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內鬥
「奶奶。」她的聲音亦是冷冷淡淡的，「我今天來產檢，醫生說了，可能因為之前有流產的原因，胎兒很不穩定，讓我注意休養。」
沐悠雨說的流產，不僅僅是一年前的那次，還有幾年前，她離開時因為太過傷心導致心情抑鬱，流掉的那個孩子。
這事，也是去年沐悠雨出院后，有一次跟老太太爭吵時，脫口說出來的。
今年前那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聽說還是個男孩。
老太太聽了后，後悔不已，好一陣自責，後悔當初沒調查清楚她懷孕就衝動的設計她，讓她離開。
如今再聽沐悠雨這樣一說，老太太頓時緊張了，因為去年沐悠雨出院時，醫生說，可能會留下後遺症，今後再懷孕可能會習慣性流產。
這次沐悠雨懷孕，她也托關係驗了孩子的性別，是個男孩。
他們顧家都是單脈相傳，韓霞可不想再讓這個難得的曾孫再出事了。
再開口，老太太原本冷漠的語氣也變了，緊張的聲音透過手機聽筒傳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阿凜呢？讓他來接電話，那臭小子在做什麼，到底知不知道你還他懷著孩子，讓我說他一頓！」
到底顧凜是她的孫子，即便再怎麼緊張曾孫，她也不會真的要拿寶貝孫子怎麼樣。
「顧凜不在。」沐悠雨冷冷的告知實情，「他今天失約了，因為公司的事，他強行掛了我的電話，不肯陪我來！」
電話那端，韓霞沉默了下來，很顯然，她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你現在產檢結束了？」
「結束了。」女人的聲音依然不咸不淡，好像在陳述陌生人的事情。
「我知道了。」老太太又沉默了幾秒，好像在醞釀說辭，「悠雨，你先回去，阿凜那邊，我會打電話去說的，今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說完這話，韓霞急不可耐的掛了電話。
這一年來，老太太身體越來越差，尤其這幾個月，現在她大多數時間都需要坐在輪椅上，此刻電話都是由惠姨幫忙拿著的，她自然也都聽到了。
看著老太太大有要打電話說教的架勢，她有些擔憂的說：「老夫人，您真的要給大少爺打電話嗎？」
「那當然。」老太太理所當然的瞪了惠姨一眼，「沐悠雨身孕都八個多月了，而且醫生也說了，她因為以前流產過的原因，再有孩子特別難，我可不想再看著我曾孫出事！」
說著，老太太示意惠姨將電話遞過去一點，而後，她熟練的按下了一串數字，撥通了顧凜的號碼。
惠姨一臉憂愁的抱著電話站在一旁，她好幾次張嘴，但最終還是什麼沒說。
這一年來，這個家變得太多了，她熟悉的老夫人，也變得她快要不認識了。
顧凜還在開會，手機是關機了的，最後，老太太只好打了他助理的號碼，由助理將手機交給他接聽。
聽他說明原因后，老太太便也理解了，但詢問了公司的情況后，她還是沒放棄說教：「阿凜，沐悠雨現在情況那麼差，公司的事再重要，你也不能忽略了她啊，她懷的可是我們顧家的孫子！」
顧凜捏了捏眉心，疲憊的回道：「我知道了奶奶。」
「嗯嗯。」
韓霞畢竟也曾管理過顧氏，深知公司突發事件的影響，聽他這樣說，便也沒再繼續，「我已經安撫她了，晚上你回去后好好哄哄她，別惹她生氣了。」
「嗯。」
掛斷電話，惠姨將歐式復古電話放回原處，見老太太也一臉疲憊的樣子，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說：「老夫人，大少爺這樣也太辛苦了！」
「嗯嗯。」
老太太自然是心疼孫子的，她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後繼續說：「沐悠雨也真是的，都要當媽的人了，還這麼不懂事，阿凜要是不工作，顧氏可要怎麼辦？」
惠姨看了看她，轉過身，漫不經心的嘀咕了句，「自從沐小姐跟大少爺結婚後，所有人都變了，這個家沒一點家的氣息了。」
老太太動作一頓，心裡有些不悅，卻也沒辦法反駁。
她抬頭，環顧著這個越發冷清的大房子，突然就贊同了惠姨的話。
韓霞已經記不清阿凜和小雅已經有多久沒回來了，上一次回來，又是什麼時候。
哦，她記起來了。他們上一次回來，是她生日那天，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但那個生日，她過的一點也不開心，因為沐悠雨突然不舒服，因為阿凜在招待客人，沒能及時過去照顧她，而大發脾氣，鬧得很不愉快，給客人們看了不少笑話。
那時候，沐悠雨剛懷孕沒多久，為了孩子著想，老太太親自下的命令，讓阿凜今後一切以孩子為主，不能再做讓沐悠雨情緒激動的事。
