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像雪一樣純潔
「聖誕節快樂。」宋嵐遞給夜綾音一封厚厚的信，低著頭像背書一樣快速地說完：「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送你的聖誕禮物，但是難得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聖誕節，我覺得真的很湊巧，雪是最美最純潔的物質，而你在我心裡，就像雪一樣純潔。」
他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一片曖昧的起鬨聲。
「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啊。」
夜綾音接過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放進衣兜，玩笑般地自語道：「幸好雪停了，要不然它聽到了，一定會生我氣的。」
「真的，你是我見過的女生里，最特別，最清新的！」宋嵐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不安，「那個，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太謝謝你了，這是這個聖誕節我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
夜綾音看起來很高興，蒼白的臉頰也泛上了淡淡的粉紅光澤。
她走向雪人，好奇地戳戳它的鼻子，雪人尖尖的鼻子一下子掉在地上，夜綾音嚇得後退一步，回眸對宋嵐吐吐舌頭。
風吹起她如瀑的長發，一瞬間，她美得像綻放的百合花。
宋嵐開心得幾乎要發狂了，而柯雲澤站在一旁，嘴角始終帶著淡若無痕的弧度。
夜綾音走回宋嵐身邊，在手心裡呵了口氣，明澈眼眸望向宋嵐，鼻尖凍得紅紅的。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我想先回教室可以嗎，這封信我會在教室里看完的。」
「嗯，可以！」宋嵐也害怕夜綾音當面看信會讓他過於尷尬。
「還有，謝謝你的朋友們，他們在這裡幫你守著蠟燭，又冷又辛苦，你可別忘了請他們吃飯哦。」
夜綾音看了看那些男生，拋給他們一個如花的笑靨，幾乎所有人都被夜綾音感動了。
為什麼她這麼漂亮，又沒有架子，還總是關心著其他人呢。
她真是個善良又完美的女孩子啊。
夜綾音轉過身與柯雲澤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轉身那一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已然逝去，淡漠的眼眸，比結冰的湖面更加寒冷。
手中用力，那封信被夜綾音握出了不平整的褶皺，她不屑地自語：「就為了這麼點事把我找來，真是吃飽了撐的。什麼像雪一樣純潔，這種噁心的話也說得出來，我最討厭雪！」
柯雲澤當然知道夜綾音最討厭雪，因為她差點就死在那個彌天大雪的寒夜中。
對夜綾音來說，雪是最冰冷無情的東西，用純白的外表，欺騙世人。
「他也是因為喜歡你。」
柯雲澤不是在為宋嵐說話，他只是希望夜綾音的心情能好一些。
夜綾音斜睨他，眼中有著懷疑：「為什麼你一點兒都不吃醋。」
「他又沒有威脅，我至於為了這種人吃醋嗎。」
柯雲澤始終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俊美的側臉被雪地反射的微光映上了淡淡光芒。
他這樣出眾的美少年身邊絕對不缺女人，如果沒有夜綾音，他過得一定更加自由。
不過夜綾音似乎從來沒有見柯雲澤提起對某個女生有過多的關心，他的世界里除了音樂，就是她。
他們像兩隻相互取暖的野貓，孤獨驕傲，卻又帶著戒心。
不像寵物狗，可以很容易對施捨溫暖給自己的人忠心耿耿。
回到教室里，依舊是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在，夜綾音掏出打火機點燃那封厚厚的信，冷漠地看著它的一角被點燃，猙獰的火焰像是地獄里舞蹈的鬼魅，她烏黑的雙眸映入了跳躍的火苗，彷彿寒冬中一朵小小的雛菊。
柯雲澤什麼也沒有說，他只是看著夜綾音。
越是了解她，他就越覺得心疼她。
林珞惟已經喜歡上夜綾音了吧，如果他知道夜綾音就是紀清蕊，知道他曾經怎樣地傷害過她，將她變成現在這樣，他會後悔嗎？
曾經的紀清蕊那樣深切地愛著林珞惟，卻根本得不到林珞惟的半點垂青，而現在她變得光芒四射，卻再也不可能對他付出真心。柯雲澤真的說不清，如果再給林珞惟一個機會，他會選擇深愛他的醜陋灰姑娘，還是一直算計著他的蛇蠍美人。
——
宋嵐追求夜綾音的消息很快傳遍了藍山學院，雖然喜歡夜綾音的男生不少，但真正有自信付諸行動的還真是不多。
對大多數人來說，夜綾音與紀槿遙一樣都是高不可攀的，只有柯雲澤和林珞惟那樣優秀的男生才配得上她。
不過看起來，夜綾音似乎一直和他們保持著普通友誼關係，沒有打算進一步的意思，或許她不喜歡過於出眾的男生呢。
而宋嵐雖然不如他們，卻也是學校里頗被女生關注的風雲人物，長得帥不說，跳舞也是一流。
真不知道夜綾音會不會喜歡他……
