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想做什麼?」
回到卧房,活生生的現實問題就出現了。
在病房時,凌弈然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傭人和護工在做,她只做一些表面力所能及的事。
顧念曦看著手中的睡衣,又看看貌似很乖巧坐著的人,「我,我——」想說把他扶進浴室讓他自己去洗浴換衣,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看不見啊!
「我去叫護工。」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只說出這句話,說著就向外走。
「念曦。」凌弈然動作更快,一點也不像看不見的人,或者說是早就有所準備,準確的抓住了在身邊要走的人。
「這是我們的房間,你要讓護工進我們的房間來幫我嗎?」凌弈然微微有力,將人拽到自己身邊,順勢抱到了膝蓋上。
顧念曦覺得很不自在,微微掙扎,想離開他的膝蓋,卻被抱得很緊。
「念曦,你在怕什麼?」凌弈然抵在她肩上,在她耳邊輕呼出聲。
灼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根,念曦不受控的顫抖了一下,轉開了臉,想避開那燙人的氣息。
「我,我沒怕。」念曦掙扎幾下后,便全身僵硬的一動不動。
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硬不安,凌弈然很想繼續捉弄下去,可最後還是決定適可而止。
「念曦,我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你打算一直讓護工照顧我嗎?」凌弈然聲音很軟,聽著有些委屈的意味,「我們是夫妻,你應該照顧我不是嗎?」
顧念曦覺得很尷尬,明明知道他看不見,卻一眼也不敢看向他,而且他一說話,氣息就若有若無的呼向她的耳根。
心裡也覺得有些委屈了。
不是不想照顧,可是一到連洗浴換衣都要做,就真的——
就真的覺得做不到。
懷裡的人是越來越僵硬,連心跳聲好像都能聽到了。
「傻瓜,我現在看不見,想對你做什麼,也做不了啊。」凌弈然說話時,語氣都帶了笑意。
「你想做什麼?」顧念曦一聽,頓時顧不得尷尬,扭過頭有些氣勢洶洶。
凌弈然有些惋惜現在看不見,念曦現在的表情一定很豐富。
「就是,我看不見,什麼也不想做。」凌弈然伸手捏了擔她的臉,覺得有些燙手。
顧念曦拉下捏自己臉的手,看著明明看不見,卻依然努力要找准焦距的人,深呼吸了一個,「走吧,我幫你。」
聲音極其低,可是離得很近凌弈然聽的清清楚楚。
終於鬆開了手臂,放開了人。
進了浴室,顧念曦讓凌弈然稍等,她先放水。她放水測水溫的幾秒鐘而已,一轉身就被嚇的驚呼:「凌弈然,你幹什麼?」
白襯衫已經敞開的人,聽到她的稱呼,不悅的皺了皺眉:「念曦,你叫我什麼?」
顧念曦感覺到他的不高興,知道他特別計較稱呼:「弈然。」
「我洗澡當然要脫衣服,脫衣服這種事我還是可以自己做的。」聽到她改了稱呼,凌弈然也不再多說,只是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其實他更想讓她幫著脫,只是怕一下子刺激她太多起反作用。
畢竟倆人唯一的一次她還是被下了葯。
看著他露出結實精悍的胸膛,顧念曦尷尬的微微紅了臉,眼睛下意識的躲開。
凌弈然看不見也不管她的反應,伸手又開始脫褲子。
「我去叫護工。」顧念曦覺得自己再呆下去會腦沖血,說著就要往外跑。
「我看不見,說不定下一秒就會碰到哪兒,摔到哪兒。」凌弈然眼底劃過濃濃的狡黠,嘴不停,手不停,吃定了某人不會留他一個人。
果然!顧念曦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停住腳步轉身向凌弈然走去。
「沒關係沒關係,他看不見看不見。」心裡不停的安慰著自己,眼神四處游移。
當凌弈然清洗乾淨,換好睡衣后,整個人神清氣爽神采飛揚。
相比之下,對顧念曦來說簡直就是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紅著臉,喘著氣,把凌弈然扶到床上安置好,什麼也不說,自己跑回到了浴室。
對著鏡子看見自己雙頰緋紅,嘴唇紅潤,顧念曦別開臉,心裡憤慨的想:「凌弈然,你還看不見?什麼也做不了?親起人來可不像看不見,要不要那麼熟練。」
小兩口甜甜蜜蜜小打小鬧的,兩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期間顧念曦給顧父打過電話,說了要去Z市過年的事,雖然她沒有明確的講現在和凌弈然的關係,不過她已經用行動告訴父親她的決定了。
想起當時電話里,父親很為她高興,可是當她說想在走之前見一面的時候,卻被拒絕了,只說是回來再見也行,讓她現在專心照顧好弈然。
她感覺父親在說話時有些情緒低落,想來可能是和,和顧瑾萱的媽媽又發生了矛盾吧。
所以沒有再堅持卻也沒有細問,只是聊了聊家常,就掛了電話。
確實顧父這幾天過的真是很不好。
那天他見念曦回來后,第二天,瑾萱就毅然踏上了去美國的飛機。
「瑾萱,快過年了,你還去美國做什麼?」顧母心驚膽戰苦口婆心的勸鬧。
「我都說去陪我哥了,你別沒完沒了的總問。」顧瑾萱不耐煩的扯下拉著她胳膊的手,指揮著下人將她的行李放進車裡。
「在家陪爸媽過年不好嗎?」顧母有些唯諾的站在一邊淚流滿面的勸說。
「行了,煩不煩,我走了。」顧瑾萱見行李已經裝好,就打算上車走人。
「瑾萱,你不能走。我知道你去美國要做什麼。你不能去啊!」顧母再也忍不了,不管不顧的衝上前,拉住她阻止她離開。
顧瑾萱看著阻攔她的母親,目光透著冷冷的寒光,面色陰冷:「你知道什麼?」
「我,我——」顧母被瑾萱氣勢所懾不敢再言語。
「好了,她能做什麼,不就去美國,又不是沒去過,就瞎操心。」顧父拉住顧母,對她的行為表示很不理解,轉頭瑾萱說:「去吧,路上小心,到了那兒,錢不夠用了,就給家裡打個電話。」他以為瑾萱是出去散心而已。
顧瑾萱看了看永遠和藹甚至有些懦弱的父親,又看了看蒼老憔悴不知所措的母親,心,驟然一軟。
可隨即想到當初在牢里的情景,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