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聽牆根
我猛地回過神,深呼吸一口氣,以掩飾心頭的顫動。
「反正你抽個時間,不然我自己去瞅一眼也可以。」說罷,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跑出好遠,還聽到慕焰淺淺的笑意,那聲音清清脆脆的,恍若.初春將融的溪流,退寒還暖。
我不由得抿唇一笑。
我要去看熱鬧,慕焰鐵定是不放心我。
所以雖然我問了他他沒有當場給我回答,但他還是留了時間出來。
「會不會打草驚蛇。」快要走近的時候,我才有點後知後覺。
於艷來這麼一出,依著白斌的性子,難道真的不生疑?
而且有了梁巧這個前車之鑒,我是真有點擔心於艷也是跟白斌合作,給我和慕焰作戲。
「打草驚蛇也沒有關係。」慕焰卻說,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果外面已經設好了網,打草驚蛇也只是為了儘快將蛇給逮進簍子。」
他這麼說,算是有底氣了。
我也漸漸放下心來。
去還是忍不住嘀咕一句:「你也別得瑟,萬一呢。」
慕焰朗聲一笑,沒說話。
到的時候,慕焰先找人查了吳仕蓮和梁巧傷的情況。
梁巧畢竟年輕,傷得不重,就脫臼,才接上,一時半會兒手不好使,按理連院都不用住。
但吳仕蓮就不同了,人年紀畢竟大了,直接來了個骨折。
老遠,我就聽到吳仕蓮抱怨的哀憐聲。
「直接過去還是聽牆根。」慕焰小聲問我。
雖是小聲,但慕焰臉上那股子誰敢惹我的勁兒,壓根兒就沒有一絲要聽牆根的自覺。
「直接過去吧。」我無奈說。
慕焰眼眸一閃,一個閃身就帶我竄進了吳仕蓮所在病房的隔壁房間。
我們查到的消息是,吳仕蓮跟梁巧被安排到了一個房間。我剛剛也是這想法,在隔壁聽牆根。
慕焰這點倒是跟我心有靈犀。
這個季節病房裡人還是挺多的,我跟慕焰突然闖入,立時驚訝了病房裡的人。
慕焰腦子轉得快,冷著臉掃了一下床頭的牌子,低聲說自己在找人。
然後就沒了下文。
我尷尬得要死,忙道:「不好意思,我們走錯地方了。」說罷,就要拉著慕焰走人。
上次我用這方法聽牆根的時候,好歹沒有被這麼多人打量著。
眼下明顯是病人的家長在,太尷尬了。
慕焰手卻將我按得非常緊,他睜眼說瞎話:「我是別人找來的,好像就是這個房間,他堵車了,過會兒就到。」
說著,愣是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我被他這厚臉皮弄得尷尬不已,卻又不由得豎耳聽起隔壁的情況來。
不怪我聽,實在是吳仕蓮他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收斂,自家那點破事非得要鬧得人盡皆知,一點都不知道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
「梁巧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倩倩的份兒上,你現在還想住在我白家?就是給你住狗窩,都是浪費!個小驢蹄子,還敢跟我動手了,三天不收拾你你就上房揭瓦了是不是?」吳仕蓮的聲音聽起來底氣破足,似乎並無大礙。
看來她也是寶刀未老。
不知道是瞧出我聽牆根兒還是什麼的,屋裡躺在病床上的一中年婦女就開始嘮叨起來。
「胳膊這婆媳都吵了兩天了,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過不下去就分,都這年代了,還講究個誰將就誰不成?我這耳朵都聽起了繭子了。」她抱怨道,顯然也是被煩得不行了。
我一聽有戲,眨眨眼,忙問道:「阿姨,隔壁經常吵?」
這人也是個隨和的,見我跟慕焰也不多想,這時候反倒是讓旁邊的人給讓個座兒出來給我和慕焰坐。
我忙拒絕:「阿姨不用了,我門站著,這是不是走對地兒還不知道呢,不勞煩你們,我們站會兒。」未免尷尬,我也只有厚著臉皮圓慕焰的謊。
阿姨也不堅持,卻皺眉道:「可不是么?我這割闌尾,住了小一周,前面清清閑閑的,前天這一家子過來,就沒有停過。半夜都能吵起來。」
「可不是。」這病房是雙人間,剛剛另一床的人不在,這會兒突然從門口來了一個聲音。
我抬眼一瞧,來的人是個老大哥,五十來歲,人看起來挺和藹的,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個樣了。
特別是阿姨說隔壁梁巧跟吳仕蓮的事情,當即就引起了他的共鳴。
他坐到床上,還不忘知會我跟慕焰往他床邊坐下,也不問我們是來看誰的。
「你們是不知道,昨天下午你們去吃飯了,兩個打了一架。」老大爺一臉神秘兮兮說。
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原來昨天晚上,於艷過來給吳仕蓮送湯,「盡孝」,結果她來的時候吳仕蓮剛好上廁所去了,梁巧就押著於艷先給自己倒了一碗。
吳仕蓮回來就不幹了,說什麼也得讓梁巧給個說法。
這湯都喝了,哪裡還能有個說法?
兩人就這麼吵起來了,於艷幫著吳仕蓮擋了梁巧一個唾沫星子,又哀呼了一聲肚子疼,直接將這場鬧劇從口水戰演化到了實戰。
結果吳仕蓮手上的夾板愣是被梁巧給弄斷了,害得護士又過來上了一次夾板。
我聽得撲哧一笑,沒想到於艷當真有兩分本事。
正笑著,就聽到呼啦啦的腳步聲。
我頓時一陣頭疼。
果不其然,眼睛都還沒有轉過去,就聽到了吳仕蓮氣急敗壞的聲音。
「好你個甘沫,個小賤人,躲在這屋裡幹什麼呢你。我就說聽到聲音不對勁,哪裡就有這麼像的,你——」
「我說這位女士,麻煩你不要在別人的病房裡大吵大鬧。我要休息了。」吳仕蓮話沒說完,倒是剛剛回來的老大爺先一臉嫌棄的說了吳仕蓮一句。
吳仕蓮整個人差點就炸毛了。
她抬著手指,指著我的鼻子,又指著慕焰,最後瞪著老大爺,氣得一跺腳,骨折的手又跟著疼起來,一張老氣縱.橫的臉瞬間擰成麻花,醜陋不已。
「哎喲喂,於艷,於艷……哎喲喂。」她一面忍痛,一面叫於艷的名字。
那表情,顯然是對於艷很在意。
可惜,率先過來的不是於艷,而是梁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