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世被揭穿
夜綾音愣了一下，瞳眸對上薛淮希的眼睛，看到的全是認真。
「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不想聽到別人議論說你和柯雲澤有多麼相配，你明明是我的女朋友。」
薛淮希的語氣像個孩子，窗外的月光灑在他酒紅色的棉質襯衣上，地上投下了修長的影子。
夜綾音失笑：「原來你也會吃醋。」
薛淮希凝視她：「別岔開話題，我說我們公開關係吧。」
「這種問題不應該問我，如果你的心還沒有定下來，公開關係對你來說一點兒都不划算，除非你真的打算娶我……」
夜綾音話音未落，就被薛淮希打斷：「難道我以前說想娶你都是假的嗎，夜綾音，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失去你的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如此牽動我的心。」
夜綾音愣在原地，薛淮希態度執著，清亮的眸彷彿能夠倒映出他的真心。
良久，夜綾音輕輕地點了點頭，視線里薛淮希緊張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欣喜。
他應該不知道吧，夜綾音等他主動公開關係，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呢……
薛淮希轉身走回原位，四處看了看，斂去眼底那抹喜悅，表情又恢復成了工作時的認真嚴謹，「現在該拍任軒和易天藍的部分了，紀槿遙呢？」
他喊了幾遍，紀槿遙才從門口跑進來，她提著一個環保袋，額頭累得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對不起，導演，我出去買了些飲料給大家。」
她一邊喘著氣，一邊將飲料從袋子里拿出來分給每一個工作人員。
大家接過飲料，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著紀槿遙，她一直都是個很少與人溝通的千金大小姐，高貴優雅的氣質讓她身上帶著一種天生的距離感，怎麼最近她變得這麼平易近人，甚至讓他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紀槿遙也遞了瓶果汁給夜綾音，抿著唇什麼都沒說，快速地轉身走向下一個人。
雖然那些異樣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卻依舊強迫自己保持著笑容。
她不是想討好誰，只是林珞惟口中那句「你太自私」深深地刺激了她。
他說得沒錯，她確實很少關心到別人，即使有時候也很想要融入別人的圈子，那些殷勤的客套話她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從小到大她都像個嬌貴的公主被家人捧在手心，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如何回報別人的照顧，她以為自己沒有做錯，這世上每個人，不是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嗎。
可是為什麼，開朗活潑的夜綾音卻受到更多人的喜歡……
她真的不想要這樣下去了，好像生活在寂寞的雲端。
她也想要改變……
儘管，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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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淮希在幾天後的宣傳活動中遭到主持人逼問戀情，這當然不是第一次了，他條件那麼好，身邊總是圍繞著風情萬種的鶯鶯燕燕，主持人相信就算他有女朋友也不可能承認，沒想到薛淮希居然很乾脆地說出了夜綾音的名字。
而夜綾音就站在他身邊，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隨後，薛淮希牽住了夜綾音的手，兩人無名指上款式相同的情侶戒指在閃光燈下散發光芒。
這一幕被記者拍下來，迅速成為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本來許多人都在期盼紅葉劇中的單戀能夠在現實中成真，這下看來註定已是泡影，而柯雲澤也只是微笑著澄清他們只是朋友，並且祝福綾音與薛淮希幸福，屏幕中他陽光籠罩的面孔有種不真實的絕美。
夜綾音走紅的速度快得驚人，她開始與薛淮希公開出現在一些場合，十指相扣，甜蜜大膽。
而同時，林珞惟頭頂著夜綾音潑給他的污水，隱忍著她和薛淮希高調地曬恩愛，並沒有正面反擊。
那些苦苦調查到的蛛絲馬跡讓他震驚，他已經顧不上反擊，就這樣抽絲剝繭，漸漸逼近真相。
夕陽西下，高聳的酒店被晚霞映上了一層緋紅的光芒。
林珞惟走進旋轉的玻璃門，通過大廳朝著電梯走去。
他從幾個劇組工作人員那裡打聽到，夜綾音的戲份中午就已經結束了，她提前回到酒店休息。