趁著下午課還沒開始，柯雲澤出門幫夜綾音買熱奶茶，而夜綾音依舊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遊戲。
「綾音。」頭頂突然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
「嗯？」夜綾音抬起頭，看著林珞惟站在她身邊。
她早就猜到他聽到傳言絕不會無動於衷，但夜綾音還是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林珞惟坐在柯雲澤的座位上，問：「今天中午發生了什麼事？我聽到許多人議論。」
「還不就是熱舞社那個叫宋嵐的男生嘛，中午的時候他突然來說要給我看什麼驚喜，我怕冷不想去，但是他一點兒都不管我的死活，硬把我拉了出去。我現在好像都有點感冒了。」
夜綾音嘟著嘴給林珞惟抱怨，看她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林珞惟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
「他對你表白了？」
「嗯。」
「你怎麼想？」
「我當然不喜歡他！」
夜綾音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林珞惟稍微鬆了口氣，可是接著，她卻有些為難地咬住嘴唇，眼神閃爍。
「可他說要我做他女朋友，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拒絕，而且他的表情好凶，我……」
夜綾音話說了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低垂下眼睛，澄凈雙瞳水波漾漾，這副模樣讓林珞惟心裡沒來由地湧出一股焦躁。
「他居然敢逼你？我去……」
林珞惟霍然站起身，卻被夜綾音拉住，她眉心微蹙：「你去什麼啊，難道你非要把自己也陷入危險才滿意。」
「憑他根本威脅不了我，他敢逼你，我就讓他再也不能在這個城市混下去。」
林珞惟不知哪來的怒氣，冷酷的語氣竟多了幾分平日少見的狠絕。
夜綾音突然想起當初林珞惟為了紀槿遙也是這樣對付她的，如今換了個位置，他居然會為了她而對付別人。
這究竟算是個勝利，還是個諷刺呢。
夜綾音用力將林珞惟重新拉回座位上，反問：「你憑什麼？」
林珞惟愣住。
她不是說不喜歡宋嵐么，為什麼她要阻止他的幫助？難道她骨子裡是希望被宋嵐喜歡的？
腦海中恍惚又響起紀槿遙固執的聲音，她說請不要妨礙她的幸福……
是他看不清別人的心，一直自以為是地妨礙著別人的自由么……
林珞惟的表情有些僵硬，心口似乎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回憶里彷彿飄起了鵝毛大雪，冷風盪進空涼的心裡。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夜綾音視為了留在他身邊的唯一。失去紀槿遙沒有關係，失去什麼都沒有關係，只要有夜綾音在，她就可以安慰他的傷，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會棄之而去……
難道，是他錯了嗎……
「林珞惟，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幹嘛干涉這些事情呢，別人知道了又會說閑話……」
夜綾音好聽的聲線滑過林珞惟耳畔，他抿唇不語，只覺心口鈍痛。
但夜綾音接下來卻是自我埋怨般地說道：「萬一讓槿遙知道了，你們又會發生矛盾。」
林珞惟怔怔地望向夜綾音，她眼眸清瑩，隱隱流淌過一股如水的憂鬱。
她居然，又是在為他和紀槿遙著想。
難道她滿腦子都是撮合他和紀槿遙嗎？
林珞惟第一次開始討厭夜綾音總是把他和紀槿遙拴在一起。
「那怎麼辦，難道要我看著你做他的女朋友？」
「不會的，今天放學以後，我找他說清楚就好了。」
林珞惟還想問什麼，柯雲澤突然從後門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他微笑著看林珞惟，問：「你們在聊什麼？」
「沒什麼。」
林珞惟站起身，將座位還給柯雲澤。
柯雲澤坐下，頗為紳士地將奶茶遞給夜綾音，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林珞惟。
林珞惟總覺得柯雲澤可以一眼看透他的心，他避開他的視線，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卻不自覺地盯著夜綾音。
美麗的少女閉著眼充滿幸福地吸了一口甜滋滋的熱奶茶，嘴角漾起不自知的滿足笑容。
林珞惟看得有些痴了，耳邊傳來紀槿遙詫異的聲音：「林珞惟？」
「嗯？」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紀槿遙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麼一直看著夜綾音。」
林珞惟一時語塞，不過紀槿遙根本沒察覺到他神情有所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