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太讓我失望了
約會的地點是韓霞定的，是一個較為偏僻的茶館，因為是在巷子里，環境相對安靜，但也不好找。
慕司爵送她過去時，老太太他們已經到了。但她們也沒急著進去，在門口等她。
她們原以為，承歡是會搭公車，然後再走路進來的，所以注意力都在來往的行人身上。
當一輛霸氣的勞斯萊斯停在門口，看著蘇承歡從上面下來時，兩人皆是一怔，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幾點結束？」慕司爵身子往她那邊前傾了些，嗓音低沉且溫柔，「等會我讓司機過來，你這邊好了我再讓他來接你。」
「不用！」
蘇承歡抬手果斷拒絕，「我這邊也不確定時間，好了后我會自己坐公車回去的。」
她已經麻煩他繞路送她了，怎麼好意思再讓司機特意等她，送她回去……
「可你現在不太適合搭公車吧？」
慕司爵淡淡說。見她為難，便沒有再堅持，「好，我知道了，那我們晚上見。」
「……晚上見。」
目送慕司爵的車離開，蘇承歡這才轉身，往茶樓走去。
剛進門，她便看到了在一旁沙發上坐著的韓霞和惠姨。
蘇承歡一怔，心頭莫名一慌，而後走了過去，「奶奶，惠姨。」
顧老太太臉色很不好看，好像沒聽到承歡叫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惠姨面色尷尬，笑了笑，走了過來，「少……歡歡你來了啊。」
說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尷尬的笑了笑，她問道：「歡歡，剛剛送你來那個是你的朋友嗎？」
他們就坐在門口，自然是看得到是誰送她來的。
蘇承歡沒隱瞞，點了點頭，說：「嗯，正好遇到，他就順便送我過來了。」
她隱瞞了慕司爵現在暫時跟她住一棟樓的事，因為這會讓奶奶更加不開心。
「這樣啊。」惠姨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這朋友人真好。」
蘇承歡意外抬起頭，看了看她，說：「只是順路而已。」
說著，她朝著老太太走了過去，恭敬問道：「奶奶，近來可好？」
「哼。」韓霞冷哼了聲，終於轉頭看她，「我好不好，你關心嗎？」
蘇承歡噎了噎，老實說：「自然是關心的。」
她不太擅長花言巧語，而在長輩面前也不合適，所以向來都實話實說。
惠姨她們也知道她的性子，擔心老太太會在為難，她插話說：「老夫人，我們去包廂吧，哪兒的茶應該煮好了。」
惠姨一邊說著，一邊將老太太扶起來，「您最近身體不好，剛剛直接在包廂里等就好了，何必跑來跑去的呢。」
要是不出來等，剛剛就不會看到那一幕了。
承歡主動接過東西，隨著兩人去了樓上包廂。
進屋，惠姨將服務員和茶藝師都打發走了，親自接過煮茶的工作。
韓霞和蘇承歡面對面而坐，一時間，誰也沒出聲。
喝了一小杯惠姨煮的茶，蘇承歡放下茶杯，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遞給了韓霞。
「奶奶，這裡面是當初結婚前您給我，讓我添置傢具剩下的。」
韓霞低頭看了眼，語氣冷漠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筆錢，她當初給她就沒想過要收回，並且，她自己都快要忘記了，可她卻突然說要還給她！
蘇承歡早已經準備好理由，她解釋說：「這是奶奶您給我給家裡添置傢具的，該買的都買了，而我也用不到，所以覺得應該還給您。」
兩萬多或許對奶奶他們來說不過幾件衣服的錢，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白拿，她已經欠顧家太多了。
韓霞仍然沒收卡，譏誚的勾了勾嘴角，「哼，你倒是斷的很乾凈嘛。」
她離開后，她們去過新房那邊，發現除了她自己的東西，就連當初她給她添置的衣服她都一件沒帶走。如今突然想到卡里剩下的錢，竟還特意帶來還她了。
「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會像這樣跟你坐著說話。」
蘇承歡懺愧垂下頭，她也沒想過。但事情已經發生，她們的關係真的已經變了。
「對不起。」蘇承歡低聲道歉，「真的很對不起。」
對不起當初不辭而別，辜負了她的期待，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既然知道對不起我，當初為什麼要離開？」老太太猛地拍桌，「當初我不都告訴過你不要衝動，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好了嗎？你當時是怎麼答應我的？可……」
雖然他們離婚有些時間，可韓霞心裡的氣還是沒消下去，一想到她不聽自己勸告私自跑去離婚，她就覺得火大。
