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腦子進水了
何幼霖醒過來時,人已經在譚少慕的車裡了。
「蕭一情呢?」她揉了揉太陽穴,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正在開車的譚少慕騰出一隻手來,掐了她大腿一把,問,「一醒來就喊別的男人名字,要我怎麼收拾你?嗯?」
何幼霖拍了他一掌,把他手背都打紅了,「別鬧!」
「真是狠毒的女人!」譚少慕抽回手,繼續開車,又道,「誰和你鬧了?你自己不聽話,不乖乖在原地等我。和野男人鑽樹林里。還不許我問話了?」
何幼霖一聽這不三不四的話,當場就笑了,反問道,「那你兩次為了同一個男人,拋棄老婆,你要我怎麼收拾你,嗯?」
「你都說是男人,不是女人了。我性取向很正常。你擔憂什麼?」譚少慕隨意答道,對那個人的身份依舊避而不談。
何幼霖確定他兩次追的人是同一個人後,對其他的也不想追問了,省的惹他厭煩。
她扭頭看向窗外風景,發現車子已經開回市裡了。
「咦,這裡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驚訝道。
「帶你看看腦子。智商怎麼這麼低。」
何幼霖聞言,立刻會意了。他是看自己頭疼又昏過去想帶她去醫院,連忙道,「不用了吧,都這麼晚了,別麻煩人家了。醫生也說,我這個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不影響?」譚少慕抿唇,眉目里儘是不滿的冷凝,「你這是第二次昏過去了吧?這次你身邊要是沒人,一個人昏在林子里,你說會不會出事?」
何幼霖無話可說,沉默了一會,又安撫道,「昏過去也有昏過去的好處,起碼,想起我哥哥的長相了。」
如果說,之前她還心存過幻想,張澤川可能是她哥哥,那麼,現在她已經完全不會這麼想了。就算是男大十八變,也不會變得這麼面目全非。畢竟,男人十幾歲的模樣基本也就定型了。
「你想起什麼了?」
「我也沒全想起來,就記得我和我哥在樹林里跑,然後,我摔倒后,我哥哥就扔下我了。薛彩寧說的對。我可能真的是偷走了她的記憶。我或許是太失望自己有那麼一個哥哥,所以才那麼羨慕她。把她的故事,幻想成自己的記憶一部分。」
「你也只說是可能。一切待定的事情,還是別太早下結論。」譚少慕把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給宋末打了個電話。
在宋末的安排下,何幼霖又拍了個腦部的片子。
宋末拿著片子看了一會,問道,「介紹你們去看的中醫看了嗎?最近有吃中藥嗎?」
「有。一直在吃。」何幼霖緊張道,「怎麼?有問題嗎?」
「沒。淤血的面積好像縮小了點。不過,也可能是錯覺。畢竟本來就不大。哈哈。」宋末說話還是那麼隨意欠抽。
「你給她配一點葯。讓她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或者是頭疼的時候吃,要保持她清醒的狀態。隨時昏過去,還是太危險了。」譚少慕接過宋末手中的片子,自己看了看,確定淤血確實小了點,雖然不明顯。
「行。」宋末拿起筆,在處方單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個藥名,再三交代,「不過,身邊如果有熟人,就順其自然。葯這種東西,能不吃就不吃。」
何幼霖點點頭。
譚少慕配了葯,帶她從醫院離開時,天色已經黑的墨汁一樣,空氣死寂,連風都沒有。
上了車,一向老實的何幼霖突然不乖了,一路喊餓,堅持要去吃燒烤。
「燒烤不幹凈。」他蹙眉不許。
「抽煙還不健康呢!」何幼霖反駁道。
「……」譚少慕最後認輸,問道,「哪裡有燒烤?」
何幼霖無語了。
在她看來,大街小巷都是燒烤。怎麼到他眼裡,燒烤就那麼傳奇了呢?
