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白之冤
「不是我推的。」常歡離語氣平靜，她覺得這一切太過奇妙了，簡直像是夢境。
她反應過來，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可笑。
「把怒氣撒向不相關的人，害得無辜的人受傷，常歡離，你真是……」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她覺得自己太不冷靜，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常歡離恨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恨自己不成熟。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她突然覺得有些熱，理了理頭髮，常歡離觸碰到自己濕冷的脖頸。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很難受。
她說完話后，封母沒再接話，只是用一種讓她很不舒服的審視的目光盯著她。她不由得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常歡離有些想躲開的衝動。
過了一會，封母只是神色複雜地看向她，什麼也沒說，她拿出手機，像是在給誰發簡訊，她默默地走開了。
一切恢復寂靜。
常歡離一個人站在樓上，待了一會，她後退，步伐僵硬地回到了卧室。
諾大的家，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常歡離開門，覺得自己一舉一動發出的聲響都很引人注目，她不由得往左右兩邊看去，但是誰也沒看到。
進了卧室，她把燈打開，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她決定去洗把臉冷靜一下。
在房間里，她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委屈。
封靳言不相信她。
沒有人相信她。
在封靳言的眼裡，她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
他都聽到了……她說的話……
想到他責怪的語氣，常歡離感覺心中堵了一口氣，但她不怨他，她也責怪自己，怪自己為什麼要作死去招惹安娜。
看著安娜滿臉是血，她心中很是愧疚。
她感到委屈只是因為封靳言問都不問就肯定是她把安娜推下去，傷心封靳言不相信她。
不過那樣的情景誰都會誤解吧。
常歡離臉上濕漉漉地，髮絲黏在冰涼的臉龐上，她皺起了臉，緊緊地抿著嘴，她不想自己哭出來，她覺得這沒什麼好傷心的。
這一切都怪你自己，你有什麼理由傷心？她在心中默默地質問鏡中的自己，眼淚卻迅速湧上了眼眶。
只是水流進眼裡了而已……她為自己找借口。
她忍了一會，感覺平靜了一些，常歡離餘光注意到了一片暗紅色。透過模糊的視線，在等身鏡旁，她發現自己褲子上的紅色血跡。
「啊……」她有些吃驚，從口袋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常歡離看著記錄下來的數字：「小日子差不多就在這一段時間……」
她突然知道為什麼最近的自己很反常了。
常歡離苦笑，在衛生間收拾好自己，她洗了個澡。
常歡離走出衛生間的時候，自認為是完全冷靜了下來，她決定等封靳言回來的時候對他解釋，她沒做這樣的事，問心無愧。
封靳言把安娜送到醫院，交了費，他便打算回封家。誰知安娜死死拽住她的手，他掙脫不開，只好由著她，不耐煩地陪安娜縫針。
「靳言哥哥……」安娜看著封靳言冷漠地側臉，試探地開口。
封靳言不想理她，但是看她是傷患的份上還是不耐煩地轉頭看她。
窗外的閃電一時照的他臉慘白，安娜抿了抿嘴。
他一時怒氣地說出那番話后，他便後悔了。因為他心中覺得常歡離不是那樣的人。
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他暫時不想和常歡離說話，看了一眼地上的安娜，他就把安娜送到醫院了。
現在想想其實他可以讓周向把安娜送去醫院的，這樣就不會被她纏住了。
他有些厭煩地看向安娜，安娜對著他的視線有些心虛，她裝作柔弱的樣子緊緊拉著他的手，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好疼啊……」
封靳言左耳進右耳出，他冷淡地說道：「忍著。」
他作出一副對安娜楚楚可憐的模樣視而不見的態度，表明他的立場。
安娜明顯是想告狀啊。封靳言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他忍不住慶幸還好是自己送她到醫院。
他怕安娜對封母說對常歡離不利的話。
就她這副無辜可憐的樣子，對封母控訴常歡離，封母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這邊。本來母親就不怎麼喜歡常歡離，這件事過後她肯定更不喜歡常歡離了。
