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趙沫
陰風拂過,原本掛在天上還算明朗的月亮被烏雲遮蔽。
院子里的電燈忽明忽暗,最終啪的一聲熄滅。
趙四喜所在的地方,堆放的紙紮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我一看時機已到,立馬把黃符在紮好的半人高的紙人的後腦上,隨後默念咒語,紙人開始動彈起來。
紙人完全沒有走動,而是像是被什麼拉扯著一樣,直直的往陣法裡面走去。
但是它還沒進陣,忽然一下又被彈了出來。我心中一驚,仔細看去,紙人頭上的黃符已經掉落,紙人躺在地上,隨風翻滾著。
看來趙沫已經來了,並且已經進了陣。
我看了一眼山羊鬍子,他點點頭,隨後雙手開始掐訣,催動陣法。
空氣中開始瀰漫出一種特殊的,怪異的氣味。像是人皮肉燒焦的味道,但是又摻雜著一種特殊的氣味,說不上來,但是很不好聞。
山羊鬍子踏出弓步,開始慢慢接近陣法。到了紙紮堆旁邊的時候,猛然桃木劍一揮。
「啊!」
一個尖銳刺耳的,充滿凄慘的聲音傳出。
隨後,陣法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穿著灰色長款大棉襖,一雙小腳鞋的女人浮現在了我們的面前,手裡還拿著一個灰色的布娃娃。但是整個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恐怖之處。
陣法中的趙四喜一看到這個女人,瞬間彈起,就要往外面跑。他要是跑出來了,那這個陣法也就沒用了。
我剛想極力阻止,卻發現他怎麼跑也跑不動。
「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嗎?」一個幽怨的聲音響起,卻沒有絲毫的恐怖之感。
趙四喜眼神驚愕,卻沒有開口隨後一句話。
我走上前,看著這個女鬼說道:「你就是趙沫?」
女鬼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點點頭,隨後恍悟搬的輕笑一聲,道:「你們是四喜請來的道士?」
我不可置否的點點頭,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既然已化為鬼魂,應當早日投胎才是,為何還要流連人間?」
「桀桀桀……」趙沫開始陰陰的笑著:「哪裡來的無名小道,毛都沒長齊還來管我的閑事兒!此事與你們無關,識相的就趕緊滾出去!」
我冷冷的看了趙沫一眼,道:「孽障,你已入鬼道,早日投胎便是。人鬼殊途,你留戀人間,就與我有關。」
趙沫看著我,笑聲越來越大,隨後道:「我含冤而死,你卻讓我不聲不響轉世投胎,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道門中人口中的所謂仁義道德嗎?簡直笑話!」
「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我也從趙四爺的口中了解一二。趙四爺當年做法是畜生不如,但如今對當年的事情悔悟不已,並且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何必再苦苦糾纏?」我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趙沫道:「我本意已對當年事情不做糾纏,但是我唯一的親生骨肉,死於趙家的墓園之中,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我不找他找誰?」
陣法中的趙四喜動了動,道:「我也不想虎子出這個意外啊,等我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出事了。那也是我的骨肉,我要是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會拼盡全力攔著!」
「哼,休要狡辯。這就是你的看護不利,你就應該以命抵命!」趙沫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尖銳。放置在陣法中的紙紮開始顫抖,有一些紙紮突然破出一點小洞,那是被煞氣戳穿的結果。
眼看陣法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趙沫的煞氣,我連忙對趙四喜說道:「那什麼虎子去墓園的原因是什麼,你知道么?」
趙四喜點點頭,道:「應該是因為他養母去世。墓園裡的新墳,就是他養母的。這孩子從小到大,我看著特別的實誠,一定是因為他養母去世了,偷偷躲在墓園裡面哭呢。」
「那既然是這樣子的話,虎子的死肯定是一個意外。他並不是人有意害死,這只是個意外。」我對趙沫說道。
趙沫厲聲道:「我不管虎子是怎麼死的,我只知道,他是我唯一的骨肉。趙四喜,你沒照顧好我的骨肉,那你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趙四喜看著趙沫,緩緩說道:「小沫,我活到現在,也知足了,你想讓我死,我可以答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牽扯到我的家人行嗎?他們是無辜的啊!」
趙沫冷冷一笑,道:「難道我就不是無辜的?難道虎子就不是無辜的嗎?你年輕時候犯的錯,為什麼要我們兩個來承擔,你自己卻跟沒事兒人一樣?」
說著,趙沫的身形已經開始徹底的變化,原本正常的身子開始慢慢的脫落身上的肉塊,整個臉上布滿鮮血,面目猙獰。
完了,這女鬼已經徹底的被煞氣佔據頭腦,開始作惡了!
