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幼稚

  「慕焰我殺人了!」我晃著腦袋沖他吼,他為什麼不理我,為什麼不回答我,哪怕告訴我這樣做不對也好。


  這一刻他的安靜於我來說是種折磨,非人的折磨。


  我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胸膛,半分力氣沒有留。


  慕焰放任我的任性,只用力狠狠將我抱著。


  外面好多人在看我們,容城從台上猛地一下跳下來,唱到一半的歌直接停了。


  「老闆。」


  慕焰還抱著我,可我迫切的希望有個人告訴我,殺人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


  我偏頭,張口狠狠咬在慕焰胸膛上,他的胸膛結實又帶著沐浴液的清香,咬著咬著,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有沒有絕望到想攀上頂樓的天台,一腳踹開生了銹的鎖,坐到離天空最近的地方,俯視川流不息的來往車輛,海潮般的人浪,然後苦笑一聲,將這一生的笑話都笑出來,然後給自己來一個自由落體運動。


  我有過。


  即便慕焰在身邊,也給不了我安全感。


  我微微抬頭對慕焰說:「慕焰,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警察局?」


  他冰冷如霜的眸光打在我身上,聲音更是冷冽:「甘沫,你找死!」


  慕焰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麼狠的話,我愣在他懷裡。


  容城看著我們,上了唇色的唇瓣微抿:「慕先生……」


  「唱你的歌!」慕焰冷冷說,他帶著我,眾目睽睽下,大搖大擺走出去。


  我以為這本蓋該是一場被人當猴子看的「紅毯」,直到走出酒吧前,我都是這麼認為的。


  晚上的空氣總是帶著股寧靜的意味兒,陳哥跟甘哲明已經走得沒影了,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做過的事,任由慕焰把我帶上車,車子行駛的方向,竟然是醫院。


  路上的霓虹燈突然變成一雙雙犀利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控訴著我不堪入目的行徑。


  我將自己蜷縮在軟墊座位上,忍不住瑟瑟發抖。


  慕焰的手機響了,他開了外放。


  「慕先生。」是陳哥的聲音,我耳朵登時豎起來。


  慕焰抬眸從鏡子里看了我一眼,輕嗯一聲,算是答應。


  陳哥的聲音中氣還是很足。


  「甘老闆手機落在MT了,我沒聯繫上她,你跟她說一聲,我跟那個人都沒事,別有什麼負擔。」


  慕焰將手裡拎起來,「直接跟她說。」他遞給我。


  我伸出手,掌心顫抖,差點沒接住。


  「陳……陳哥……」我小心翼翼叫著他,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陳哥十分用力的嗯了聲,復而叮囑我:「小甘,你別擔心,就是看著血多了點,沒傷到要害,我幫你看著呢。」


  我忙搖頭,又想起陳哥根本看不到我搖頭,急急又說:「陳哥,你別管那麼多了,你傷口上藥了嗎?醫生怎麼說?」


  陳哥說沒事兒,具體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把手機遞給慕焰,望著他,眼巴巴說:「慕焰,能不能開快點?」


  趕到醫院時,我恢復了點理智。


  成哥大腿包了很厚一層紗布,西褲直接被裁成兩段,下面的小腿空蕩蕩的,看起來很滑稽,卻偏偏讓我想哭。


  「我去通知小容。」慕焰拍了把我的肩膀,說。


  我走到陳哥身旁,他站起來,我忙把他按住:「陳哥,你要是不坐著,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你。」


  陳哥笑了聲:「那有那麼嚴重,我這肉多,不礙事兒。」他說著,慢騰騰往鋼椅上坐。


  陳哥的動作非常小心,我陡然想起,他不但被我扎了一刀,還被甘哲明推了一把,看樣子摔得也不輕。


  說什麼我也不願意讓他在走廊的鋼椅上吃苦:「陳哥,咱們開個床位,你別在外面坐著了。」


  陳哥忙拉住我:「開著呢,我就是幫你瞅瞅,小甘,今天這事兒你打死別承認,我這腿就是跟甘哲明推搡扎到你,知道不?」


  陳哥的聲音壓得很低,他又說:「咱休息室又沒監控,到底怎麼回事也沒人知道,最後說的幾句話我擔心有外人聽了去。酒吧里的小子們我倒是不擔心,總之,我跟你說,這事兒你別犯傻。咱不是說沒幹,就光清明節。」


  「陳哥,我知道。」我吸了口鼻子,說什麼也先把陳哥先送到病房。


  甘哲明還在手術室,不過據陳哥說,他剛剛順勢問了進去做手術的醫生,人家一看就判定沒有傷到要害,想必應該不會出大事兒。


  慕焰給小容律師打完電話后,走到我面前。


  我抬起頭,笑了下。


  啪!

  在我有所反應前,一巴掌狠狠落下來。


  我捂著臉,腦子瞬間就懵了。


  「慕……慕焰?」他竟然打我,他為什麼打我?

  慕焰抬著雙眸色深沉的眼睛,一字一句問我:「甘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在我回答前,他又說:「幼稚!」


  慕焰冷冽的眼神於我來說就是世界最毒的葯,先是讓我成啞,然後麻醉我的神經。


  我怔怔望著他,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仰望自己的天神,並渴望他能回答我,為什麼要怪我,為什麼要拋棄我。


  慕焰又冷了我一眼,他的電話就響了。


  「對,對方先動的手。有爭吵。沒有。」


  隻字片語,我卻知道這個電話跟我有關。


  慕焰扣掉電話,俊眉緊促,冷眸落在我身上半秒,又移開。


  沉默,往往並不是金。


  不一會兒,梁巧跟丁梅也來了。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甘哲明出事的,畢竟在我看來,甘哲明不可能會提前告訴兩人自己要來做什麼。


  梁巧看到我,冷眼刀子直接就打到我身上,丁梅捂嘴就嚎哭起來。


  我突然想起甘哲明說的,這個女人才是他真愛。是我親生媽生生將兩人拆散。


  那個年代,未婚先孕的女人,有多苦我不知道,總不會比現在好受。


  我別過臉,站到一旁,慕焰還在跟我無聲冷戰。


  丁梅嚎哭的聲音有點大,影響了其他病人,護士走過來提醒。


  「女士,我們也知道你著急,但是你這樣哭也不是辦法,說不定還會影響在裡面進行治療的醫生。還是請你稍微控制下自己的情緒。」說著,護士將目光落到我身上,說:「這是你母親還是什麼,好好勸勸,這醫生都還沒下結論呢,別自己把自己嚇著了。」


  護士是起了個好心,可她弄錯了人。


  「她女兒在哪兒呢。」


  我苦笑著指向梁巧,挪到一邊,不再說話。


  護士驚訝了一下,閉上嘴,也走了。


  梁巧就站在丁梅後面,一雙狠戾的眼眸片刻不曾從我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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