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教我脫胎換骨
不過蔣安柏並不嫌棄，他依舊用溫和的聲音與方舒桐說話，神態比他上課時嚴肅的樣子要溫柔許多。
他不像林珞惟那樣冷漠，也不像柯雲澤那樣腹黑，蔣安柏從外到內都溫暖如春日裡的陽光。
也許，這就是紀槿遙喜歡上他的原因吧。
方舒桐正與蔣安柏說話，夜綾音突然插嘴道：「蔣老師，我先把卷子拿下去發給大家，就不打擾你們了。」
方舒桐這才發現辦公室里還有人，她回頭看到夜綾音正抱著一沓試卷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透亮的眼眸彎成月亮的形狀，皎潔美好。
「好。」蔣安柏點點頭，他一直沒來得及告訴方舒桐有學生在這裡。不過他在說話的時候盡量用公式化的平淡語氣應對，沒有表露出戀人應有的甜蜜或曖昧。
臨出門前，夜綾音突然轉頭，對蔣安柏嫣然一笑：「對了老師，期末考就要到了，別忘了我們的小秘密。」
蔣安柏愣了一下，但是夜綾音並沒有打算聽他回答的意思，她徑直推門出去。
「你們之間有什麼小秘密？」
方舒桐有些緊張了，她對耀眼的夜綾音記憶猶新，而且她一直懷疑夜綾音正在幫她的好朋友紀槿遙贏取蔣安柏的心。
「我也不知道，她可能只是在開玩笑吧。」
蔣安柏低頭收拾桌上的雜物，他並不打算告訴方舒桐真相，免得節外生枝。
「學生怎麼會對老師開這種玩笑呢，她連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
「她看我的眼神怎麼了？我覺得很正常啊。」
「你說過你不喜歡師生戀的。」
「怎麼扯到這上面了。」
蔣安柏微微皺眉，但良好的修養令他的語氣依舊溫和。
方舒桐咬著嘴唇，她並沒有證據，如果告訴蔣安柏她心中的猜疑，他一定會說她無中生有。
「反正，我覺得你們的關係太超過了，你以後還是對她冷淡一些好，別送她回家，更別和她獨處，免得被別人看到說閑話。」
蔣安柏有些不滿於方舒桐的公私不分，他抬頭看她，眼中露出公事公辦的嚴謹冷肅。
「不過是一個學生，別人能說什麼閑話，要是這樣也能傳出流言蜚語，就算我再冷淡也避免不了，況且我作為她的班主任，怎麼可能和她保持距離呢，她的成績最近忽好忽壞，我有時候需要了解一下情況，她是個很聰明的女生，我總要對她負責。」
「你對她負責，難道就不對我們的感情負責嗎！」
方舒桐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她無法理解蔣安柏竟然為一個學生與她爭吵。
他不是應該對她解釋，哄她開心嗎，為什麼他只給她一個模稜兩可的敷衍，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她萬分煎熬。
蔣安柏有些厭煩了，他壓低聲音道：「好了，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什麼時候無理取鬧了，我……」
方舒桐還想繼續說下去，她的敏感令蔣安柏有些無所適從。
蔣安柏不想再與她爭辯什麼，站起身，他朝門外走去，把方舒桐一個人留在辦公室里。
夜綾音發完了試卷，坐回自己的座位，她彎腰想從抽屜里取出圓珠筆，突然看到那裡憑空出現了一個信封。
夜綾音下意識地望向紀槿遙，她正看著她，眼神里有種求助的哀憐，夜綾音立刻明白了這是關於方舒桐的新資料，她對紀槿遙點點頭，將信封塞進了書包。
柯雲澤在一旁看著夜綾音兀自忙碌，等紀槿遙轉回頭，他低聲問道：「今晚你有活動嗎？」
「大概要和林珞惟去看電影。」夜綾音看也沒看他一眼，拿過試卷在上面寫下她的名字。
柯雲澤委屈地抱怨：「你都沒有和我看過電影呢。」
「我不是為了維護你偶像的身份么，如果我和你去看電影，被偷拍了怎麼辦，和林珞惟出去就完全沒有這種擔憂。」
「可他是林傲川的兒子，上流社會有名的貴族公子哥，如果有人拿你們的事情宣揚，照樣能惹起軒然大.波。」
柯雲澤是真的擔心夜綾音，誰不知道林傲川與紀容彥是兒時好友，他當年幫助年紀輕輕的紀容彥成功坐上私立醫院院長的位子，而兩家的私交也一直保持到現在，如果不是夜綾音的出現，林珞惟將要娶紀槿遙這件事絕對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夜綾音偏了偏頭，目光淡淡望向柯雲澤，清純美麗的臉上，有種與容貌不符的輕蔑。