從那之後，阿凜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仔細一回想，韓霞才猛地發現，是她親手將阿凜推遠，不讓他回來的。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單純自言自語，惠姨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唉，要換做承歡，是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的。」
韓霞一愣神，抿著唇，突然什麼話也說不上來了。
若是換做蘇承歡……若是換做她，會是怎麼樣的結果，只是一瞬間，她的心裡便已經有了答案。
無需質疑的，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尷尬的情況的，阿凜也不會夾在他們之間為難，更不會因為忙於照顧她們母子和公司的事，連回趟家到時間都沒有。
從他們的別墅，到主宅來，開車只有不到半個小時啊。
老太太驀地想到了什麼，突然抬頭看向惠姨，將她叫了回來，「你給我去找找前些天的報紙。我記得好像新聞有報道過，蘇承歡現在人好像在C市的。」
惠姨一愣，雖然不理解老太太突然找蘇承歡做什麼，卻還是恭敬的去找來那天的報紙。
雖然後來慕司爵堵住了所有媒體的嘴，但已經發行的報紙，卻無法收回，所以顧家至今還保留著這份報紙。
老太太很快便看完了，可並沒有直接說明蘇承歡所在的地址，她看向惠姨，問道：「還有呢？」
惠姨搖了搖頭，「第二天的報紙並沒有少……承歡的消息。應該是有人堵住了媒體的嘴，因為當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媒體再報道這件事了。」
因為是消失一整年承歡的消息，所以惠姨特別關注過。
聞言，老太太也不再為難，很快便理解其中的緣由。
沉默了半響，老太太招呼惠姨過去，「你去找人調查下，看看蘇承歡現在在哪裡。」
惠姨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太太，「老夫人，您這是？」
「沒什麼意思。」老太太不耐煩的將報紙扔給惠姨，「畢竟我也曾把她當孫女對待，這份情誼還是在的。難得有她的消息，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找她說說話而已。」
找她說說話而已……惠姨心裡可不這樣覺得，她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但老夫人這樣說了，她也不方便拒絕，只好答應了。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
希望這次老夫人不要再傷了承歡的心才是。
——
蘇承歡並不知道外面的事，這幾天一直都在慕司爵的別墅休養身體，一邊跟本市的傭人了解這邊的情況。
慕司爵知道后，很是奇怪，試探的問過她原因，但被承歡以想要了解A市敷衍了過去。
雖然承歡也覺得理由很蒼白，但好在，慕司爵並沒有深究，那之後，還主動提議說要安排司機給她，帶她出去多走走。
蘇承歡心虛，找了個借口拒絕了。
本來就撒謊了，她可不想再用另一個謊言來欺騙人，那樣太對不起他了。
聞言，慕司爵便沒再多問。
因為已經確定要在A市生活，回來后的第二天，慕司爵便擅自給蘇承歡辦了一張新的手機卡。
她現在雖然沒有什麼可以聯繫的朋友，但為了跟聶大娘他們聯繫，蘇承歡很坦然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因為媒體的原因，沒辦法出門的這幾天，她多數是在跟聶家打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告知他們，讓他們安心。
直到幾天後，承歡才猛然發現，電視上早已經沒有報道她的事情了。因為她害怕媒體的胡亂編造，回來后她一直沒敢看電視和報紙，以至於錯過了這麼重要的事。
得知這事後，承歡第二天便跟慕司爵提出要去A市逛逛的請求。
慕司爵沒反對，馬上安排了司機，但承歡還是拒絕了，說想要一個人走走。
慕司爵拗不過，只好答應她。
難得的自由，蘇承歡很是享受，並且打算直接去人才市場，若有合適的職位，她也正好可以找工作。
電話突然響起，是在她剛走進人才市場的那一瞬間。
承歡沒仔細看，拿出手機便直接接了起來，「喂。」
她的聲音很愉快，有一點小小的緊張，好像已經猜測到是誰，正在為了借口煩惱，卻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歡歡？」
這是一個聽起來比較蒼老的女聲，承歡覺得陌生，可對方又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承歡猶豫了下，她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