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我就是個潑婦,我當真了
「你該不會是跟慕先生發生什麼不愉快了吧?」陳哥一瞧我沉默下來,就一語中的,點破關鍵。
我尷尬一笑,雖然這麼算來,曾志國其實算不上是我撞死的,但他的死跟我也脫不了干係。
但我卻因此跟慕焰亂髮脾氣,想著就一陣頭疼。
陳哥恨鐵不成鋼戳了我腦袋一下:「我說小甘,你這腦子平日里挺機靈的啊,陳哥都是佩服得緊,怎麼到慕先生這裡,就打鐵了呢?跟慕先生怎麼了?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要說慕先生有什麼大錯,我可是不信的。」
我尷尬得想哭,後悔得要死:「陳哥,你別說了。」
跟陳哥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便將我的擔心一五一十給陳哥說了一遍,陳哥直嫌我想太多。
「姑且不論小雨這孩子才三歲,以後養成什麼養還不是你跟慕先生的事?小甘,我可得跟你說道說道,你說你擔心的這都叫事嗎,往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別人路邊上救個人,十年二十年還有人找上門報恩。有的父母含辛茹苦養兒養女幾十年,到頭來被逼得活活累死,死後還不得安生,你說你想那麼多做甚?又沒個多大的用處。慕先生這事兒,有他的錯,更有你的錯,我可得批評批評你,趕緊跟人服個軟,別犟。」
我哭笑不得,陳哥有時候跟菜市場的大媽似的,特別能說。
「我知道了陳哥,你再說我兩句,我都快無地自容了。」
陳哥這才滿意離開,離開之前還不忘督促我給慕焰打個電話,服個軟。
我倒是給他打了,可惜,人家沒有接。
幸好我臉皮夠厚,電話沒人接,我又給人發簡訊。饒是我花了整整一下午對慕焰進行電話轟炸,他當晚也著實沒有上醫院陪我。
往常他每晚都過來,我還不覺得有什麼,可突然有一晚上缺了他,又挺孤單的。
晚上睡得非常不安穩,幾乎到了凌晨才勉強睡下。
沒想到第二天一睜眼,就看到了被我用電話轟炸了一整天的人。
「你怎麼來了。」我話不過腦子,問出來非常沒有水平。
慕焰撩開眼皮:「昨天發了一下午簡訊?」
我尷尬一笑:「怎麼可能。」話落腦子一轉,媽呀,好像真發了一下午……
慕焰走過來,他手裡拎著自己的手機,我瞧著他唇邊勾笑,當真我的面將手機解鎖,然後翻開簡訊。
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個備註為「蠢豬」的人的信息。
我正驚訝於這個叫「蠢豬」的真是夠蠢的,發了幾條沒有回就打電話唄,電話打不通就等等唄,沒命似的發把人手機給搞沒電了,不就呵呵了嗎?
結果慕焰就一條一條打開信息,開始朗讀。
「慕焰,對不起,我不敢胡亂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慕焰,你要是回我信息,我保證以後不傻逼了。」
「慕焰,我拼了,你要是回信息,我就學廚藝去!天天給你做大餐。」
我老臉丟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慕焰還打算繼續念,他念的時候不帶絲毫情緒,跟復讀機似的,刻板又生硬。偏偏就是這種刻板,更讓人難為情。
「那什麼,夠了吧,沒什麼好念的,我又不是不記得自己發了什麼。」我嘀咕道。
慕焰以一個靈活的姿勢將手機麻利的收回兜里,他大爺似的將並病床邊上的椅子一勾,身子輕輕一低,就坐了上去,旋即疊了個二郎腿,十指交叉托著下巴。
「陳宇昂說你後悔得想死,我要是不回來,你就準備爬出醫院以表忠心?」
我瞪直了眼,嘴唇有點哆嗦:「啥?」
慕焰探過身子,定睛看了我兩眼后哈哈一笑:「甘沫,你真想跟我?」
慕焰突然說出這話我有點轉不過彎,腦子頓了下,動作比大腦先反應,直直點了個頭。
點完我愣在原地,慕焰拒絕過我一次,用實際行動拒絕過我,理智如他,如果真的對我有意,頭一次他就不會帶個女人回家來告訴我他的選擇。
行動,總是比口上所言更具有說服性。
我愣怔后垂下頭,腰部的疼痛感在多日的潛伏后,再次將我席捲。
整個空氣都靜默下來。
良久,我察覺到慕焰起身,貼近我,他的呼吸落在我頸邊,分外明顯。
「甘沫,跟我很辛苦。」
「我知道了。」我嗓音嘶啞,回答他一句,全身力氣都跟著流走。
慕焰的手落在我肩膀上,我以為他要逼我抬頭看他。那樣太殘忍了,我能感覺到眼眶裡有淚在流轉,不看他,這眼淚估計會一直在裡面打轉,好歹也能忍住,看他,絕對崩塌。
「告訴我,你能堅持。」
「誒?」我愣愣抬頭,果然,眼淚在收集到慕焰身影的瞬間,傾盆而下,但我心裡並不苦。
慕焰嘴角彎著一抹淺淺的弧度,即便很小,但他的確在笑。
「嗯?能堅持嗎?」
我眨眨眼,再眨眨眼,眼前這個人還是慕焰,沒有變。
「慕焰,你腦子抽了嗎?」我傻傻開口。
慕焰臉上表情迅速閃變,最後一巴掌呼在我腦門兒上:「甘沫,找抽是不是?」
我高興壞了,腦門兒上的疼痛是真實的,我沒有做夢。
「願意願意,就是跟你吃糠咽菜都願意。掃大街也無所謂,我身體倍兒棒,一天掃個十來公里都不成問題。」我忙撲過去,抱住慕焰的腰,蹭蹭,再蹭蹭。
熟悉的手感,熟悉的味道。
「你要是怕我跑了,我身份證銀行卡啥都給你保管都行。」
「甘沫,你——」
「誒,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生怕慕焰說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即便我明明知道,他從來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慕焰的腰被我死死箍住,手心的汗瘋了似的往外冒,浸透了他的衣裳。
「慕焰,我不管,你說出口了,我就是個潑婦,我當真了。」
一聲輕呵從頭頂傳來,接著慕焰微微用力,便將我扶倒在床上。
他頎長的身子跟著壓過來。
一個吻,毫無意外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