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秋後算賬的男人
司琴怔住。
說一點不難過是騙人的。
可是跟一個無辜的孩子比起來,自己的這點難過並不算什麼。
「怎麼不說話?」康致和見她沉默,語氣冷了下來。
司琴看他一眼,是他自己問的,他現在反而不高興!那還問她做什麼?
「這是喜帖。」康致和彎腰,自茶几上拿起一個大紅請柬遞給司琴。
司琴接過一看,是喬曼的筆記,上面寫著他們兩人的名字,邀請他們去參加婚宴。
「好,我會去的。」司琴把請柬放下,抽身就回房。
康致和沒有攔她。
走進房內,第一件事就是開機,剛開,就有電話打了進來。
還是林齊軒的!
直接摁了拒聽,沒過一會,他又接著打,一直反覆一直反覆,司琴終於不耐煩的接起,「林齊軒,你明天就要結婚了,打我電話做什麼?」
「司琴,終於找到你了,我就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司琴驚呆了。
走到窗戶邊向下張望,依稀看到路燈下有個人影,他正抬頭向上張望,真的是林齊軒。
「林齊軒,你回去吧,我們之間該說的都說了,我覺得沒什麼好談的。」司琴態度堅決,她是一點不想再跟林齊軒啰嗦了。
「司琴,你要是不下來,明天的婚禮我就缺席,我說到做到,你信不信?」林齊軒語氣陰鷙,帶著賭氣和威脅。
司琴頭痛地揉了揉腦袋,林齊軒被他父母慣壞了,很多時候像個孩子,有些不可理喻。
「好,你等我一下。」
走出房間時,擔心康致和不准她出門,沒想到外面並沒康致和的身影,他應該在自己的卧室。
提著涼鞋,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樓下。
剛走出單元樓,林齊軒猛地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得跑到一邊。
「林齊軒,你發什麼瘋?」司琴甩開他的手,盈盈雙眸惱怒地瞪著他。
林齊軒望著司琴,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臨近婚期的緣故,他過得特別煎熬,一想到跟自己結婚的是喬曼而不是司琴,心裡非常的失落。
於是不停地打電話給司琴,可她總是關機,而婚禮事宜事情又多,他一直沒抽出時間來親自找她。
好不容易,今晚溜了出來。
「司琴,你跟我走吧,我帶你私奔。」
林齊軒的表情挺認真的,不像開玩笑。
司琴秀眉一皺,「林齊軒,你是個男人,怎麼可以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林齊軒煩躁地撓了撓頭髮,「責任,責任,你總是跟我說責任,可是我自己的幸福呢?我愛的是你,想娶的女人是你啊。」
說到激動處,他上前,一把緊緊地抱住司琴。
司琴躲閃不及,被他牢牢抱在了懷裡。
「林齊軒,你成熟一點行嗎?從你跟喬曼發生關係的那一刻,一切就都註定了,而且……我現在是你的小舅媽,你趕快放開我。」
林齊軒搖頭,「不放!」
司琴氣極了,抬腳想要用高跟鞋踹他的腳,卻被林齊軒躲了過去,他難過地伏在她的肩頭,壓抑地追問:「你真的不跟我走嗎?我們走的遠遠的,任何人都不用管。」
司琴輕輕搖頭,「我們活著就要承擔責任,我有我的責任,你有你的,不可以任性,不可以撒手不管。」
林齊軒閉了閉眼,眼裡的痛楚幾乎就要溢出來,他久久不肯放開司琴,好半天后,近乎祈求地說:「那給我一個最後的吻可以嗎?」
司琴眉間一擰,自然是不肯的。
「求你了……如果你不肯,我就一直這樣抱著你,不讓你回去。」林齊軒像個小孩子討要糖果一樣,耍起了脾氣。
「好,那你閉上眼。」司琴的語氣軟下來。
林齊軒頓時高興地閉上眼,司琴抬起兩個手指,在他唇上輕輕摁了一下,誰知手忽地被林齊軒抓住,他猛地低頭,親上了她的唇。
她及時後仰,可還是被他親了個正著。
下一秒,她趁機用力推開他!
「你回去吧,我走了。」轉身,飛奔著衝進單元樓。
電梯里,司琴用力擦了擦嘴巴,想著待會兒要多刷幾遍牙。
開門走入房內,瞬間感覺到冰冷的氣息。
她才離開不到十分鐘,滿屋子的煙味。
康致和站在落地窗前,抽著煙,背影顯得蕭瑟而冷然。
司琴看了眼,莫名地感到害怕。
輕到不能再輕地脫掉鞋子,赤著腳朝客房走,他慢條斯理地轉過身,指了指沙發,「司琴,你坐下。」
司琴渾身一僵,見他神色暗沉,呼吸都變得小心起來。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她硬著頭皮開口,此時此刻,她只想躲回自己的客房。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康致和的語氣不高,卻充滿威懾力,根本就是不容置疑。
司琴腳步頓住,挪了下,改變方向,挨著沙發扶手坐了下來。
他也踱步至沙發邊,坐到她對面,他把一根煙抽完摁滅,才抬眼看她,「這陣子,你做了不少令我刮目相看的事,你知道有哪幾件嗎?」
司琴不傻,這會兒他是秋後算賬來了,如果她還硬著頭皮不承認,恐怕只會更難看。
當即老老實實地說:「兩件事,第一件是不該私自換了客房的鎖芯,把你拒之門外,第二件事是不該跟沈彥城鬧緋聞,讓你覺得丟臉。」
司琴的語氣特誠懇,真的就是誠心誠意認錯,希望他寬宏大量別計較的。
可是,康致和挑了挑眉,語氣森冷的說:「還有第三件事……」
他的目光,利箭一般盯著司琴的唇。
司琴頭皮一緊,一股寒氣自腳底心竄到頭頂。
剛剛在樓下,她和林齊軒見面,他該不會是看到了吧?