夜綾音正在整理抽屜，敲門聲傳來，她以為是酒店服務生，打開門卻看到林珞惟站在那裡。
夜綾音第一個反應就是關門，然而林珞惟迅速用腳插在門縫中，硬是推開了門。
「你來幹什麼！」
夜綾音被門的反作用推得倒退幾步，冷眼望著林珞惟。
林珞惟靠在半掩的門上，後背稍微頂了一下，門鎖咔地一聲關上了。
「你在電台里那樣誹謗我，難道要我不聞不問嗎？」
「是你說我壞話在先吧。」
「要追根究底嗎？那應該從你失蹤之前說起吧，夜綾音，哦不，還是叫你本名紀清蕊比較好一些。」
夜綾音的心臟猛地收縮，疼痛從每一條神經延續開來，蔓延至五臟六腑。
林珞惟緊緊盯著夜綾音，試圖從她表情中看出破綻，然而她只是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明凈清透的眼眸。
時間彷彿定格了一秒種，房間靜得讓林珞惟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漸漸地，夜綾音的唇角勾起一抹輕嘲的弧度，連同她的聲音，都變得無比諷刺。
「你說那個醜八怪？林珞惟，拜託你還是早點認清現實吧。紀清蕊已經死了，是被你和紀槿遙逼死的，不要以為隨便找個人替代她，你們的罪惡感就能減輕一些，那種事情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被寬恕的！」
林珞惟瞳孔微縮，夜綾音的話像毒針一樣刺入他的心口。
他才沒有逼死任何人，只是……
只是因為紀清蕊傷害了槿遙……
他只是想給她個教訓……
只是這樣而已啊……
「根本沒有證據證明紀清蕊已經死了。夜綾音，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不僅是紀清蕊的下落，還有你的身世。你的入學資料全都是偽造的，從一開始你就是有預謀地進入藍山學院。」
林珞惟一步步逼近她，瞳眸深邃無邊，俊顏沒有半點表情。
「我查到關於紀清蕊的一些事情，她母親溫曉嫻在十四歲時遭到誘.奸，直到懷孕六個月才被家人發現。溫曉嫻死也不肯透露那個男人是誰，父母覺得她丟盡了溫家的臉，溫曉嫻剛生下孩子就被趕了出去。她先後與一些男人同居，幾年後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男人。在紀清蕊八歲的時候，溫曉嫻和醉酒的丈夫在一場大火中死去。警察發現紀清蕊身上有被虐.待過的痕迹，於是將她送去了醫院，那時她的心理科醫師恰好是紀容彥。」
夜綾音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雙拳攢緊，指尖在微微顫抖。
她已經無路可退，後背貼在牆上，冰冷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裙子傳過來。
林珞惟單手撐在牆上，微微俯身，柔軟的唇瓣湊近夜綾音左耳，冷淡的聲音像風一樣飄過來：「夜綾音，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編了一段悲慘的經歷，可是那段經歷與紀清蕊出乎意料地吻合。」
夜綾音的心臟無法自抑地抽搐起來，那些早已被大火焚燒的真相突然在她腦中一一浮現。
醉醺醺的男人揮舞著酒瓶狠狠砸在遍體鱗傷的女人頭上，鮮血四濺，女人哀嚎著，最終昏死過去，男人點燃廉價的香煙，像是沒事一樣踢開女人軟綿綿的身體，卧倒在床.上。
沒過一會兒他就鼾聲如雷，嘴上的半根香煙跌落在散亂的報紙上，燃起零星火苗。
房門「咔」地響了一聲，輕輕地被反鎖上，熊熊火焰如鮮紅的毒蛇吞噬一切……
傍晚的風凜冽呼嘯，樓下綠化帶的台階上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她抱著雙腿，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間，眼淚滴下去，浸濕了髒兮兮的碎花裙。
媽媽，你應該去天堂……
去了那裡，就不會再痛苦了……
會有人愛你的……
像我一樣愛你……
陳舊的圖像從記憶中被殘忍地翻出來，純白的世界霎時猙獰扭曲……
夜綾音痛苦地閉上眼，良久，她別過臉，緩緩開口：「真是無聊。」
她想笑著說出口，然而眼淚卻止不住地從臉頰滑落，聲音哽咽。
那雙明澈的眼眸，此時好像布滿了烏雲，清澄的水光蕩漾在漆黑眸心。
可她卻依舊那麼固執，嘴角用力想要扯出一抹冷漠的弧度。
「事已至此你還想否認嗎，是不是要我拿著紀清蕊的照片找李院長當面核對！」
林珞惟按住夜綾音的肩膀，強迫她望著自己，那雙淚光粼粼的眼睛驀地撞進他眼底。
一瞬間林珞惟竟然被夜綾音的眼淚所震撼，那是怎樣的一種倔強。
「林珞惟，你說過紀清蕊像個笑話，對不對。」夜綾音突然問道。
林珞惟愣了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沒錯，她確實很可笑，她不該幻想從你身上汲取溫暖，更不該奢望紀槿遙能夠保護她，她居然試圖信任別人，從一開始她就做錯了。」
夜綾音彷彿是在自言自語，細碎的淚光閃爍在卷翹的睫毛間，但她的神色卻如此平靜。
「早就應該像現在這樣啊，戴著惡魔的面具，微笑著摧毀別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