「所有人都知道林珞惟喜歡的是紀槿遙，而我是紀槿遙的好朋友，你覺得我這張臉像是第三者的臉嗎？不管我和林珞惟發生了什麼，對外我都會堅稱我們只是普通朋友，誰有證據說我和他有關係，我連一句喜歡都沒有對林珞惟說過，只是他一廂情願地迷上了我，他是見異思遷的負心漢，而我則是一心向著好朋友的無辜受害者。」
柯雲澤看著夜綾音，良久。
那雙墨色眼眸彷彿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色澤，漸漸地，化出了絕美無雙的笑意。
「綾音，你現在真是脫胎換骨，我真想不到當初那個在雪地里差點凍死的小丫頭能有這樣巨大的天賦。」
「不是你教我的嗎，柯老師。」
夜綾音微笑，但那笑容並未達到眼底。
寧靜的眸心，彷彿有陰暗的惡魔羽翼展開，抖落一地純黑的羽毛。
————
晚上夜綾音和林珞惟吃過飯，又看了電影，林珞惟以為夜綾音喜歡這樣的生活，他還記得她第一次和他去看電影時曾說過這樣很幸福。
確實如此，夜綾音全程臉上都掛著開心的笑容，還嘰嘰喳喳問這個問那個，讓林珞惟的心情都被感染了。
他居然發現自己想念紀槿遙的時間越來越少，心中某個空間，正在漸漸被夜綾音的影子填滿。
夜綾音很晚回到家，發現柯雲澤竟然還沒入睡，房間里燈光很暗，而柯雲澤像只小狗一樣窩在大大的沙發里看家庭影院播放的電影，身上只蓋著一張單薄的毛毯，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罐孤零零的薯片，看上去真是可憐。
夜綾音打開弔燈，明亮的光芒一下子灑滿了客廳，讓冷寂的空間似乎也有了些許溫度。
「你總算捨得回來了，我餓死了！」
柯雲澤指著掛鐘上12點的指針，有氣無力地回頭瞥了她一眼。
「你還沒吃飯？」夜綾音有些詫異，已經很晚了啊。
「今天出門我忘記帶錢包了，回到家又懶得出門，叫外賣更沒有心情，總之我討厭一個人吃飯，你要是再晚一點回來，看到的就是我餓扁的屍體了。」
「哪有這麼誇張，少吃一頓又不會餓死。」
夜綾音小聲嘟囔，引來柯雲澤哀怨的控訴：「你不關心我！」
「好好好，我去給你下碗挂面，你等著啊。」
夜綾音無奈，她很快煮了一碗香噴噴的麵條端過來給柯雲澤。
柯雲澤狼吞虎咽地吃起來，而夜綾音坐在他身邊打開了今天紀槿遙給她的信封。
柯雲澤吃完飯，看到夜綾音胸有成竹地將資料重新塞入信封，他湊過來問：「怎麼樣？」
「方舒桐的把柄可真是驚人，只要我好好利用，相信很快蔣安柏就該失戀了。」
夜綾音將信封隨意地丟在茶几上，攏了攏長發，拿起遙控器把聲音調小了些。
柯雲澤從信封里抽出那幾張紙又看了看，語氣略有遺憾：「方舒桐倒是挺可憐的。」
「這隻能怪她自食其果。」夜綾音毫不憐憫。
她用腳尖踢掉拖鞋，盤起雙腿縮進沙發里，一點都沒有學校里裝扮出的純美矜持。
柯雲澤撿起地上踢翻的拖鞋幫夜綾音擺好，然後坐起身拿著遙控板換碟，夜綾音懶懶地靠在他身上，頭枕在他肩膀上，長發弄得他脖子痒痒的，「對了，下周紀槿遙家裡要開宴會，她想讓我問你能不能參加。」
「她想請我去？」柯雲澤輕笑，「我以為她不願和我再有什麼瓜葛。」
「你現在可是大明星，她怎麼會不想和你有來往。不過她應該不是因為迷戀你才希望你去的，她只是為了討好那群和她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千金小姐們，她們知道紀槿遙和你同班，恨不得把你綁去好好調戲一番。」
夜綾音扭頭看柯雲澤，漆黑的眸心突然耀出了晶瑩的星光。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或許你還能從那些有錢有勢的美女里挑一個順眼的做女朋友。」
柯雲澤摟住夜綾音的腰，聲音甜膩而溫柔：「這世上除了你，誰還配做我的女朋友。」
夜綾音聳聳肩，「你這麼會說話，不去當牛郎真是可惜。」
「你說什麼？」柯雲澤危險地眯起眼。
「我說……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夜綾音話音剛落，柯雲澤便吻上了她的唇。
偌大的客廳里，他們擁抱的身體在電視畫面忽明忽暗的光芒中，竟真的如同一對絕配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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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肆虐的深夜，街道里只有偶爾路過的匆匆行人，路燈閃著昏黃的光，連路人的臉都無法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