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以和我交往嗎
紀槿遙抿著唇不說話，眼中的擔憂卻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她與蔣安柏對視了一眼，焦慮無措。
蔣安柏看著夜綾音，她臉色蒼白，連形狀完美的唇瓣都像是失了血色的櫻花，只有一層淡淡的粉色，但是她低垂的眼眸中卻有著超乎常人的堅韌，那漆黑透底的黑眸似乎瀰漫著一層清淡的霧，無法剖析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卻讓蔣安柏心裡也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學生涉險呢，他可是她的班主任啊。
不假思索，蔣安柏脫口而出：「吃完飯後我送你回去吧。」
夜綾音微怔，抬眸看到蔣安柏清俊的臉龐，那雙深黑的瞳眸中有著溢於言表的關懷。
「這怎麼好意思呢，老師你那麼忙。」夜綾音有些遲疑。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況且你剛才也說過了，你家又不遠。」
蔣安柏對夜綾音微笑，而紀槿遙也贊同這個提議，於是夜綾音便不再推脫。
吃完飯蔣安柏穿上外套，與夜綾音一道回去，他只是簡單對方舒桐交代了幾句，雖然方舒桐有些不安，卻也沒有理由讓蔣安柏打消計劃，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蔣安柏離去的身影。
紀槿遙和方舒桐心裡都滿懷心事，居然沒有人察覺到蔣安柏和夜綾音走在一起如此相配。
過馬路的時候，蔣安柏習慣性地伸手從背後護住夜綾音，並很小心地不碰到她的身體，讓夜綾音處在安全範圍里。
夜綾音不由地抬頭看了蔣安柏一眼，他的側臉被滿街璀璨斑斕的廣告牌映上陸離的燈光，但卻依然那麼乾淨清爽，一舉一動優雅如紳士，走在他的身邊真的很有安全感，彷彿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心安理得地依靠他。
雖然夜綾音知道，依靠別人是一件最可笑的事情。
「老師，你真溫柔，我覺得方老師很幸福。」
「和方老師有什麼關係？」
蔣安柏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夜綾音，那身淡粉色的昂貴洋裝是紀槿遙借給她的，穿在夜綾音身上襯得她也像個不折不扣的貴族公主，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通透的眼眸波光粼粼，今天的她看起來比往日要成熟一些，兩人並排而行，一點都不像師生。
「我覺得方老師喜歡你，你也不討厭她。」
夜綾音平靜地說出這些話，蔣安柏一時驚訝於她的聰慧，忘了該說些什麼。
「還記得我說過有個女孩子喜歡你嗎？」
蔣安柏微怔。夜綾音挑了挑眉：「不會是忘記了吧。老師，不管怎麼樣，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如果她的高數成績是第一名，就要給她一個約會機會。」
蔣安柏下意識地點點頭，突然發現自己正在用認真的表情答應著一件很荒謬的事情。
他這是怎麼了，明明應該奉勸學生們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盲目迷戀老師身上，可是看著夜綾音明凈的雙眸，他就不知不覺答應了她的話，他是要告誡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子快點放棄，不是給她一個所謂的約會機會啊……
「你怎麼對這件事這麼在意，那個女生不會是你吧。」
蔣安柏想要化解尷尬的氣氛，於是便隨口開了個玩笑。
然而夜綾音幽幽看他一眼，黑眸彷彿氤氳著天邊柔美的晚霞，那蒼白的臉頰似乎也有了些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動人無比。
蔣安柏心中撲通一下，難道猜對了？
喜歡他的人，居然會是夜綾音……
一瞬間他腦海中飄過無數念頭，視線里所有景物都幻化虛無，只剩下夜綾音絕美的面孔。
還不等蔣安柏理清思緒接受這個令人震撼的消息，夜綾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甜美的聲線，如雨後七彩的虹：「老師，你真幽默。」
蔣安柏心中鬆了口氣，卻忽略了同時出現在心底的一種說不清的感覺，極淡極淡，轉瞬而逝。
「對了，今天紀槿遙說你受傷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安柏望向夜綾音的手臂，袖子包裹著她的胳膊，看不出傷勢。
「沒什麼，昨晚槿遙邀我去她家吃飯，回來的時候太晚了，遇到一個流氓。反正事情已經解決了，老師就別問了。」
蔣安柏其實很擔心夜綾音，雖然她現在講述得很輕鬆，但從今天紀槿遙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可是夜綾音說完這些話，就閉上嘴什麼也不說，他不清楚情況，也不敢繼續追問下去。
