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夜難眠
車窗外飛速倒退地場景漸漸變慢，常歡離回過神，車停了下來。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封靳言動作比她快，先一步下車，拿好蛋糕和公文包等著她。
他們沉默地並肩走著，常歡離嘴張了張，想問封靳言要不要她幫忙拿蛋糕，幾番猶豫，最終什麼也沒說。
蛋糕又不是很重。她為自己找借口。
她扭頭看封靳言，封靳言面色沉靜，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走著，他步伐有些大，走得又快，她穿高跟鞋有些跟不上，漸漸慢了下來。
常歡離邊走邊盯著腳下的石磚看，她有些擔心鞋跟卡在石磚縫間，那會很麻煩。她不想跟著封靳言的步伐頻率走了，她有些累。
她有些抱怨封靳言，抬頭，卻發現他慢了下來，像是在等她，卻沒回頭。
封靳言走著走著，發現身邊的人沒了，快速回頭，發現她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步伐慢悠悠地。他思索著應該是自己走得太快，常歡離跟不上，他就刻意放緩了腳步。
但他依舊一臉冷淡。等她是要等的，生氣也是要生的。
常歡離看他的樣子，不禁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她覺得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她跟上他，但她還是不說話。
封靳言也不理她，兩人之間好像在較勁。
常歡離心不在焉地走到了門口，她反應過來，上前一步開了門。封靳言不客氣地走了進去。
常歡離不在意地跟著進去了，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她想起路上沒見到園丁，突然有些奇怪僕人們都去哪了。
想了一會，她忘了這事，就像她並沒有一直糾結封靳言和陸安庭見面的事。至於李義遠，惦記都沒惦記，早被她忘到腦後。
她知道煩惱是沒用的，想知道的不能等別人告訴你，不然可能會傻等一輩子。
她看向封靳言，視線追隨著他。
她意識到封靳言似乎在莫名的生氣，她思考了一會，想到他可能知道他和李義遠見面，有些心虛。
但她想到他和陸安庭見面也沒和她說，她的心虛就淡了下去，理直氣壯起來。
他們沉默著換好了鞋，常歡離看到封母和安娜從樓梯上走下來，眼裡閃過一絲不悅。
她怎麼還沒走？她不知道這時兩人心中，共同冒出這個想法。
封靳言也不待見安娜，他覺得平常她纏著他就很煩了，纏到他家裡更加惹人厭煩。他皺眉，沒有率先跟封母打招呼，他知道母親有一絲湊合他們的意圖，他忍不住看向常歡離。
想著他決定眼不見心為凈，躲去書房辦公。
常歡離也覺得她不是很想見到安娜，眼不見心為凈，她決定躲著她，去後花園逛逛，順便散散心。
於是常歡離和封靳言對視了一眼，好像領悟了對方的意思，各自散了。
封母在樓梯上看到封靳言很高興，她說道：「阿言，你回來了。」她眼裡完全沒有常歡離。
安娜不知為何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封靳言，眼神亮晶晶的。
不過她神色如何，封靳言都沒興趣看她一眼，他腳步變快，封靳言只想馬上避開這令他尷尬的場景。
封靳言看了封母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向樓梯，他快步往樓上走，很快就越過她們。
封母便沒再說話了，她一臉無謂，面色溫柔沉靜。見她往下走，安娜忙跟上。
安娜有些不悅，封靳言像是一直都沒有看到她的樣子，白虧了她精心畫得妝。而且他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她有些糾結，自己換了一款香水，他有沒注意到。
然後她苦笑，他看都不看她，見到她也離的遠遠的，怕是從來沒注意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吧。
封靳言皺著眉經過她，她身上的香水味和他母親身上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味道讓他有些不悅，他不是很喜歡香水味。他想起常歡離從來不噴香水。
安娜痴痴地看著他。
她一直一直都看著封靳言，直到他走過她身邊。
她想著，自從自己到了這邊，順著自己的心一次次湊到他身邊，自己就在一直注視著他。
但封靳言從來就不把她放眼裡，更不可能把她放在心上。
安娜心裡有些落寞，但她笑容不變。
她想扭頭看他，忍住了，她給自己留了一絲自尊。突然，她想起來，好像封靳言是和常歡離一起回來的。
