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深夜吻別
春節過後的這段時間，天總是灰色的，無雨，無雪，也無晴。
我沒有像幾個月前發現丁銳放棄我之後那樣痛哭抓狂，非要以某種形式來發泄心中的抑鬱，否則就要爆炸了一般。
我平靜地上班，平靜地走路，平靜地吃飯。並非我不悲傷，只是悲傷也只能平靜地承受。
人都會有習慣的。
原本每天的生活里都是有他的，現在突然消失了，會變得很不適應。
雖然我不確定自己是否愛上了喬北，但起碼我和他相處的時光是愉悅的，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和他在一起。
在公司偶爾也會遇到喬北，我還像最初那樣對他微笑，對他問候，但他看我時的眼神卻再也沒能如從前那樣陽光明媚。
對於我帶給他的陰鬱，我很自責，或許從最開始就錯了，像我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應該做這個夢，不應該答應和他談戀愛，更不應該跟他回家。
喬北說他的母親說的只是一時的氣話，讓我不要往心裡去，新生路那房子還是由我住著，只要我願意，就一直住下去。
我現在手頭比以前寬裕了，春節前的幾個月業績一直不錯，每個月的傭金和年底的獎金也不少。
因此，我打算另找一處房子，早日搬出這裡，不是賭氣，是為了自尊。
在網上找浪費時間，而且不安全，於是我想來想去，找了李春波，問他有沒有熟識的朋友要出租房子。
李春波一聽笑了，恰好有個同是做海鮮批發生意的攤主有套房子要出租，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租客。
我問了下大概的情況，房子是八十平米的兩居室，對於我一個單身女子來說，有些浪費了，另外位置座落在源泉街，距離和美大廈有點遠。
「李大哥，可能不太合適，要不你再幫我留意一下其他的。」
「噢。」李春波顯得有些遺憾，「不過他這房子真挺不錯的，我去過一次，要不你看看再做決定？」
我一想也好，反正也有段時間沒見過李春波，見個面也好，他一向對自己不錯。
我來到李春波所在的批發市場，要出租房子的攤主就在他的隔壁，是個五十多歲的矮胖大叔，姓趙。
我和李春波一起隨趙大叔來到他要出租的房子，我一進門，便覺得眼前一亮。
房子雖然不大，但裝修極為講究，一看就是找專業公司設計過的，房間里的電器和傢具很齊全，而且全部是上好的品牌。
趙大叔還不停地介紹著，「這房子本來是兒子結婚用的，也是他自己親自裝修的，住了不到半年，他們因為工作需要，要去日本，至少要三年才能回來，這房子空著也是浪費，就想著租出去。」
「大叔，您這房子租金每月多少？」我四處打量著。
愛聊天的趙大叔說道：「姑娘，我和春波是多年的朋友，你又是他的表妹，我看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住在這我也放心，就兩千五吧。」
原來李春波說我是他的表妹，也是想讓趙大叔少要一些租金，他真是處處為我想得周全。
說實話，在明海這樣的城市，這個檔次的房子，每月租金兩千五是不貴的，不過這還是超出了我的預算。
我面露難色，「大叔，您的房子的確不錯，不過對於我來說，價格有點高，所以……」
趙大叔馬上接道：「不高了，姑娘，再低大叔就虧大了。」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李春波說：「老趙，我表妹賺錢又不多，工作也辛苦，你就大方點，兩千吧。」
趙大叔連忙擺手，「不行不行，太低了太低了。」
李春波拍拍他厚實的肩膀，「以後喝酒全我請。」
趙大叔胖胖的臉上現出遇人不淑的無可奈何，「唉，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就這樣，我以每月兩千塊的價格租下了趙大叔的房子，李春波還親自幫我將東西從喬北這裡搬了過去。
「這裡也蠻好的，小戶型適合你一個人，怎麼不住了？」李春波在喬北的房子里問。
「房主有其他的用處，不租了。」我臉上帶著微笑，心裡卻有說不盡的酸楚。
只有幾個月的時間，喬北謊稱自己替我租下了房子，將鑰匙放在我手心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當時高興得什麼似的，他還抱起我原地轉了好幾圈。
而如今，再看這裡一眼，哪哪都是傷感。
最美好的回憶往往最讓人心碎。
第二天，我將房門的鑰匙還給喬北，他看著我，眼裡的哀傷越來越重。
「小愛，我在你心裡已經這樣不堪了嗎？連房子都不住了，想和我成為陌路人嗎？」
我沉默了片刻，搖搖頭，「不是，我感謝你曾經對我的幫助，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是你陪我走過，我會銘記。」
喬北的眼圈紅了，然後快速背過身去，我知道他不想讓我看到他的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他顫抖著聲音說：「你恨我嗎？」
我淡淡一笑，「我不怪你，真的，無論到什麼時候，我都會記得，曾經有一個叫喬北的人真心地愛過我。」
喬北猛地轉過身，長臂一攬，將我拉入懷中，他不顧一切地吻上了我，帶著涼意的舌尖滑入我的口腔里，繼而到達了每一個角落，掠過之後又迴旋，反反覆復。
在寒冬深夜的大街上，我和喬北在忘情地擁吻，我雙臂緊緊勾住他，踮著腳回應他的熱切，從未有過的熱切。
他滿臉是淚，流到我的臉上，我的嘴裡，我的心裡，苦澀而辛酸。
有時候語言是最多余的東西，真正能表達一個人內心的往往是身體所向，他把我用力箍在懷裡，像是要刻進他的身體里。
那一刻，我相信喬北是愛我的，他想給我最好的一切，想和我廝守終生，而現實卻不允許。
我走過了二十七年的人生，經歷了親生母親的苛待，一度甜蜜而後失敗的婚姻，我當然了解什麼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相信愛情，相信美好，也接受美好的愛情會因時間的流逝和現實的羈絆而逐漸褪色，直至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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