陣法中的紙紮像是被什麼利器刮傷一樣,布滿了裂口,一聲悶響過後,整個陣法中心炸裂開來。趙四喜忽然身子一翻,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我暗道不好,剛想上前,趙沫已經破了陣法,猛然向我襲擊而來。
我連忙躲避,但躲避不及,還是被趙沫的鬼爪在臉上留下了兩道抓痕。
一次進攻未果,趙沫還想再次攻擊我。山羊鬍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桃木劍一揮,擋住了趙沫的攻擊。
「趙沫,我勸你切勿傷人性命,若不然你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山羊鬍子一邊說著,手中揮舞著桃木劍,做出戒備的姿勢。
趙沫哈哈一笑,道:「不入輪迴又如何?虎子被人害死,死後最終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了人世間,我不入輪迴又如何?!」
「難道你就不想找到殺害虎子的真正兇手嗎?」我順勢問道。
趙沫突然一愣,我看她這個反應,暗道有戲,只要能阻止她害人性命,其他的就好辦了。
趙沫冷冷的看著我,停下身子,對我問道:「你知道殺害虎子的是誰?」
我搖搖頭,道:「暫時還不知道,但是肯定能找出此人,只要能找出此人,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你想想,你現在害死了趙四爺又能怎樣?虎子沒了,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趙沫眼神狐疑的看著我,像是在琢磨我話的真實性,過了一會兒對我說道:「暫且相信你一次,若你能幫我找到殺害了虎子的兇手,我答應你,不會再糾纏趙四喜!」
「行,一言為定!」我說道。
「哼,我只給你七天時間,七天以後,我若見不到害了虎子的兇手,不光趙四喜,你們,也都跟著一起給虎子陪葬!」趙沫再次厲聲道。
「成交。」
趙沫冷哼一聲,不再說話,身影淡淡消失在院子之中。
我連忙跑到陣法中央,紙紮被劃破,陣法已經失效。趙四喜躺在地上,不只是死是活。
我上前一探鼻息,卻發現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在脖子上的動脈上摸了摸,也已經毫無生命體征。
趙四喜死了,被嚇死的。
從二十歲到六十歲,中間的這幾十年,我不知道他的內心有沒有悔意。但是他肯定內心深處還是對趙沫充滿了愧疚,這種愧疚伴隨了他整整四十年。最終,他還是死在了趙沫的手裡。
因果循環,報應總會來的,只不過你確定不了它到來的時間。
我進屋內,通知了趙四喜的老伴。我進屋的時候,他老伴已經坐在了炕頭,臉上很平靜,對我說道:「四喜走了?」
我點點頭。
趙四喜老伴穿上鞋子,慢慢下床來到院子中央,沒有痛哭也沒過激。緩緩抱起趙四喜,道:「走了也就走了吧,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
第二天,趙四喜去世的消息傳出,趙四喜的棺材擺放在趙家祠堂里。
趙家整個家族的人和趙四喜的子嗣全都到場,哀樂聲響,所有的人們下跪,祭奠趙四喜。
他走的很突然,但是還好的是,他在趙家家族的名聲,至少還沒有污點。
正好我是做紙紮的,所以趙四喜的老伴就乾脆買好了材料,請我來幫趙四喜扎一套紙紮用品。擔心趙四喜是因為被嚇死,會有怨氣。所以我還特別扎了幾個很特殊的紙紮,防止意外的發生。
趙四喜的葬禮很隆重,三天後下葬的時候,我抬頭看四周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影子,站在地頭前,沖我揮了揮手,隨後慢慢的消失。
趙四喜的額葬禮辦妥當之後,我們便開始了找害死虎子的兇手,也就是製造錮魂術的那個人。
這一段時間來,倒是沒有聽到江龍那裡傳來,有什麼地方出現人命的事情。
下錮魂術的人就像是無緣無故的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出現過。
此時距離我們和趙沫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剩下的三天時間內,我們要是找不到害死虎子的兇手,那就要跟趙沫拼個你死我活了。
我個人對於趙沫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也不討厭。想著盡量以度化為主,比較使得她魂飛魄散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第五天,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江龍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