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替姐夫說句好話
康致和視線落在安佳瑤身上,平靜開口:「我們到附近的咖啡坐坐?」
安佳瑤面色一喜,很快點頭。
去咖啡館之前,康致和去了一趟洗手間,隨後兩人並肩離開。
醫院附近的咖啡里,飄揚著動人的輕音樂,溫暖而舒適。
安佳瑤脫了外套,裡面是一件V領的白色針織衫,纖細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攪動著咖啡,姿勢優雅,嫻靜。
康致和端正坐著,時不時喝一口咖啡。
彼此長久的沉默之後,安佳瑤終於按耐不住了,抬起頭殷切地注視著對面高大冷峻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開口:「致和,你和司琴離婚的事……」
話,點到即止。
他心裡什麼想法,她根本吃不準。
如果他還深愛著自己,當她一回來,就該和司琴離婚的,一直拖到今天,只能說司琴已經進了他的心,他已經愛上她了。
他捨不得。
「她懷孕了!」他只此四個字,卻擲地有聲。
安佳瑤的臉色一下蒼白起來,握著細勺的手僵了僵,眉目低垂思索片刻,而後落落大方地開口:「我可以跟你一起撫養這個孩子,我一定會視如己出,致和,我愛你。」
她伸出另一隻手去握他的手,他卻身子後仰,雙手收回緊貼身上,目光,深邃地落在她臉上,「我不能跟她離婚。」
安佳瑤臉色一皺,立即露出痛苦之色,雙臂緩緩豎起去抱住自己的頭,雙眼哀哀地盯著致和,嘴裡囁嚅著:「致和,我頭疼,好疼好疼……」
康致和頓了一下,目光向上一挑,眼神微動,而後居然起身準備離開。
「致和……」安佳瑤急了,整個人身形不穩地從椅子上往下滑,一雙有力的手,突然拉住了她,她愕然偏首一看,卻是蔣瑞銘。
蔣瑞銘關切地看著她,「佳瑤,我帶你去找宋醫生。」
安佳瑤根本不理會他,她只看著康致和,他手裡拿著外套,「公司最近落下了太多業務,我必須得回去,讓瑞銘照顧你,他曾經是個細心地好戰士,也會是個貼心的好朋友。」
「致和——」安佳瑤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利落離去的背影,抱著頭顱的雙臂用力地箍住自己,臉上的痛苦,和隱約的憤怒,幾乎讓她的臉變形扭曲。
蔣瑞銘微微皺了皺眉,淡聲說:「因為司辰的事,他最近勞心勞力,康氏和和風確實很多工作急等著他處理,身為他的好友,我們應該體諒他。」
一邊說,一邊用力拉起安佳瑤,攬著她的肩,把她往外帶。
他的力氣很大,安佳瑤身不由己地隨著他出了咖啡廳,外面,早已沒了康致和的身影,想來之前來時,他借口去洗手間,應該是事先打了電話給蔣瑞銘。
他是故意這麼安排的。
心裡,湧出陣陣怒氣。
一陣冷風吹來,不禁打個哆嗦,趁機甩開蔣瑞銘,蔣瑞銘不以為意地把她的大衣披到她身上,「外面冷,趕緊把大衣穿好。」
安佳瑤幾下套好大衣,大步就要離開。
蔣瑞銘閃身堵住她,關心的問:「你頭不疼了?」
安佳瑤愣了一下,「現在不疼了。」
蔣瑞銘挑眉,「是一直就不疼,還是現在突然又不疼了?」
這話,明顯一語雙關。
安佳瑤不傻,自然聽出來了。
臉色閃過剎那的僵硬后,抬手揉著太陽穴,「醫生說我大腦功能區域受損,只要一受到刺激就會頭疼。」
蔣瑞銘望著她沉默了。
如果康致和選擇不跟她在一起,對她而言是一種刺激的話,如果顧慮她的病情,是不是就不能跟她撇清關係了?
