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我看不見了
蘇晗見到她手上纏的紗布：「受傷了？」
「只是磨破了皮，沒什麼大礙。」顧念曦看了看手上的紗布，解釋道。
其實只是一些破皮，只是阮姨不放心，非要這麼纏。
蘇晗便什麼也沒說，就又盯著手術室的門。
顧念曦看著不語的蘇晗，心裡的疑惑不知該不該是自己的問。
可是……
「你想問今天的事？」蘇晗見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麼了。
「是。」顧念曦見蘇晗問，也就不拐彎抹角。
「大嫂，你知道我哥的身份嗎？你不知道吧？」蘇晗仰頭靠在牆壁上，自問自答，雖然是疑問句，可是口氣卻是肯定的。
見顧念曦不答，便接著說：「很多人都羨慕我哥，覺得他是天之嬌子，富貴和權力得來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又有誰知道，這些對他來說全是負擔，他一點都不想要。他只是在承擔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顧念曦從來沒有聽過有關凌弈然的任何事，這是第一次，雖然蘇晗講的很突兀，但她卻覺得這才是最接近真實的凌弈然的。
蘇晗側頭看了看了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聽得全神貫注的人，笑了笑，繼續剛才的姿勢，繼續講：「很多人都覺得我哥那麼一個冷漠無心的人，無條件的放縱我是因為我是他的親弟弟，其實不是，他對我，對軒哥他們是一樣的，只是對我多了一份愧疚，他是在補償我。你知道我哥真正用心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顧念曦怔怔的看著忽然轉過頭直視她的人，她覺得這個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喉嚨里就像是有什麼被堵住了，發不出聲。
「大嫂，你和我哥是夫妻，有些事你應該問他。」蘇晗說完便閉目養神，無視糾結的顧念曦。
顧念曦看著緊閉的手術室門，腦中一遍一遍想著車禍時的場景，一遍一遍回蕩著蘇晗的話。
兩人沉默著，什麼也不說，靜靜的等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開的手術室的門。
整整五個小時過去了，中間阮姨曾給兩人送了飯過來，可誰也沒有胃口吃，阮姨嘆著氣，又看了一直緊閉的手術室的門，無奈的又全部端了回去。
終於，手術的門開了。
陸澤軒一臉疲憊的率先走了出來。
「他怎麼樣了？」顧念曦比蘇晗的動作的還快，在手術室門開的一瞬間人就已經動了。
陸澤軒看著焦急萬分的顧念曦和力裝鎮定面無表情的蘇晗，扯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手術很成功，放心吧。」
「那我現在可以去看他嗎？」顧念曦心急如焚。
「可以，一會兒他就被推出來了。」陸澤軒溫和的笑著回答她。
顧念曦不管人一會兒就推出來，她一秒也不想等，她要馬上見到人。
蘇晗見顧念曦沖了手術室，看著陸澤軒很冷靜的問：「有問題？」
陸澤軒心裡感嘆他的敏感：「頭部受到的撞擊太猛，腦震蕩嚴重，而且顱內出血，雖然已經清理乾淨，手術很成功順利，可是現在一切不敢說的太早，只能等他醒來再說。」
這時顧念曦隨著醫護人員把凌弈然推了出來。
他頭部纏著紗布，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躺在移動病床上任人推走。
顧念曦一直陪著凌弈然，坐在床頭靜靜的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看他。
他和蘇晗長的很像，只是蘇晗總是給人美的妖冶的感覺。而他卻總是渾身散發的冰冷的氣息壓制了這樣的美貌。
儘管這個人一直冷冰冰的，對人很冷漠，可是在和他幾個月的相處中她知道，這個人對她有種『特別』的感情，只是她一直很疑惑，這種感情的來源在哪兒？
她不相信是那是因為那一晚的「一見鍾情」。
也不相信是因為他們曾經共同孕育了兩個小生命。
當車要撞到她時，凌弈然奮不顧身的撲過來把他抱住的時候，她的心狠狠的被撞疼了，他是第一個為了自己連自身安危都不顧也要保護她的人。
伸手輕輕的摸著他的臉。
凌弈然，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連命都不要了嗎？
車撞過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閃？為什麼還要保護我？
我哪裡值得你這麼對我？
你這樣不顧命的救我，我要怎麼回報你？
麻藥藥性漸漸減弱，凌弈然感覺到臉上有什麼在摸著她，也開始慢慢的感覺到了疼痛，有了意識。
腦中突然閃過他抱著顧念曦閃避摔倒的那一幕。
驀地，睜開了雙眼。
「你醒了。」一直注意著他的顧念曦在他睜眼的瞬間就發現了。
凌弈然向著聲音的來源方向看了看，又閉上了雙眼。
「我去叫軒少爺過來。」見凌弈然又閉上了雙眼，顧念曦慌張的要去叫人。
卻被凌弈然一把抓住：「念曦。」
顧念曦看凌弈然此時又睜眼，對他說：「你有沒有哪兒還不舒服？」
「念曦，現在什麼時間了。？」凌弈然沒有看她，目光向上。
「現在晚上九點多了。」顧念曦看了看時間回答。
他做完手術后就一直睡著，睡了好幾個小時。
「你去叫澤軒，然後回去休息不用再過來了。」凌弈然還是沒看她，口氣淡淡的。
「我留下來照顧你。」顧念曦想也不想拒絕。
「會有別的人來照顧我，你明天再過來。」凌弈然堅持，不給她拒絕的時間：「快去。」
顧念曦覺得有些委屈，他這是在疏離自己嗎？
「那我明天一早就過來。」說完見凌弈然看都不看自己，眼睛依舊盯著屋頂，慢慢的踱了出去。
當她推開門才發現，陸澤軒和蘇晗都在外面。
兩人都示意她快去休息，就進了病房。
顧念曦看著緊閉的門，垂下眼眸轉身離去。
「凌弈，感覺怎麼樣？」陸澤軒進去后，看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面無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澤軒，我看不見了。」凌弈然口氣和平時一樣，好像看不見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