「前進北路就有一家,還很順路,吃完了直接回家。」她隨便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那一家,可是她以前和江淮常去的一家。
但此時譚少慕車都往那邊開了,這時候反口又顯得做賊心虛,便不再多言了。
大約二十分鐘的路程,何幼霖熟門熟路地帶著譚少慕來到那家大排檔。
這會兒都快十點了,正是吃夜宵最熱鬧的時間點,人聲鼎沸的樣子。
譚少慕把車停在路邊,一些吃夜宵的人都看了過來,眼神里都是稀罕。
何幼霖又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嘴饞的決定了,畢竟,無論是那輛百萬跑車,還是譚少慕這個人本身,成為焦點,那都是必然的。
譚少慕無視眾人的目光,大步走在前面找了個位置,卻遲遲沒有入座。
何幼霖追了過來,一看,心領神會,趕緊找老闆拿了條幹凈的毛巾給他擦了擦桌椅。他能帶她來這裡吃東西,已經是皇恩浩蕩了,她自然要狗腿殷勤些才行。
譚少慕把菜單推給了她,「你點吧。我不吃。」
何幼霖看了看他西裝革履的樣子,確實難以想象他啃羊肉串的樣子,也不勉強,自己點了份炒飯,十幾串五花肉,十幾串脆骨,四串雞爪。
老闆正要拿走菜單,譚少慕開口道,「你不點些素菜?」
「人類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站到食物鏈的頂端,你卻叫我吃素?」何幼霖搖頭。
譚少慕剛要說什麼,老闆的大手已經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夥子,你不知道,她就愛吃肉。每次她和男朋友過來,肉都進她胃裡。素菜都是她男朋友包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闆一手的油膩弄髒了他的西裝,何幼霖覺得譚少慕的臉陰沉的可怕。
氣氛頓時尷尬了。
好在沒一會,老闆就上菜了。何幼霖不知說什麼,就專心吃肉,吃的是一嘴油。
譚少慕嫌棄地抽了張紙巾,幫她擦嘴。
「別擦了,我還沒吃完呢。擦了也白擦。」她放下空竹籤,又啃起夾爪來。
譚少慕不再說話,抿了口大麥茶。或許茶味不香,他的眉頭皺了皺,就放下茶杯了。
何幼霖爬了一天的山,在寺廟裡的齋飯,她就吃了一點,這一會簡直餓風了。風捲殘雲地把盤子里的食物掃蕩乾淨后,她又灌了一口大麥茶,滿足道,「老闆的手藝真好。我以前還想過來這裡學廚偷師,然後也開一家大排檔,搶他生意。」
這一刻,她彷彿回到了從前。江淮帶著她來這裡吃燒烤,喝酒,聊天,看星星,然後趕在十二點學校門禁之前回去。每次,她看著他走進宿舍大樓,自己回去時,心裡都失落落的。
或許,早在那一會,她就知道,他們是走不到一塊的。
她終其一生最大成就或許也就是開一家大排檔。而他會讀很多的書,將來打領帶,穿西裝,出入寫字樓,成為一個不再來大排檔消費的社會精英。
譚少慕那麼敏感善於觀察的人,自然看得出她的異樣。他不動聲色地給她倒了杯大麥茶,「那後來怎麼沒來學廚?」
「因為,不適合。」何幼霖苦笑了下,坦然道,「我在西餐廳打過工,我在大酒店打過工,我在商場,在書店,奶茶店,你能想象的地方,我都工作過。唯獨大排檔,我沒有來。同樣是服務生,我也希望能體面一點。不想讓他介紹女友工作的時候,太過丟人。」
那個「他」字是說誰,不言而喻。
譚少慕眉毛都沒動一下,雲淡風輕的問,「現在呢,現在還想開大排檔嗎?」
何幼霖搖了搖頭,很是哲理的說了句,「人站的位置變了,看的東西,想的東西也會跟著變。」
說完,她低頭打算把最後一點炒飯給解決了,卻發現臉上一濕。
咦,她是有些小傷感,但她沒想哭啊?
「發什麼愣?下雨了,還不快走?」譚少慕脫下西裝外套,往她頭上一兜,便起身往老闆那走。
何幼霖撩開擋住視線的西裝,發現邊上的幾桌都空了,好多人都小跑著離去了。
店家連忙拿出很大的遮陽傘,但這樣的天氣,就是有傘也不會有人來消費了。
因為突然下雨,沒吃完的人都找老闆打包走,譚少慕結賬的時間都花了不少。最後,他不等找零,直接拿了兩張毛爺爺給老闆就要走。老闆一看這麼多錢,很不好意思,連忙把自己備用的雨傘送給了他。
譚少慕本來不想要的,但看朦朧細密的雨點轉眼就變成豆大的雨珠,紛紛砸在何幼霖的身上,罩著她的西裝都開始滴水了,才勉強收下雨傘。
他打開傘,走了回去,「下雨都不知道躲。還傻坐著?何幼霖,你腦子這麼空,也不怕進水?」
低沉的嗓音夾著損人的毒辣在何幼霖的耳邊響起。
她側眸去看身邊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一手撐傘,為她擋雨。他俊逸的臉龐上是慣有的淡漠表情,從來都梳的一絲不苟的黑髮被雨水打濕,聳塌在額前,不笑自威的薄唇緊緊抿著。
明明他才是淋了雨,不知道躲的人,好不好?
何幼霖眼眶溫熱酸澀,連譚少慕損她的話都覺得動聽無比,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你才腦子進水了,車鑰匙都不給我,我去哪裡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