「我送你回家?」
安佳瑤搖頭,「不,我要去康氏。」她去康氏,自然是找康致和。
蔣瑞銘嚴肅地皺緊了眉頭,「佳瑤,老大的事已經夠多了,你能不去煩他嗎?」
語氣,終於忍不住破功,有些不好起來。
安佳瑤聽出來了,臉色微冷,「不關你事。」
蔣瑞銘臉色驟冷,自打得知她利用自己,他感覺跟安佳瑤的戰友情已經沒了,這會兒見她這麼胡攪蠻纏,心裡更是不爽起來。
「安佳瑤,你這是怎麼了?不過就是溺了一次水而已,你的性格怎麼就變得這麼壞了?」
一提起溺水,安佳瑤彷彿炸了一樣,雙眼冷睨著蔣瑞銘,「在生死邊緣滾過的不是你,你當然會說這種無關痛癢的話。」
「我們都當過兵,出任務時,在生死邊緣不知道滾過多少回,我和老大怎麼一點沒變?其他戰士怎麼一點沒變?」蔣瑞銘語氣尖銳起來,對安佳瑤的好感,真是蕩然無存。
「誰說沒變?他變心了,他不愛我了。」安佳瑤揮舞著手臂,滿臉的憤怒。
蔣瑞銘挑眉,「這是兩種概念,你搞錯了。」
安佳瑤抿了抿唇,不再理會蔣瑞銘的話,轉身朝醫院走,她的車停在那兒。
蔣瑞銘遠遠看著她,看見她的車離開醫院時,他也開車跟上,一路上跟在她後面,意外的是,安佳瑤沒有去找康致和。
而是去了湖心公園。她停好車后,進了公園,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默默流淚。
他遠遠看著,不禁跟著嘆息。
這可真是孽緣。
……
坐在辦公室內,康致和的思緒久久無法平靜。
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司琴的那句話:我們離婚吧!
時隔數個小時,他仍然覺得不真實,不敢相信。
曾經把所有的熱情都交給他的女孩兒,居然說要跟他離婚?!她甚至說不愛他了!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口——是痛的!
劇烈的疼痛。
從未有過的疼痛。
煩躁和不安,緊緊攫住了他的身心,讓他無法安心工作。
「啪——」空氣中意外響起了一道斷裂聲,他兀自一怔,緊接著聽到蘇傑緊張的問:「老闆你沒事吧?」
抬眼,看到蘇傑抱著一大摞文件站在辦公桌對面,他真是糊塗了,居然連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蘇傑見老闆一直出神,不知道在為什麼事苦惱,握在手中的簽字筆被他硬生生給折斷了,尖銳的斷裂處刺傷了他的掌心,流出了鮮紅的血。
在看他的手背,關節處也是傷痕纍纍,看起來就跟被砂紙磨過一般,看著都覺得疼。
快速地連抽幾張紙巾遞給他,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去擦掌心的血,有一塊碎片插進了肉里,他不知疼痛地拔出來扔進了垃圾筒。
蘇傑暗吸一口氣,「老闆,你這是怎麼了?」
他知道司琴的弟弟在滑雪場出事,也去醫院探望過司辰,知道他通過手術,而且老闆請了兩位英國外科專家來診療過,病情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
康致和擦乾淨手后,淡淡抬眼看著蘇傑,答非所問地開口:「把文件放下。」
蘇傑聽話地把文件整齊地放到他面前,可看他的狀態,不由擔心的問:「老闆要是心裡有事,這些文件還是先緩一緩,我和秘書室可以先頂著。」
「都耽誤一個多星期了,怎麼緩?康氏要是垮了,你讓我拿什麼養老婆孩子?」
蘇傑嚇了一大跳,老闆的聲音簡直能掀掉屋頂了。
而且他的話實在有些搞笑,康氏這麼個大集團,公司高層又不是吃乾飯的,哪怕他半年都不來公司一次也不會倒閉,現在居然說這種話?
並且他的神情還蠻認真的!
「咳咳,那老闆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了。」
縮了縮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辦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看著堆成山的文件,筆挺的劍眉皺了皺,想到自己剛剛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的話,斂了心神,拿起文件開始專註地看起來。
這一忙起來,就到晚上八點多,先去醫院看望司辰。
司辰正好醒著,不知道誰放了音樂給他聽,他正聽得入神,看見他來了,眼珠子轉了轉,「姐夫……」
這是自打司辰清醒后,第一次喊他姐夫。
心裡,覺得慚愧。
「司辰,你加油好起來,蔣瑞銘說了,等你好了給你買個地方做畫廊,你可以畫很多的畫放在畫廊里,姐夫會邀請很多人來看,看重的,就會被人買去掛在牆上。這樣,司辰會不會感到高興?」
司辰眨了眨眼,點頭又搖頭,康致和不懂他的意思了,「難道司辰不高興?」
司辰笑了笑,「高興,可是姐姐說,要離開姐夫了,以後就跟姐夫沒關係了,姐夫說的這些事,就變不成真的。」
康致和眼眶一縮。
他沒想到司琴居然會跟司辰提起離婚的事,這麼說,她就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或是跟他鬧彆扭。
「司辰,你姐姐在生我的氣,她怪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感到很冷很冷,姐夫也覺得很自責,可姐夫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經努力地讓司辰變好了,司辰可以跟你姐姐說不離開姐夫嗎?」
司辰眨了眨眼,一臉單純地回答:「我全都聽姐姐的。」
康致和呼吸一滯,也就是說,只要司琴要他離開,他就會離開,並不會留戀他這個姐夫。
「可是姐夫不想你離開,也不想你姐姐離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