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外人
封母的態度讓他有些在意。
她一會捧安娜,一會踩安娜,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封靳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最後不耐煩地總結:總之都是對付常歡離就是了。
封靳言轉移想法,坐了一會,他猛地站了起來,上樓去了書房。
他打開電腦,查看近期公司的各種數據,打算借工作消除心中的煩悶。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一心一意地盯著電腦,眼睛眨都不眨。
那個人又有新動作了,封靳言越發越覺得這個人是風洛。
他下意識想到了常歡離,忍不住心生煩躁。
光線透過窗戶,被割成一塊又一塊地平鋪在物體上,餐廳呈暖黃色的色調,顯現出一種溫馨的氛圍。
封母坐在餐廳,聆聽鳥語花香,她凝視著一隻停在窗外的蝴蝶,蝴蝶在花叢中流連忘返,翩翩起舞,最終遠去。封母收回目光,她手裡的葯已經涼了。
她舉起杯子把葯灌了下去后,然後放下了杯子。封母被苦得皺起了眉,她往嘴裡塞了幾顆蜜餞。然後她站起來,換了鞋走出封家,她決定去看安娜。
「去醫院。」封母對司機說道,說著,她摸了摸手上的鑽戒,表情一貫地和善。
常歡離站在熱鬧嘈雜的購物廣場,她環視一圈,打算隨便找家店吃晚飯,鎖定目標后,她走著,突然看到了陸安庭。
陸安庭和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子在一起,他們之間隔了一段距離,看起來像是在愉快地交談。常歡離看過去的時候,對方也看了過來。
「嗨,阿離,好巧啊。」陸安庭驚喜地朝她揮了揮手。
常歡離走進,發現還是上次那個女子。她笑著打完招呼,說道:「是啊。」然後她便不再開口。
她其實不是很高興遇到陸安庭,常歡離有心想找借口離開。
陸安庭遇到她,心裡卻是很高興的,他不好約常歡離,也很難的遇到她。他見常歡離打算走,忙問她:「你是出來吃晚飯的嗎?」
「嗯。」常歡離應付地說道,她不想和他們一起吃飯,她覺得很麻煩。
陸安庭卻邀請她:「一起去吃飯吧?」
常歡離嘆了一口氣,她不好不給他面子。她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
然後陸安庭對常歡離介紹身邊的女子:「這是我出國留學認識的同學,她……」他沒說完,等女子自己介紹自己。
女子順著陸安庭的話自己介紹完自己,常歡離和善地和她握手,常歡離介紹了一家店,三人一起去吃飯了。
「我就說這家店不錯吧。」常歡離笑道,她坐在兩人的對面,三人說說笑笑地吃完飯。
陸安庭明顯是有話想對她說,但是礙於身邊的女子不好開口,他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焦急。陸安庭不想錯過這一次機會,今天因為他和那女子在一起,陸老爺子沒有派人跟著他。
如果錯過這一次,下一次機會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常歡離看在眼裡,心中猜到了他要問的是什麼,便假裝不知道他的意圖繼續和女子談笑風生。
「哎呀。」聊著聊著,女子突然驚呼,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她拿出手機看了看,表現出焦急之色。
她露出帶著歉意的表情:「我有事必須走了。」
常歡離笑道:「沒關係,別耽誤了正事,路上小心。」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她心裡卻不以為然,她覺得這也太巧合了。這女人……
陸安庭也關心了一番,他也覺得很巧,但他沒想太多,他很滿意這個意外,因為這樣他就能和常歡離說話了。女子說了幾句,拎起包就走了。
只剩下常歡離和陸安庭。
封母到了醫院,她徑直走到電梯口,上樓找到了安娜那間病房。
她推開門,看到正在用手機無聊地玩小遊戲的安娜,她刻意加重了腳步聲。
「伯母!」安娜聞聲轉頭看向她,露出幾分驚喜之色。
封母表情溫柔地應了,她坐到床邊的凳子上,拉著安娜的一隻手對她噓寒問暖。
「這幾天太忙了,沒什麼時間來看你。」她一臉抱歉地說著,眼神瞥向了柜子上擺放的花瓶。
安娜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她這幾天無聊的都要發霉了,好不容易有人來看她,她高興地不得了。「沒關係沒關係,能來看我就很好了。」
