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爾爾
「念曦！我是你親生爸爸！」男人依然掙扎不掉扭住他胳膊的手，可嘴裡沒了束縛：「我找了你好多次，可是我總是見不到人啊！」說著淚水流了下來。
走廊里寂靜無聲，顧念曦沉默，兩隻細弱的手在顫抖。
原來是他！
眼底淚水江流奔涌，黯淡無光的眼睛蒙了一層混沌的霧氣，粉嫩的紅唇毫無血色。
自從那天知道真相，顧念曦就絕口不提身世的事，顧父曾經一天幾個電話給她，可卻一個也沒有接，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些。
可是當這個人活生生的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一直逃避壓抑的自己有多痛苦。
這一刻，居然有種釋放痛快的感覺！
「我爸爸在顧家，你認錯人了。」眼前的人赤眼猩紅，面黃肌瘦，不知道是因為見到她的關係，面部已經扭曲了。
「我才你親爸爸啊。」男人眼裡噴湧出悲傷和惱火，低聲吼道：「我要是知道有你，還輪得道他顧承譯當現成的爹？」
顧念曦眼神有些昏亂，淚水奔流，眼前的景物顛倒，很想掉頭離開，找那個可以讓她依靠，讓她心安的男人。
「念曦，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有你。」男人看著面色脆白如紙的人，神色驚惶的補充。
這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司東半輩子渾渾噩噩，沒想到老天爺還沒有放棄他，還給了他一個女兒。
像——
像她的女兒。
「我不想聽，你走吧！」顧念曦目光悲涼，竭力屏息靜氣，「殘雲把人送出去！」轉身離開，不再見一眼。
「我是你爸爸，你還有個姐姐在8樓813號房，你不打算認我們嗎？」司東兩眼潮紅，因為被拖著漸行漸遠，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情急之下，怒吼后，「咣當」一下，一身冷汗將後背濕了透，怔怔地的由著人拖走，撕心裂肺。
司東，你果然不是個東西，居然真的說出來了，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兒，你怎麼能聽從別人的意思，去害她啊！
他只顧著悲憤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沒有看到顧念曦在聽到他的話，猛然看向他。
顧念曦眼底閃過一絲悸動，淚光蕩漾，輕輕闔上眼，兩顆黃豆大的淚珠劃破眼眶，簌簌滾落。
殘雲小心翼翼靠近她，想要安慰，伸出手猶豫一番，還是縮了回去。
「安寧，我有事離開一下。」顧念曦僵硬的對著一直在旁邊的安寧道，又對小五說：「小五，你留下來幫安寧打點一下。」
說完向葉安寧點了個頭，就向電梯走去。
「少夫人。」殘雲深深皺了個眉，猶豫著叫出口。
「殘雲，我只是去看看。」顧念曦停下腳步，露出一絲淺笑，眉間卻是滿滿的憂傷。
殘雲片刻猶豫，顧念曦卻已經不再等待，已經按鍵進了電梯，她不敢再耽誤，趕緊跟了進去。
看著電梯數字一個一個上升，她的心卻一步一步向下沉。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
顧念曦忍下心間的酸楚，跨步邁了出去。
813號病房內，朗月抬腳離開，最後還是轉頭對床上神色悲愴的人說：「司小姐，你和少主的事我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是明白人，希望也能辦明白事兒。告辭！」
手握住門把，剛要轉動，「噹噹=」敲門起響起。
朗月眉頭一皺，不是吩咐過在他出去之前不許放人過來嗎？
一把拉開門。
「朗月！」
「少夫人！」
兩人異口同聲。
「朗月，你怎麼會在這兒——？」顧念曦眉心擰成一處，萬萬沒想到，自己鼓起勇氣敲門，看見的人居然會是朗月。
朗月是誰的人？
既然他在這兒，說明他是知道這件事兒的，那裡面的人，真的是她——？
「少夫人，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朗月驀然睜大眼睛，看著他家少夫人，心裡惴惴不安七上八下，背後涔涔。少夫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她有沒有聽見剛才他的話，要是這樣，那他會被少主活剮了的。
「裡面的人是誰？」顧念曦不問反答，推著朗月就裡走。
到了門口，反而鎮定了，反而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爾爾？」顧念曦驚叫出聲，沒想到會是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司爾嵐臉上還掛著兩道涓涓細流，見到顧念曦，心裡就是一根又一根絲線捆綁勒緊，隱隱地陣痛，擠出一絲笑容，「念曦。」
顧念曦「呼」的轉過身怒向焦慮的朗月，「朗月，你騙我。」
你明明說過年前見過就再也沒有見到人，不知道人在哪裡？
朗月：「.……」
適時，顧念曦的手機鈴聲響起，她雙眼盯著朗月表達一會兒要答案的神色，接起電話，「弈然。」
「念曦，現在帶著殘雲先回家，我隨後就到。」凌弈然聲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好！」不用多說，朗月之所以瞞著她，肯定是他同意的，不然朗月怎麼敢騙她。
估計她就是問朗月也什麼都不會說，既然如此，所以的一開始都一起問清楚吧。
掛斷電話，睨了一眼朗月不再為難他。
朗月按捺住要擦汗的手，鬆了一口氣，面容漸漸緩和下來。
少夫人沒有聽到他的話。
老天保佑！
明明那天在西點店兩人相談甚歡，可此刻，兩人都沉默地望著對方，心知肚明，對方都知道了兩人的關係。
只是一個知道的模稜兩可，一個知道的巨無細事。
顧念曦咬了咬唇，別過臉，輕聲說：「你好好休息，我改天來看你。」
司爾嵐心緒穩的比顧念曦快的很多，已經恢復到平時溫婉的模樣，「好啊！」
顧念曦離開，司爾嵐獨自一個人坐在空空寂寂的病房裡，緩緩閉上眼睛，「顧念曦，沒想到我們還有這層淵源。這到底是我的悲，你的幸？還是我的命，你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