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絕境
封靳言嘆了一口氣，他扶額想著事。
他沒在意那幾個騷擾電話，他頭疼地想著封母的話。
封母要他和常歡離離婚，她拿常歡離搬出封家這件事做文章。封靳言皺眉想著，他看向電腦屏幕。
「定位不動了。」封靳言盯著屏幕看，然後他心不在焉起來。
聽封母那麼說，封靳言替常歡離辯護，說是他把她氣走的，她消氣了自然會回來。但封母明顯不相信，她冷笑，堅持著要他們離婚，不然就和離。
封靳言哪種都不願意，他支吾著敷衍封母，然後借口有事要回書房處理。
「檢查到定位的地方有人給你打電話。」屏幕那頭的人給他發了消息，封靳言思緒被打斷，看見這行話，他有些錯愕。
他想起之前的騷擾電話，打了回去。
無人接聽。
「再查。」封靳言神色嚴肅，他突然有些心神不寧。外面的雨淋淋瀝瀝的下著，封靳言看向窗外，他擔憂地想著常歡離。
想了一會，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說了一聲：「算了……」
封靳言站起來，走到門口，拿起衣帽架上的黑色大衣走了出去。
他決定去看一看，哪怕只是假的。
這時的李義遠站在二樓露台上，他接到了李老爺子的電話。
李義遠緩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今天整個人矛盾至極，他現在還是有點猶豫要不要告訴李老爺子，如果說了，他還有退路……他這麼想著，腦海里突然閃過當初常歡離對他的笑臉。
那個時候，他們是真心互相喜歡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對她的喜歡摻雜了太多元素，已經面目全非了。李義遠眼神晦暗，他想起了封靳言。
他沉默了一會，電話那頭也不說話，最後他無奈地開口說道：「爺爺……」
「你在哪裡？」那邊開門見山的直接問。
李義遠假裝淡定地答道：「在家裡。」他說道，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在淌汗。
「為什麼不上來見我？」李老爺子聲音里含著淡淡的怒氣。
李義遠知道他無法迴避了，他左右為難，他現在的決定影響著他一輩子的未來……
李義遠嘆了一口氣：「爺爺，當年蘇家的事是不是李家也參與進去了？」
「……是。」那邊沉默了一會，答覆他。
李義遠有些驚訝李老爺子的坦誠，他印象中李老爺子不是這樣的，不過他這時候也沒有閑心糾結這些，他告訴李老爺子：「我不能把常歡離交給您。」
他說出來了。李義遠感到心裡壓著的石頭落了下去，他語氣也輕快起來。
靠著別人得到的未來，不要也罷，至少自己更加心安理得。李義遠這麼想著，他感覺自己像是卸下了一身沉重的盔甲。
「你竟敢！」那邊的李老爺子不出他意料外的暴怒，被氣得話也沒說完。
李義遠有點擔心他，他咬了咬牙，什麼也沒說。他知道他現在無路可退了。
「……」聽著電話那頭一陣的沉默，李義遠有些擔憂李老爺子氣暈過去。
雖然他們沒有多少真心的感情，畢竟豪門估計多，但這麼多年的噓寒問暖，他已經養成了下意識的反應。
「你最好聽話。」李老爺子緩過來，聲音里蘊含著威脅。
李義遠聽他沒事，用鐵了心的語氣說道：「常歡離不在我這裡。」
常歡離確實不在他身邊，李義遠轉頭看向遠方，李家外面停得那輛車不見了。
他深吸了口氣，違背了李老爺子，他知道他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至少他不會死。而如果他把常歡離交出去，常歡離卻會必死無疑。
「我把她藏起來了。」他又繼續說道。
李義遠聽電話那頭李老爺子激動地和誰說著什麼，他有些不安。
電話毫無預兆地突然掛斷。李義遠心中一驚，他知道李老爺子是不願再和他廢話了。
他下意識快步走起來，想去常歡離那個房間看看情況，卻又有些猶豫被人跟著，導致常歡離被找到。他想了想，還是跑去找常歡離了。
因為常歡離在李家，李老爺子有派人跟著他，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派人掘地三尺，這樣的話遲早能找到她。
他在她身邊至少能幫她擋一擋。
現在李義遠開始後悔起來，他後悔路上沒決定好，把常歡離帶回了李家。他也後悔自己沒查清楚事情，讓常歡離從虎口逃生又進了狼窩。
李義遠痛苦地想，他是救下了常歡離，卻只是延緩了她的死期。他開始恨自己的優柔寡斷，恨自己猶豫不決。
他慌亂地跑到了常歡離所在的樓層，他腳步突然一停，他在護欄邊看到一樓很多人涌了進來。
他知道這是李老爺子的人，平常不會在李家看到，但是必要時候會馬上出現。李義遠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估計整個李家現在都被包圍了。
他不動神色地躲了躲，他很慶幸李家因為李老爺子不喜歡，沒有裝攝像頭。
到常歡離所在的房間，李義遠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他心急地扭門把手，發現上鎖了。