承歡抵著頭，默默地承受她的憤怒。
雖然違背了約定，讓老人傷心了，可承歡並不後悔。
因為只有離婚，才能保護好她的孩子，即便現在心還是會痛，但她也沒後悔過。
老太太說了許多，終於停下來，惠姨重新續了杯茶，一邊勸導，「您身體都這樣了，就別再生氣了。之前不是還說想歡歡了嗎？怎麼一見面就跟仇人一樣啊！」
不愧是惠姨，這個家裡唯一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人。
老太太冷哼，彆扭的移開視線，端起茶杯，一口就喝下。
她是想見承歡，可不代表原諒她，尤其是她竟然還把銀行卡裡面剩下的那點錢都還給她！
老太太想想就氣，這麼些年，她都白疼愛她了，竟然敢做這種事！
一口氣喝了好幾杯茶，韓霞才覺得稍微消氣一點，看著一直垂著頭的蘇承歡，重重嘆息了下，問：「說吧，為什麼要那樣做。」
生氣歸生氣，但她們還是了解承歡的，若沒有特別的理由，她不會貿然違背跟她的約定，私自離了婚才告訴她。
之所以還這麼生氣，是因為她這一個月來都在躲避她，還換了號碼！
沒想到老太太會突然這樣說，蘇承歡怔了怔，抬頭看了看她，又很快垂了下去。
放在桌下的兩隻小手，緊張的絞著衣擺，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臉色看起來越來越差，蒼白的跟白紙一樣。
蘇承歡知道，今天，她是逃不掉這個問題的。
半響，她才再次抬頭直視韓霞的眼。
她嘴唇動了動，艱澀的吐出六個字：「沐悠雨懷孕了。」
話音才落下，就聽到啪的一聲，惠姨手裡的茶具滑落在地上。
原本打算喝茶的老太太，也如被按下暫停鍵一樣，表情震驚的停頓了下來。
沐悠雨懷孕了，回來后不久，無需多想，也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你確定？」韓霞不甘心，再次問道：「你怎麼能確定那是阿凜的孩子？」
「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
蘇承歡笑容苦澀，清澈的眸子，不知不覺染上了一層白色的水霧，看著前方的雙眼，卻還無焦距。
那是她最不願回想起的一個記憶，比顧凜想著別的女人卻跟她-睡還要讓她難受，痛苦。
比知道沐悠雨回來，還要讓人絕望。
沐悠雨懷孕，有了孩子，就等於宣告了她的死刑。
「在醫院。」蘇承歡的聲音淡淡的，「我去醫院看奶奶，因為正好感冒了，所以下去看醫生，正好遇到他們。」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具有說服力。
「那會兒，他們才拿到檢查報告，剛確定懷孕。他們非常高興的說著孩子的事，那會兒他們的表情，我真的羨慕又妒忌……」
蘇承歡嘲諷一笑，「這樣說起來，我也算是他們孩子的見證人呢。」
親眼見證老公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檢查結果，沒有什麼比這個傷人。
她也是那麼的期盼著能有個孩子啊，可結果，等來的卻是別人的孩子……
蘇承歡又笑了笑，視線終於定格在老太太身上，「奶奶，我沒有別的選擇。」
韓霞動了動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顧凜和沐悠雨住在哪裡，但他保護的很好，還特意安排保鏢守著，她的人根本沒辦法靠近。
並且，所有有關沐悠雨的事，阿凜都做了處理，以至於，她到現在才知道沐悠雨懷孕的事。
這還真是她從沒想過的結果。
這一瞬間，她也突然能理解承歡為什麼離婚了，這孩子，真的太累了。
茶杯的茶沒了，惠姨又給添滿，沒等降溫完，韓霞直接端起來喝掉。
「你……」
剛出聲，老太太又停了下來，布滿皺紋的手，無意識的摩挲著茶杯。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好一會兒后，她才終於問出口。
蘇承歡意外的看了看她，搖了搖頭，「奶奶，沒用的。」
韓霞臉色雖然也越發陰沉，可這一刻，卻也回答不上承歡的話。
她也知道了，沒用的。
阿凜那小子，這次是鐵了心要跟沐悠雨在一起，不管他怎麼威脅利誘，他都沒妥協。
更何況，沐悠雨還懷孕了，他更不會聽她的話了。
這一刻，老太太不得不承認，就算承歡告訴她了，她也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逼著阿凜回到她身邊。
竟然懷孕了！
韓霞緊捏著茶杯，情緒複雜，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那……阿凜他有威脅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