封靳言理清思緒，心想：如果我不送安娜到醫院，母親一定會覺得安娜可憐，陪著安娜去醫院的。
畢竟，無論如何，她在封家出的事，封家就得負責。
如果他坐視不理，封母肯定不會不管她。
到時候她說什麼讓封母先入為主就不好了。
常歡離今天很反常，但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做出這樣的事，雖然這樣猜測不好，但他真的覺得安娜不是完全無辜的。
封靳言默不作聲地分析著。
他想著，問安娜：「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他知道安娜八成不會對他說常歡離的好話，但他至少得聽聽她的說法，回去再和常歡離的說法對比。
「我在路上遇到了常歡離，她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安娜一副投入回憶的樣子。
封靳言頷首，示意她繼續說。
她很委屈地繼續說：「因為我擋了她的路，她不高興地朝我發火……」
封靳言尋找著她話里的漏洞，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她。
他覺得還是要回去問問常歡離比較好。
他心中很是煩躁，沒想到好端端的出了這樣一檔事，還是在他和常歡離吵架之後發生的。
常歡離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覺得很沒道理。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聽完她的話，封靳言很平靜地問安娜。
安娜看他的反應，有些忐忑，她在心中想了想怎樣回答封靳言會高興：「我……」
「我覺得常歡離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只是一時衝動……」安娜看封靳言的神色，覺得他並沒有因此厭惡常歡離，她如果說了對常歡離不好的話，回去他問常歡離，她們之間的話對不上，他一定會厭惡她。
雖然她很不甘心，但她為常歡離說了話。
她知道不能太明顯去陷害她。
來日方長……安娜對自己說，她內心冒起了很多惡毒的主意。
一次是意外，這樣的事再發生兩次三次后，封靳言還會相信她嗎，到時候她的機會就來了……安娜陰沉地想道。
封靳言聽了安娜的話很是意外，他看向安娜的眼神柔和了些，安娜知道自己說中他的想法了，心中苦澀，他就這般相信她！
封靳言第一次對她流露出贊同的神色，居然是因為常歡離！
安娜咬唇，她覺得自己想發瘋。
她對常歡離萬般恨，因為她嫉妒她，安娜掩飾自己猙獰的神色，垂下了頭。
她不能在封靳言面前毀自己的形象。
她覺得自己愛的很辛苦，忍不住撅起了嘴，委屈了起來。
封靳言看她的樣子，以為她傷口痛，他漫不關心的移開了視線，心裡想著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常歡離在卧室等封靳言，她感覺到自己的小腹隱隱作痛，她臉色蒼白地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她有些想向人傾訴，想到小姨，她想起自己今天才因為封靳言和她鬧翻了，不能找她。想到林珊珊，她給她發了消息，她卻久久未回。
常歡離看著列表裡一串聯繫人，她才驚覺自己能交心的朋友真的很少，她心中的情感無處可瀉。
你真是可憐，她對自己說。
她慘淡地笑了，歪倒在床上，側身躺著。
封靳言則是好不容易擺脫了安娜，他走出醫院，心裡舒暢了不少，他上了車。他瞄了了眼手上的表，已經很晚了，也不知道常歡離睡了沒有，他心想著。
因為下過雨，地上還是濕漉漉的，反著光，封靳言聞著雨後清新地空氣，心情平靜了不少。雨雖停了，但天空上還是時不時閃過一道無聲的雷光。
封靳言開著車窗，他一路聽著在耳邊呼嘯而過風聲回到了家。
門口小徑的路燈還亮著，花園的燈已經熄了。封靳言掃視了一圈，目光定在宅子上。二樓的燈基本都熄了，一樓大廳的燈是為他亮著的。
地磚上沒什麼水跡，磚之間的縫隙里卻溢滿了水。封靳言知道水一會自動就滲入泥土裡了，他不是很在意地踩著走過。
封靳言進了屋裡。
他快步上樓，大廳中央為他留的那盞燈暗淡了下去，他靠著外面漏進來的月光和偶爾的閃電看清周圍的事物，雖然他閉著眼也能走回房。
他走到卧室門前，見裡面是亮著的，一時間有些猶豫。
常歡離躺在床沿邊，像是一個布娃娃一樣一動不動，她聽到了動靜，費力地抬起頭看。
「你回來了。」她淡淡地說道，因為腹痛，她聲音有氣無力。
封靳言關上門，聽到常歡離有氣無力的聲音，他心中一緊，不禁掃視她全身一眼，看她有沒有受傷。
「你還沒睡？」封靳言沒發現什麼，常歡離裹著被子，他看不出什麼。
他走向前，常歡離滾了幾圈，給他騰了一個位置，依舊躺著看著他。
常歡離沒回答他的問題，「我沒有推她。」常歡離無力地說道，她就是為了這個一直忍著疼痛和困意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