目光,禁不住望了望落地窗邊。
空氣,冷冽又焦灼。
司琴攥了攥雙手,無可迴避地直視著康致和深沉的眉眼,「我剛剛下樓見林齊軒了,他威脅我,我不下去他就要逃婚不出席婚禮,我沒辦法……」
「所以你們就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嗎?」康致和猛然拔高音量,嚇得司琴一抖,雙手握了握,有些憤怒起來,「我哪有跟他摟摟抱抱?你看見了嗎?」
這裡是九樓,又是晚上,往下看時,根本看不大清楚,他憑什麼就這麼斷定?
康致和臉色嚇人,一字一頓,「我不但看見你們抱在一起,還看見你們難捨難分地親-吻了,司琴,你是他的小舅媽,你有這個自覺嗎?」
「你胡說,我們沒有。」司琴頭都炸了,林齊軒是強行抱住了她,還有那個吻,不過就是碰一下,她立刻就推開林齊軒了。
從頭到尾,根本就沒他說的這麼不堪。
「狡辯!」康致和冷喝,眼底露出凶神惡煞的光芒,劍眉也泛著絲絲縷縷的懾人之意,「你特別厭惡跟我親熱,卻不討厭齊軒,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胡說胡說,我沒有。」司琴氣憤的站起來,雙臂揮舞著,憤怒地瞪著康致和。
康致和冷笑,涼涼反問:「那你為什麼換鎖芯?為什麼躲到朋友家不肯回來?」
「我——」司琴啞口無言了。
事實上,她確實是討厭跟他做那種事。
心裡,難受起來。
「康致和,為什麼你那麼壞,為什麼非要說出來?」他心裡一清二楚,卻仍要撕破這層紙,讓她掙扎,讓她難受。
康致和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想他這麼一個出色的大男人,居然被新婚妻子這麼嫌棄?想一想都憋屈。
要是讓人知道他的新婚妻子不但跟他分房睡,為了拒絕他,甚至換了鎖芯,估計他得被人笑死!
還有跟林齊軒的那一吻,簡直跟一記悶棍敲在他的胸口似的,硬生生的疼。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僵局。
空氣里泛著寂靜,讓人抓狂的寂靜。
司琴覺得委屈,不知不覺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下一秒,康致和猶若飛豹,一下撲倒她,司琴重重地躺到了身後的沙發上。
粗糲的手指掠過她的眼窩,「我說過不准你再哭。」
司琴想要止住眼淚,可卻發現控制不住,它就是一個勁地往外流。
康致和鷹眼一眯,抬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顎,「起來,去洗澡刷牙。」
司琴咬唇,「那你倒是讓開啊。」
康致和起身,司琴防備地爬起來,走進自己的客房,想要關門時,康致和一隻手已經伸了進來。
她到底不敢再放肆,沒有關門夾他。
她進浴室洗漱,他命令:「先刷牙。」
司琴擠了牙膏,他又說牙膏太少,她擠的滿滿的,終於開始刷。
刷了三遍他才滿意,又叫她去洗澡。
她站在盥洗池前不動,對峙了好半晌,「我要洗澡了,請你出去一下。」
康致和靠在牆壁上,看著她,紋絲不動。
司琴慢慢轉過頭看著他,小臉上滿是堅持。
康致和凜然勾唇,「你不給我碰,連看也不行嗎?」
司琴的臉色白了幾分。
覺得今晚實在躲不過去了,抿了抿唇,走到花灑下,剛要拉上玻璃門,卻聽到康致和說:「不準拉上!」
他換了個角度,距離更近,視線更開闊!
司琴僵站著,聽到康致和又說:「要我幫你脫嗎?」
她抖了一下,這才抬手脫衣服,簡單的連衣裙,落到腳邊,然後是內衣。
沒有開熱水,涼水從頭澆到腳,透心涼的感覺讓她好受了點。
一隻手,卻突然調了下水龍頭,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響,「你想讓自己受涼生病嗎?」
司琴想,生病了也好,生病了說不定他就不會這麼折磨她了。
「你身上有齊軒的味道,得用沐浴乳多洗幾遍。」他主動取了沐浴乳,塗到她的身上。
司琴根本拒絕不了這個霸道強勢的男人,只能縮著身子,盡量躲著,可他自有力氣把她箍的服服帖帖的。
等到洗了三遍,他終於滿意了,放開她后,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自己,大言不慚,「禮尚往來,我幫你你幫我,我全身都濕透了,你幫我洗一下。」
司琴推開他,扯了條大浴巾裹住自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順手,關上了浴室的門。
急匆匆地穿好睡衣,保守的長袖長褲,坐到床邊,突然覺得自己的舉止有些可笑。
若是他想要,這套睡衣就能阻擋得了他?
別說笑了,根本不可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總是做些白費功夫的事?
懨懨地躺到床上,認命地等著康致和出來。
沒一會兒,他同樣裹著浴巾出來了,他來到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