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殘酷
這天，顧凜一直留在公司，就算下班了，秘書室的秘書們和助理都走了，他也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打算。
助理是知道他今天低氣壓原因的知情人，一下午除了必須要他簽字的緊急文件，他都沒敢進去，還守在辦公室門口，提醒找罪受的人。
沐悠雨自從跟顧凜結婚後，沒少來公司，尤其是懷孕后，整天疑神疑鬼，一個不高興就來公司鬧，大家對她都沒什麼好印象。想到剛剛看到的那些照片，助理內心不由得開始同情自家總裁了。
明明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卻攤上了這麼一個女人，掏心掏肺的對她好，她倒好，在外面到處插旗，根本不把顧總的好心當回事。
太不值得了。他突然想到了蘇承歡，婚禮時他見過的，清純溫柔的一個女孩，顧總只要出現，她的視線里鐵定都是他。
助理重重長嘆了聲，真是物是人非啊……
下班時間到了，可總裁辦里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跟秘書們道別後，助理猶豫了下，還是敲響了門。
如預料中那樣，裡面沒有給出一點回應。他禮貌性的敲了三下，然後說了聲『我進來了』便直接推門進去了。
顧凜依然坐在他的專屬辦公椅上，一隻手懶懶的打在椅子撫上上，一隻手摸著滑鼠，不知在看什麼，他的表情很認真。
他猶豫了下，走了過去，小聲提醒，「顧總，該下班了。」
顧凜掀眼看了他一下，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又繼續自己的事。
助理也跟了他多年，一定程度的默契還是有的，他知道顧凜是聽進去了，估計還有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猶豫了下，他又壓低聲音說：「那我在外面等您，有需要的您儘管吩咐。」
「不用。」顧凜又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淡淡說：「你回去吧，這沒你的事了。」
助理大致猜測也是這樣，於是便沒堅持，直接同意了，「好的。」
助理離開后，顧凜也關了電腦，但他沒馬上起身，坐在位置上好長時間，直到感覺雙腿發麻，才慢慢站了起來。
他點了根煙，然後走到後面的落地窗，窗外華燈初上，暖和的燈光為這個城市添了一份暖意。只不過，他一點都感覺不到。
顧凜是晚上八點半才從公司離開的，彼時整棟大樓都已經熄了燈，保安進來檢查鎖門，咋一看到他，愣是嚇了一大跳，然後小心翼翼陪著他下了地下車庫，目送他離開。
到家時，已經九點半了，他不想回來，所以在半路停下來，抽了半小時的煙。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蘭姐禮貌性的過來問他是否要熱飯，顧凜下意識拒絕，但實在餓了，於是讓蘭姐隨便給弄點東西，他洗了澡下來吃。
蘭姐一愣，很是意外，但還是馬上進了廚房開始準備遲來的晚飯。
孩子才醒來，保姆在幫忙洗澡，沐悠雨閑著無事，也進了浴室幫忙，看著小傢伙懵懂的雙眼，她心情似乎也變好了，時而出聲逗逗孩子。
顧凜站門口停下了腳步，猶豫著是否要進去。
很快，小傢伙便洗好了澡，保姆抱著出來，看到顧凜，微笑著打招呼，「顧先生晚上好。」
保姆訓練有素，不管這個家裡發生什麼事，她都好像沒看到，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也不好奇。
聽到聲音，沐悠雨從浴室走了出來，她已經洗過澡了，身上穿著一件厚厚的睡袍，裡面是一件弔帶睡裙。
她揮了揮手，示意保姆離開。
小傢伙洗了澡可精神了，沐悠雨坐在他旁邊，用手逗他，冷冷的出聲：「怎麼？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進這個家門了呢！」
顧凜沒理她，直接拿著衣服進了浴室，他渾身是煙味，想要好好泡個澡。
沐悠雨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可偏偏這出了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沒有一個人在意她。
她起身就想往浴室走去，手指卻被孩子的小手抓著，他好像餓了，直接往嘴裡塞。
沐悠雨心頭一軟，將他抱了起來，給孩子餵奶。
對這個孩子，她畢竟是愧疚的，所以暫時就忍忍吧。
顧凜出來時，孩子已經睡著了，沐悠雨雙手抱臂等著他，「我有話要跟你談。」
顧凜是吹乾了頭髮才出來的，沐悠雨說話時，他直接從柜子里拿衣服換上，看來又是沒打算在這裡留宿。
「孩子睡了，不要吵到他，跟我來書房。」說著，她已經走出了卧室。
