不定還有同業公司在挖他呢。」
秦玉痛苦地搖了搖頭，「我說不動他，所以來求你。就當看在你們好過一段時間的份上，能不能幫個忙，讓他提早收收心？」
她說得看似低調可憐，甚至還在求我，可是她好殘忍。
要不是她從中阻攔，我和喬北怎麼可能只好上一段就結束？
我已經選擇分手，未有一絲糾纏，現在還要讓我在他眼前消失，幫他收心？既然知道她兒子的心那麼難收，為什麼還要橫加干涉？
不過，無論怎麼說，喬北對我還是不錯的，雖然他沒有能力說服自己的父母，但也算努力過了，結果不盡如人意而已。
看在他的面子上，盤旋在嘴邊的那句「活該」，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暗暗在心裡舒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氣息，盡量保持語氣的平靜，「您不必過於擔心，喬北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會懂得調節自己的心態。」
秦玉突然抬起頭，乾脆地否定了我，「不，我是他媽媽，比你了解他，他表面上看起來很洒脫，其實內心是很脆弱的。」
他為什麼脆弱你不知道嗎？還不是因為有你這樣一個強勢到底、容不下別人意見的媽？
我打開錢包，拿出兩張紅票子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我一會兒還有個新人培訓課，需要提前回去準備一下，不能陪您繼續聊天了，告辭。」
起身走出茶館，外面有點冷，陽光卻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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