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中藥
「我真是小看她了!查到什麼了?」韓逍手裡攥著顧瑾萱的墮胎報告,發問的聲音惡狠狠地像是要吃人。
亞信低著頭,「沒有,現在沒有任何線索。」想了想還是開口說:「不然問問顧小姐?」
亞信話音一落,韓逍就把桌上的茶杯甩了過去,亞信明明看到了,卻動都沒有動一下,直愣愣的讓那個骨瓷茶杯砸在了額頭上,一小汩鮮紅的血和紅色的茶水混合著,順著臉頰蜿蜒而下。
「她要是會說,就不會有這份報告了。」韓逍就好像沒有看到那正在冒著鮮血的額頭,口氣生冷的說:「亞信,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報告里顧瑾萱的墮胎日期就是她給自己打電話報告原清的私生子的那天,這都過了幾天了,亞信才得到信息。
他什麼時候辦事效率這麼低了。
亞信立即單膝下跪,「屬下辦事不利。」額頭上的鮮血因低頭,而滴滴砸向地面,落地成花。
「馬上給我把顧瑾萱背後的人給我查出來,敢和我耍手段,我要讓她後悔來這人間走這一遭。」韓逍冷眼看著跪在地上連血也敢擦拭一下的亞信,「滾!」
「是!」亞信這才起身離開。到了門外,才用手背胡亂的擦了一下剛才不小心流到眼睛里的血,被血染得猩紅的眼睛,目不斜視的向樓下走去。
凌家今天人數不少,所以採取的是自助餐的形式,只有老人的餐點是顧念曦親自下廚做的。
後來還有被陸澤軒拿出來顯擺的人葉安寧也自告奮勇的進廚房幫忙。
兩人有說有笑,配合默契,動作嫻熟,很快就從廚房傳出陣陣的香氣。
「二姐,你覺得人怎麼樣?好像和念曦關係很好。」陸澤軒的媽媽用食指按了按小嬰兒肉嘟嘟的Q彈小臉,問道。
「先不說其他的,我看澤軒和她相處就很好啊,我看啊,真有戲。」原清的媽媽把她的撥弄開,怕她把孩子弄醒,這才剛睡下沒多一會兒。
「唉,我也終於放下心了。學歷,家世都不重要,只要人品好就行。」陸澤軒的媽媽看了廚房一眼,想到剛才冷千雅無意中說的她是孤兒的事。
開始是有點介意的,可小姑娘長的漂漂亮亮,說話大大方方,看著有氣質呢,後來一想,孤兒怎麼了,這又不是她的錯,想想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家世就更無所謂,這凌家的產業都是他們兄弟的,花幾輩子都夠了,不需要別人家的家世來襯托。
「你想得開就好,走,陪我把孩子放卧室里吧,這裡太吵了。」這孩子也真是被累壞了,從睜眼就被這些大人一直玩到現在。
原清的媽媽又看了看幾個兄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神情都很放鬆。
顧念曦忙完一陣,得了空,偷偷跑到院中見凱撒正躺在草坪上曬太陽,春天的陽光照著還是很舒服的。
聽著屋內傳出來的歡笑聲,顧念曦拿出凱撒的「小骨」一根一根扔給它,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今天她讓凌弈然把嬰兒室打開了,把裡面的東西都送給了原清的孩子。
儘管所有的人都不同意,可是她卻堅持了自己意見,孩子沒有了,留著只會徒留傷心,不如送給原清的寶寶。
——
也好過,——留給別的女人為——凌弈然生的孩子用吧!
「凱撒,你說是嗎?」顧念曦摸摸凱撒,眼裡儘是悲傷,只是凱撒看不懂,卻也不再悶頭繼續吃,而是用頭蹭著顧念曦。
「少夫人,你在這兒啊!」阮姨端著一碗中藥走過來,滿臉的慈藹,「剛才少夫人在廚房忙,這吃藥的時間都晚了,我剛又重新熱了一遍,快喝吧。」笑著把中藥遞了過去。
「我知道了,阮姨,你先去忙,我喝完把碗拿進去。」顧念曦神色正常的接過葯碗。
阮姨想到裡面的還有很多事,也先退了回去,碰到正在找少夫人的少主,便指了指方向。
顧念曦面無表情地盯著葯碗,看著深棕色散發著酸苦味道葯汁,腦海里閃過小嬰兒胖乎乎的小圓臉,肉嘟嘟的小肉手。
想起凌弈然他爸爸說的話,「你沒有權力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力」。
嘴角扯出笑,眼裡含著淚,緩緩的伸直端著葯碗的胳膊,慢慢將碗傾斜,碗里的葯汁呈細流流水狀墜落到草坪里,很快就滲了進去,消失不見。
顧念曦木然地盯著,直到碗里的最後一滴「滴噠」掉落,將手一松,碗也砸了下去,隨後兩隻手捂著嘴,極緩慢的彎下腰,劇烈地顫抖著身體,笑著流出眼淚,沒有傳出一絲聲音。
凌弈然遠遠地看著,雙眼不受控制的紅了,表情抽搐扭曲,雙手狠狠的握成拳,勉力壓抑自己想要衝出去抱住她的衝動。
顧念曦後來無數次回憶過那天事後的情,可都是斷斷續續的,某些片斷總是空白,最後只好認為是因為那天情緒起伏太大,及喝的太多。
醉了!
生平第一次喝醉,也是唯一的一次喝醉。
凌弈然深深皺著眉頭,一遍一遍捋著顧念曦的後背,顧念曦根本不管他在做什麼,抱著馬桶不停地的嘔吐,還不時的嗆咳幾聲,那咳嗽聲似乎是從肺部里直接噴出來的,每一聲都扯得撕心裂肺。
凌弈然控制不住左肋下的某個點蔓延開來的尖銳刺痛感,迅猛而劇烈,痛得手心裡都暴起一層冷汗。
「弈然,我難受——我好痛。」顧念曦抱著馬桶趁著嘔意暫時消退的片刻,揪著胸口,低喘地訴說著。
凌弈然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伸出手臂用力的抱住她,最後吐出三個字,「有我在。」
「弈然,謝謝你——」顧念曦慢慢軟在他的懷裡,聲音越來越弱,「對不起!」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謝謝你為我放棄的權利。
對不起,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給你。
對不起,連一個生日願望都不能為你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