「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封母笑著問她。
安娜馬上換上笑臉，把剛才想到的拋至腦後，她不願意想常歡離給自己添堵。她繼續和封母聊天，兩人往下走。
常歡離剛換好鞋子，她嘆了口氣，踢掉拖鞋，換了一雙平底鞋。
她看到鞋柜上多了一雙尺碼略小，明顯不是她穿的風格的棕色小皮鞋，她清楚這是安娜的鞋，然後她又看見一雙風格類似的小高跟靴子。
她揚眉，心中知道安娜這是把行李搬來封家了，猜她要長住，她的「好」婆婆應該是雙手雙腳贊成了。
她有些反感，吐了口氣。
常歡離直起身，皺著眉，沒跟封母打招呼。她有些暗怨封母把安娜往家裡帶，她認為一個好婆婆是不會這樣做的。
明知道兒子已經結婚了，還把一個非親非故的仰慕兒子的大小姐放在家中，常歡離嘴角揚起諷刺地笑。她從另一側門走向後花園，招呼都不打。
封母不理她，挺好，她也不想和她客套。常歡離看安娜親密地攙扶著她下樓梯，心裡有些不舒服，她把這種感覺認為是看到兩個討厭的人產生的不適感。
她不想理會這兩人，她步伐不緊不慢，把她們拋之腦後。
走著，她在後花園看到了僕人，她招呼道：「給我準備下午茶。」
然後她走向亭子，朝木椅走去，坐下。
天氣很好，陽光有些刺眼。常歡離眯著眼睛看向花叢，叢間有蝴蝶飛舞著，翅膀艷麗的花色吸引了常歡離的目光，它在枝葉的遮擋中若隱若現。
她用手撐著臉頰，眯著眼微微笑著，聽著鳥語花香，很是恰意。
一時間，常歡離忘了所有煩惱，她哼起了歌，音樂從她喉嚨里溢出。
封靳言在書房翹著二郎腿坐著，他挑眉看著文件，手指靈活地翻飛，轉著筆。
窗帘間，一束溫暖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照在他臉上。
他停下動作，放下紙，看著空氣中飛散著的被透進來的光照亮的灰塵，他無言地盯著。許久，他站起來走向窗邊。
把窗帘完全拉開，屋內瞬間亮了起來，之前地上曖昧地暖黃色的光斑變成了明亮的檸檬黃色。光線刺得封靳言眯眼，適應了一會，他睜眼。透過落地窗，他看到坐在小亭子里的常歡離。
她歪著身子靠著木柱子，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閉目養神，又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封靳言忍不住彎起嘴角。
他看了一會，打算回去看文件，腳步一頓，他看到有人往小亭子的方向去了。
僕人端著一盤食物，腳步平穩，輕手輕腳放到桌子上，然後離開了。
常歡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覺得有些熱，撩開了頭髮。她靠著一會，才不緊不慢地起身坐直。
封靳言看著她享受著下午茶，心中暗暗覺得她是只小饞貓，嘴角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意。他走回桌旁，坐下。
常歡離吃了兩頓下午茶，覺得有些撐。
她懶洋洋地摸了摸肚子，欣賞著花園裡的景色。她看到花園裡的小水池裡遊盪著幾條錦鯉，在灰撲撲的石頭水池裡顯得鮮活。
她閑情愜意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暗下來，她才慢悠悠起身走回家中。
封靳言放下手中的文件，用檀木方鎮紙壓好，他看向角落的座鐘，時針接近數字。
有僕人進來幫他開燈，他揮手制止了。
封靳言站起來，他下意識走到窗邊看，見常歡離慢悠悠走在花園小道上，他覺得有些好笑。但他想到自己也是避安娜好像避洪水猛獸似的，就斂下笑意。
他走出門，打算下樓吃飯。
常歡離則是回到鞋櫃旁，換上了拖鞋，她神色輕鬆地走到餐廳，封母和安娜已經坐在那了，一副等著封靳言和她的樣子。
常歡離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她們其中的任何一人，她淡然地走了過去。雖然這樣想很不好，但常歡離心裡琢磨，如果封靳言先到了，封母說不定會直接開飯。
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有些小家子氣。封母雖然不待見她，但不至於那般苛刻。
說不定會就是了。她草草地下了定義，無比自然地坐到了安娜旁邊。
她忍不住看了安娜一眼，安娜眼裡閃過了一絲不悅。於是她幸災樂禍起來——不好意思啊，破壞了你的美夢，常歡離心想。
她可不想封靳言坐她旁邊，萬一她給封靳言夾菜辣她眼睛怎麼辦。常歡離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封靳言到達餐廳的時候，發現她們都到了，不禁一愣。他還以為常歡離會比他慢一些。他坐下的時候，整棟房子都亮起了燈。
他坐封母旁邊，四個人開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