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雷窯河
其實李雅這樣的女孩，接觸一兩次，就能發現她的性子真的是非常直接，沒心眼。
這樣的性子也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只是在社會上，很容易吃虧。
在這種人吃人的社會中，誰還會一上來就跟你掏心窩子？
所以有時候，不是人變了，是社會潛移默化的，就把我們變成了曾經我們瞧不起甚至厭惡的人。
我看著這個在我面前，沒有一點心眼的女孩，緩緩的訴說著她所經歷的一切，對她的好感增添了幾分。她從小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肯定對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更加珍惜。肯定不想剛來到一個地方，就跟人產生誤會。
我笑著對她說道：「你說的沒錯，既然是誤會嘛，解釋一下不就消除啦。再說了，你看我和我哥們兒，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么？」
「不像不像。」李雅的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憨憨的笑著。
我看著她這有點蠢萌的模樣，也跟著笑起來。
氣氛緩和，我倆的話匣子也打開了，天南地北的聊著，她跟我說她跟著李成志走南闖北的趣事，而我也會給她講一點做這一行遇到的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
就在我們聊得興緻勃勃的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陳曉琳打過來的。接通后，那邊卻長時間的沒說話。
我連續叫了幾聲，那邊才斷斷續續的傳出一陣細微的哭聲。
「你怎麼了？」我語氣著急的問道。
陳曉琳那邊哭了一陣過後，啜泣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我無奈一笑，道：「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呀！」
「那你……那你怎麼跟一個女孩在店裡說說笑笑的……」我能想象到陳曉琳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憤怒中帶著點嬌羞的模樣。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雅，哈哈一笑道：「你在哪呢？快過來，事情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呀！」
我拿著電話起身，走出店門口，陳曉琳正站在店門旁的牆邊，一腳踢著牆，拿著電話一臉委屈的模樣。
我走上前去，哈哈一笑的看著她，道：「傻丫頭，吃醋了？來，你進來我跟你說……」
陳曉琳一臉幽怨的看著我，輕哼一聲，任我拉著進了屋。李雅站起身看著我倆，我笑呵呵的介紹她倆認識。
我跟陳曉琳說道：「這是對面那家扎紙店老闆的女兒，李雅。剛到這邊來，因為點誤會，今天來跟我解釋的。」
接著又跟李雅道：「李雅，這是我女朋友，陳曉琳。」
李雅看到陳曉琳明顯一愣，不過隨即笑道：「想不到炎哥都已經有女朋友了呀，嫂子還挺漂亮的。」
陳曉琳聽到她這話，挽住了我的胳膊，也不哭鼻子了，笑呵呵的說道：「是啊，你好，我是劉炎的女朋友。」
李雅笑笑，道：「那既然嫂子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我就先回去了。」
李雅走後，陳曉琳盯著我，隨後我的胳膊內側突然一陣劇痛，柔弱小女子瞬間變成吃人母老虎。惡狠狠地看著我道：「劉炎你還是不是人啦？那麼小的小姑娘你都勾搭？」
我疼的呲牙咧嘴，跪地求饒道：「六月飛雪，小的真的冤枉！小的賊心賊膽都沒有，一顆真心天地可鑒！」
陳曉琳這才滿意的放過我，一臉得意的看著我，道：「哼，諒你也不敢。」
「對了，你怎麼回老家來了？」我問道。
陳曉琳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道：「是不是傻？現在放暑假了，我不回家回哪？」
「啊？都暑假了啊？我還不知道呢。」我還真沒注意現在什麼月份了。
陳曉琳來了后，中午就沒回去，在店裡吃了一頓后，下午非要吵著鬧著去我們鎮西邊的河裡去摸河蚌。
那條河叫雷窯河，緊挨著一個燒磚的窯廠，窯廠邊的黃土都被挖來燒磚，慢慢的就在窯廠的旁邊形成了一條比較大的內湖。裡面的魚蝦和河蚌都挺多，水產很豐富。