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漂亮少女遇到了壞人，真是想起來就覺得后怕。
「以後回家的時候找一些朋友結伴回去吧，不然太危險了。」
「嗯，對了，柯雲澤說他住的地方樓上每天裝修很吵，想要搬走，剛好我那個住宅區有空房，我已經幫他聯繫好了，明天問問他肯不肯搬過來，那裡離學校也近，如果他住下的話我可以讓他每天送我回家，比獨行安全多了，說不定還能常常見到槿遙呢。」
「這樣也好，」蔣安柏若有所思，突然又從夜綾音的話里找出疑惑，「柯雲澤住在你那裡，和常常見到紀槿遙有什麼關係？」
夜綾音眼珠一轉，笑得狡黠：「老師你太古板了，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蔣安柏微微皺眉。
難道，紀槿遙真的是喜歡柯雲澤……
雖然他們也很般配，但林珞惟還真是可憐啊……
蔣安柏本想將夜綾音安全送回家裡，但是夜綾音說送到電梯前就好了，蔣安柏想了想，覺得自己也確實不太方便送她到家門口，於是便給了夜綾音自己的電話號碼，在樓下一直等她回到家打了電話報平安，才放心地離去。
這幾天夜綾音一直都被照顧得很好，手上的傷也恢復得很快，每天柯雲澤都會送她回家，學校里漸漸流傳起她和柯雲澤的緋聞，不過夜綾音總是很正經地澄清這件事，而柯雲澤也在別人詢問時不置可否地笑笑，從未承認過喜歡夜綾音。
——
天氣越來越冷了，中午的時候夜綾音吃過飯，和紀槿遙一同到圖書館查找資料。
她從書架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外文書，意外地從縫隙中看到柯雲澤俊美無雙的側臉，而同一時間，夜綾音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一個陌生女孩子口中說出：「柯雲澤，夜綾音是你的女朋友嗎？」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生，過肩的捲髮染成誇張的棕黃色，沿著耳畔披散在胸前，齊劉海下一雙化著濃妝的眼睛頗有日系風格，濃密的假睫毛顯得眼睛很大很有神，金咖色的隱形眼鏡讓她多了幾分似夢若換的朦朧感，儘管天氣很冷，她還是穿著一件黑色露肩短裙，隱約可見誘惑動人的乳.溝。
柯雲澤顯然是被女生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了，他愣了片刻，說：「我們是朋友。」
依舊溫和的語氣，彷彿這就是他的天性，永遠溫柔且不會失態。
女生直截了當地問下一個問題：「那你喜歡她嗎？」
柯雲澤低下頭：「抱歉，這是我的私事。」
他的語氣總是溫然如玉，甚至真的能聽出歉意來，可是夜綾音卻很清楚柯雲澤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女生不依不饒：「她那麼漂亮，你一定喜歡她的。」
柯雲澤巧妙地避開話里的針芒：「我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
「既然這樣，可以和我交往嗎？」
女生直視柯雲澤無波無瀾的深黑眼瞳，終於說到了正題。
夜綾音覺得有些無聊，她想把書重新塞回去，又怕被對面的兩人發現，影響了氣氛。
紀槿遙恰好走過來，小聲問：「綾音，你在看什麼？」
「噓！」
夜綾音食指豎在嘴唇前，暗示紀槿遙不要講話，然後又指了指那個空蕩蕩的縫隙。
於是紀槿遙也看到了柯雲澤和那個漂亮女生，此時柯雲澤似乎正在為什麼問題而苦惱，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咖啡色的發有幾縷遮住眼睛，瞳眸深邃剔透，彷彿暗夜下灼灼生輝的星辰。
唇瓣輕啟，他笑著說：「我現在並不准備交女朋友。」
「是維護你偶像的身份？」
女生說話很犀利，柯雲澤沒有回應，她又自顧自地說起來：「偶像怎麼了，偶像也是需要吃飯喝水上廁所的，就算偶像有了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你和我交往的話，我可以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也可以隱瞞自己的身份，不對你造成困擾，我會盡量成為配得上你的女朋友。」
「聽起來似乎很誘人啊。」柯雲澤靠在書架上，微笑著打量她，「但是我不喜歡黃頭髮的女孩子。」
「我可以染回黑色。」女生不假思索。
柯雲澤挑眉：「我也不喜歡抽煙喝酒混夜店的女生呢？」
「我可以為了你戒掉這一切！」
「那我能看看你的素顏嗎？」
女生咬住嘴唇，她開始懷疑柯雲澤只是在奚落她，可是她實在不願意放棄做他女朋友的機會。
柯雲澤實在是太完美了，而且此時他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溫柔得讓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有希望。
終於，她狠心答應他：「可以，如果你帶我回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