封母笑著假裝不經意地說道:「這花真漂亮。」
「是啊,別人來看我的時候帶的。」安娜接道,沒有明說是誰,她不想告訴封母這是常歡離送的。聽到封母提到這花,她表情僵硬了一下。
封母聽她這麼說,露出一副非笑似笑的表情。她知道這花不是封靳言送的了。
她笑著轉移了話題:「你有沒感覺好一點?」
安娜說道:「好很多了。」她總覺得封母來看她是有什麼事要說,她心裡不禁有些打鼓。
「沒事就好,早些好起來。」封母沒提別的什麼,好像真的只是來看她的。安娜覺得自己多疑了,但她沒有因此放鬆下來。她感覺封母的態度比起以前少了一絲親近。
「你是有什麼話想要說嗎?」安娜小心地問道,她不喜歡被動的感覺。
封母聽她這麼說,知道安娜察覺到了,便換了一副表情,她臉色憂愁,一副情不得已的模樣:「你在我們家受了傷,我很是過意不去。」
安娜看她的態度,心中警鈴大作。
「不用太在意,這又不是你的錯。」安娜語氣乾巴巴地安慰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意識到封母接下來一定會說讓她不高興的事。
她不安地看向封母。
「常歡離真是蛇蠍心腸。」封母為她打抱不平,安娜看了卻感到有一絲不安。她用寬容的語氣說:「她也不是故意的……」雖然是這麼說,她的語氣卻帶著幾分委屈。
「你不用替她說好話。」封母聲音柔和,她一副堅信都是常歡離的錯的模樣,表情冷冽,和溫柔的聲音絲毫不符合。
她不等安娜開口,緊接著道:「我和靳言商量了一下,你留在封家不是很安全……」封母略帶猶豫地說著,難為地看著安娜。
她把姿態做得十足,安娜心中一沉,她明白了封母是這趟是來做什麼的了。她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但是……」
封母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輕柔地說道:「常歡離敢這麼做一次,就敢這麼做第二次。」她雖是語氣柔和,但是態度卻是堅決的,她眼神冰冷地看向安娜,安娜明白自己是不能改變封母的主意了。
她嘴唇動了動,在封母冷漠的目光之下,她什麼都沒說出來。安娜感到有些絕望,沒想到這一次她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她說和封靳言商量,封靳言能不同意她嗎,封靳言原本就不在意她,知道是關於她的話,自然是封母說什麼就應什麼了……
是因為她做得還不夠好嗎?她目光閃爍,漫不經心地聽著封母說話,思考著自己的錯處。然後她猛地醒悟過來,覺得自己真是犯傻。
「俗話說,有一便有二,有二就有三……」封母還一副為她擔憂地模樣,她根本沒辦法拒絕。
「嗯……」安娜忍著難受應答。她心亂的很,知道她是再也不能在封家待下去了。
她原本就是因為封母才進封家的,現在封母要她走,她也沒辦法。畢竟誰也不會挽留她。安娜心中苦澀。
「畢竟你是個外人,也不能在我們家待太久了。」封母笑吟吟地看著她,目光森冷。她說出來的話讓安娜感到無比扎心,這話她還沒法反駁。
安娜覺得自己的心很冷,封母的態度和當初完全不一樣。封母當初說得有多動聽,她現在就有多心寒。
利用完就扔么,安娜嘲笑自己,也為自己感到不值。她死心了,眼神毫無波瀾地直直看向封母:「您說的是。」
她明白自己是被封母捨棄了。現在她只是一個棄棋,封母自然對她態度不同以往。
安娜感到有些憤怒,她咬牙忍耐著不發火。她清楚她不能和封母鬧,安娜望了眼自己打了石膏的腿,只覺得那抹白色刺眼至極。
現在她清楚的意識到那天晚上自己糾結的問題的答案了。
這些一點也不值得。
封母繼續說著什麼,安娜知道那是為了安慰她說的話,不管怎麼說,這結果都不會改變。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時不時應一聲。
「你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我們會保護你的。」封母安慰她,安娜沒看她,只覺得她的話虛偽的可笑。
只怕她傷一好就會被送走吧。安娜面無表情。
封母見達成目的,就準備離開了,她走之前讓安娜好好養傷,表示她會再來看她的。安娜敷衍地答應著,她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她望向窗外,樓邊有一棵樹,比她這樓層還高,她看到樹的枝丫搖晃著,有片枯黃的葉子支撐不住,被晃了下來,飄落下去。
她覺得自己就像那片葉子。
畢竟她只是一個外人啊,無論再怎麼努力,她都只是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