不過裡面淹死的人也挺多，每年夏天，那些放了假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去河裡洗澡，經常有淹死人的消息傳來，所以這條河挺邪性的，一般夜裡都沒人敢去那裡。
之前我們鎮上有個小孩，大概十一二歲，跟他同學三個人一起去雷窯河洗澡。他跟另一個同學往中間游的時候，兩個人忽然雙雙溺水。在淺水區的那個小孩看不到他倆之後，就跑去叫人。最後一個路過的老頭找了個長竹子才把他倆給弄上來。
弄上來之後，那小孩的肚子完全是癟的，一點喝水的跡象都沒有，並且已經沒了生命跡象。另一個同學整個肚子都鼓鼓的，老頭給他壓了好多次才堪堪救回一命。
後來人都說，那小孩就是被水鬼給拉下水活活憋死的。
然而那小孩辦喪事的時候，也發生了幾件怪事。
那小孩辦喪事那天夜裡，他姥爺從別的村子趕來奔喪，騎著一輛摩托車。吃夜裡飯的時候，他姥爺的摩托車燈突然亮了起來，然後又滅了。反覆幾次，但是摩托車的旁邊一個人都沒有。當時所有的人都一致認為，是那小孩搗的鬼，小孩的奶奶對著摩托車哭著說了幾句后，也沒事了。
但是後來他姥爺回家的時候，路過他姥爺村口的小賣部。小店老闆跟他姥爺打了個招呼，差點把他姥爺給嚇死。
小賣部老闆笑呵呵的對著他姥爺說：「這麼晚了還帶外甥來家玩啊！」
他姥爺臉色當時都變了，沖小店老闆道：「大半夜的，你瞎說什麼呢！」
小店老闆也納悶啊，說：「我沒瞎說啊，這不在你摩托車後座坐著呢么，帶外甥來家玩又不是啥丟人的事兒，你恁激動幹啥？」
他姥爺聽到這話，二話不說立馬騎著摩托車就回家了。因為小店老闆當時還不知道那小孩已經死了，所以也不會拿著個來嚇唬他。
後來，這小孩成了我們這地兒第一個火化后才下葬的人。
所以雷窯河這個地兒，很邪乎。陳曉琳要去的時候，我直接就拒絕了。但是奈何不了她文的武的一起對我施招，無奈之下，我只好帶著她又帶著楊林一起去了。
夏天天熱，我們到了雷窯河的時候，河裡已經有挺多的大孩子小孩子在裡面玩了。農村不像城市裡，去個游泳池啊什麼的。這些半大的孩子全都光溜溜的一絲.不掛，很是隨性。
但是看到我們來了后，十六七歲的那些小男孩全都一股腦的蹲到了水裡，只露出個腦袋尷尬的看著我們。
我看著陳曉琳，一臉的得意，道：「不讓你來你非來，你看看，這麼多男孩子，你好意思不？」
陳曉琳倒是挺開放，笑嘻嘻的回擊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沒有看過你的。」
「咳咳……」我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被唾沫嗆死。
而一旁的楊林則是一臉我懂得的表情看著我，看的我真想揍死丫的，但是奈何打不過……
說是不在意，我們還是找了個相對人少的地方，我和楊林倆人把褲腿卷到大腿根。而陳曉琳就不用這麼做，因為她的短褲，也就差不多是大腿的位置……
忍不住又要感嘆一聲，時代在改變，女生的衣服越來越省布料了……
我們這兒的河蚌大部分都在淺水區，很好摸，而且個頭還大。摸河蚌的主要目的就是吃，偶爾裡面要是遇到個珍珠，就跟撿了個寶似的。
沒多大功夫，我們就收穫不少。把河蚌放在河岸上，我們坐在河岸上歇一會兒。
我四處看的時候，發現旁邊的河岸上圍了不少的孩子，他們穿著內褲，神色慌張。其中一個比較大的孩子拿著電話正在說著什麼。
我指著那裡跟楊林和陳曉琳說道：「你們看，那邊是不是又出事兒了？」
楊林看了一會兒，道：「像是，他們圍著的中間躺了個人。」
「過去看看。」我說著，起身往那邊走去。
走近了才看到，他們圍著的中間，不僅僅是一個小孩，有兩三個小孩直挺挺的躺在河岸上，大概都十來歲的模樣。幾個比較大的孩子在給他們按壓胸腔，想要把他們肚子里的水壓出來。
陳曉琳撥開人群走進去，也幫著他們一起施救。
我趕緊撥打了120和110，之後便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小孩給我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這三個小孩在他們中間都是屬於水性比較好的那種，於是就想著來場比賽，從河這頭游到河對岸，看誰游得快。
但是游到半途的時候，一個小孩不知道是腿抽筋了還是怎麼回事，突然沉了下去。其他倆小孩看到他沉了下去，也都去救他。
誰知道不僅沒把那個小孩救上來，反而他們兩個也被扯了下去。他們就看到三個人一會兒浮上來，一會兒沉下去。過了沒多會兒，三個小孩子就不再浮上來了，再過了一會兒，他們仨就飄在了河面上。幾個年齡比較大的孩子才敢下水，把他們給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