顧凜本不想跟她吵，但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些東西，換了衣服后，他跟了過去。
沐悠雨將椅子拉了過來，雙腿交疊，姿態高傲的看著他，「今天咱們得把話說清楚。顧凜，你到底想怎樣？」
顧凜順手將門帶上，又點了支煙，身子懶懶的靠在書桌上，沒應話。
「顧凜！」沐悠雨怒了。
「那些男人是怎麼回事？」顧凜總算開了口，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疊照片，直接甩到了沐悠雨身上。
沐悠雨莫名其妙正準備反駁，視線落在那些照片上，臉上猛地一變，「你調查我！」
顧凜目光淡淡的看著她，答非所問，「蘇承歡又是怎麼失蹤的？」
方才還略顯羞怒的，一聽到這名字，沐悠雨頓時炸了，「我怎麼知道？她失蹤不失蹤管我什麼事？」
顧凜依然目光緊盯著她，一瞬間離開都沒有，她的表情依然跟之前憤怒時一樣，看不出一絲異樣，「悠雨，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蘇承歡她現在在哪裡？」
偵探先生後來又給他發來了一些信息，信息量大，他用了足足一下午才消耗掉。
若非他看到了這些照片和調查結果，恐怕打死他都不相信偵探的話，然而，看到那些照片后，他再也沒有理由說服自己不去懷疑了。
現在，他只有祈禱，祈禱這些都不是真的，祈禱，沐悠雨跟這件事沒關係。
「顧凜，你這是在警告我嗎？」沐悠雨惡狠狠地盯著他，「可那又怎樣？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蘇承歡已經失蹤一禮拜了，是死是活還是未知，她憑什麼要為她的失蹤買單？
「我不知道你聽誰說了什麼，如果你想污衊我，請拿出證據，否則就是你是我丈夫我也絕不原諒你。」沐悠雨已經對眼前的顧凜失望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背地裡調查她，還懷疑她。
然而，她方才說的那些話，並沒有讓顧凜動容，他盯著她的視線依然是那麼冷漠平淡，眼裡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
得不到回答，沐悠雨一顆心也是七上八下，一時間，竟沒有再強詞奪理。
一根煙燒盡，顧凜將煙頭捻滅，淡淡說：「我會繼續調查的。如果真的有這回事……」
他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歪著頭，遲遲沒說話，好半響后，才出聲說：「如果真的跟你有關，我不會原諒你的。」
不會原諒，是代表要跟她分手嗎？可他們已經結婚了。
「顧凜，你是想為了你的前妻拋棄我和兒子嗎？」沐悠雨站了起來，語氣不再那麼咄咄逼人，甚至有了哭腔，「現在我和兒子才是你的家人耶！你竟然要為了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拋棄我們母子？」
顧凜推開她的手，冷聲說：「她不是沒有任何關係。」
「那是什麼？難不成你們現在還有私通？」
這個詞實在太難聽，但顧凜只是皺了下眉，並未表現出很厭惡。
如果，如果她心裡還有他的話……
但終究，顧凜還是不敢往下想，因為在他有這樣的念頭時，蘇承歡那冷眼看著他的表情瞬間在他的腦海里閃過。
不行了，他們已經再也沒可能了。
「隨便你怎麼想。」顧凜站直了身子，懶得跟她計較，因為他覺得心口發悶，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會瘋掉的，「但涉嫌綁架就是犯罪。」
冷冷拋下這麼句話，他直接走出了書房。
是不是她，他也還不確定，但只要想到那個男人或許跟沐悠雨有關，他心裡就莫名火大。
「顧凜……」
沐悠雨罵罵咧咧的追了出來，可顧凜已經離開，直接進了隔壁的客房。
孩子才剛睡下，敲了幾下門后，沐悠雨便收斂了，沒敢大吵，否則大半夜的孩子鬧起來，最後折騰的又是她。
「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麼，但請你別輕信那些謠言。」沐悠雨站在門口，擔心顧凜聽不到，刻意提高了聲音，「是，我以前是曾經跟他們有過來往，但那也是沒辦法的，若不是他們，我早就葬身國外回不來了。這些都是你害的，可你……你卻因為蘇承歡污衊我，阿凜，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潛意思是，你最好現在給我道歉。以前都是這樣，沐悠雨百試百靈。
從國外回來后，因為發病的原因，沐悠雨曾經跟顧凜提起過國外的經歷，但那段日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沒詳說。
如今，有人故意將這個傷疤揭開，對顧凜來說，雖然殘忍，卻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