「嘖……」他開始拍門，時不時望向走廊兩邊，拍了一會，他終於驚醒了常歡離，常歡離頂著一頭亂髮打開門，她睡眼朦朧地看著李義遠。
李義遠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他這時候突然產生了一種他們患難情深的感覺。
「你大半夜搞什麼？」常歡離不滿道，沒想到李義遠卻把她一推塞進了房間，他自己也跟著閃身進門，然後李義遠反鎖門關了燈。
做完這一切，他才來得及跟常歡離解釋：「常歡離，現在有人要抓你，你最好躲一下。」
他聲音有些急促，李義遠喘著氣，他剛才是跑上樓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看到。他拒絕老爺子后，心一橫，決定拚死保護常歡離。
他現在覺得自己十分驕傲，雖然這種情緒很不合時宜。
李義遠看著一臉錯愕的常歡離聲音裡帶著一點笑意說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老是幻想自己是個不畏強權的英雄。」
常歡離默默看著他，突然很愧疚，她看著李義遠的樣子感嘆：「你何必呢……」
李義遠沒看她，他臉上帶著淡淡地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注意，明明知道這樣做之後李老爺子一定會打壓他，他之前隱忍多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每個男人都有英雄情節吧。」他淡淡地說道。
常歡離心情複雜，她一副看淡一切的模樣：「我不想連累你，你把我交出去吧…能在李家抓我…你……」她猶豫著沒有說完。
她這時候已經隱約猜到可能李家和當年蘇家的事也有莫大的關聯，現在的情況不是李家漠視就是李家上層的人……總之無論如何，李義遠再護著她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我自願的，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李義遠看著她，眼神堅定。
常歡離看著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他也有這樣的眼神，也是這樣帶著一點不願服輸的精神，她沉默下來。
被李義遠的精神感染，她感覺自己也充滿幹勁起來。
雖然她現在沒什麼可以做的……她在陌生的地方，身邊是陌生的熟人，只有一部電話能聯絡外界……
「我再打個電話。」常歡離突然說道，她拿起了話筒。
她抱著虔誠的心，認真地對上蒼祈禱道：神明，請保佑我能打通電話……請救救我。
常歡離突然冒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望，李家沒有封家大，她很快就會被找到，想著，她生出一種緊迫的感覺，她期盼著電話趕快被接通，但是那頭始終沒有回應……
「無信號。」她有些頹敗。
李義遠淡淡地說道：「他們把信號屏蔽器開了。」他深呼一口氣。
他對自己的結果有些忐忑不安，但他真的不想常歡離死。
常歡離神色不明，她心裡想著很多事，想著，她一副風輕雲淡的神色對李義遠說：「不論如何，謝謝你。」
她又想到之前李義遠的話，忍不住露出淡淡地笑容：「至少在這一刻，你是我的英雄。」
李義遠聽她這麼說，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想到自己的猶豫，覺得自己有些羞愧。
她慘淡地笑著，李義遠也笑著，兩個人都笑得很難看。
常歡離突然想起，他們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相處了，她之前總是對他一副厭煩的態度，兩個人之間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好好交流了。
她胡思亂想著，想到了一句話：患難見真情。
她看了李義遠一眼，嘆了口氣。她想到了封靳言，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很擔心她，還有風洛……她沒有打給林珊珊，她怕她捲入這場麻煩，雖然她現在有種衝動，想把她認識的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一遍……
常歡離突然產生了很想見封靳言的衝動，在死亡的恐懼面前，她只想見他最後一面。
她和李義遠在屋裡沉默地坐著，一片寂靜中，她聽到走廊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雖然微弱，但她敏感地察覺到了，她下意識地看向李義遠。
靠著窗帘處透進來的微弱的光，他們得以看清對方，兩人不安地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