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艱難的選擇
「茶已經不能喝了。」陸安庭莫名說道。
封靳言懶得去猜他想表達什麼，他討厭這些彎彎道道，也懶得對陸安庭圓滑。他看了陸安庭一眼，見他盯著茶水出神，便沒回話。
封靳言心想，他把我逼的沒話可說。
沉默許久，他開口：「你讓我好好想想，我之後再告訴你我的選擇。」
陸安庭聽了，沉默地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看得封靳言有些發毛。許久，他對他做了個手勢：「行。」
陸安庭沒問多久，他知道封靳言在拖時間。他雖然有些不齒封靳言的隱瞞和躲閃，這不是君子所為，但他有些理解他的苦衷。就給他他留些顏面吧，陸安庭想。
「午飯都沒吃，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頓飯？」陸安庭好心問他。
他覺得有些餓，忍不住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放鬆下來感覺整個人都是空的。
封靳言生硬地拒絕了：「不了，沒那個心情。」僕人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把茶具收了。封靳言坐了一會，站起來，走出門，陸安庭卻沒動，望著他離開，他坐了一會，才起身。
封靳言走去陸安庭房間，開門，裡面湧出熏香的味道，他皺眉，心想自己之前怎麼沒發現。他抄起他的外套，迅速關上門。
邊走邊穿上外套，封靳言看到陸安庭在旋轉樓梯邊等他。
「要我送你一程嗎？」陸安庭斜斜地靠在欄杆上，懶洋洋的問。
封靳言皺眉看向他：「不用了，你小心一點。」他覺得他這樣會翻下去。他大步向前走，和陸安庭擦肩而過。
封靳言覺得自己像是一條在砧板上的魚，沒有選擇，只能任人割宰。
他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暫且拖一段時間。
「你自己早點想好，想好告訴我一聲。」最後陸安庭這麼說，目送他走下樓梯。
封靳言腳步急促，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裡。他噌噌噌地下樓，許久沒有進食，又坐了很久，他起來的時候就感覺有些頭暈，不過被他很好的隱瞞住了。
封靳言踩過有繁複花枝花紋的地毯，他走到了門口。
他眺望遠方，視線慢慢收回。外面的雨小了些，深吸一口氣，雨水的味道混著泥土的味道和芬芳的花香，充斥著他的鼻腔。
在門口邊，有僕人遞給他傘。封靳言接過，打開來，邁入雨里。
雨水掉落在地上，彈起來到他的嶄亮的皮鞋上。
他踩著青石磚，穩穩地走著，大鐵門自動打開了。
封靳言走出陸家，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一樣沉，沉得他喘不過氣。
寒風撲面而來，讓他覺得有些陰冷。他忍不住握緊了傘柄，走快了些。
地上的水坑閃爍著金色，太陽在烏雲后頑強地放光，昏黃色籠罩了大地，給地上的人們鍍了一層金邊。
封靳言無心注意任何景象，他只想著該如何是好。
重重的雨聲打在傘面上，封靳言胡思亂想，覺得傘很可能會被戳出洞來。他上了車，絲毫不介意地把濕淋淋的傘扔在副駕座上。
封靳言沉思一會，先是回了公司。
他才進了辦公室，就有人向他彙報情況。有人在那等了很久，見到他，神色一喜。封靳言則得知了一個令他意外的消息。
「封總，李義遠從Q國回來了。」封靳言詫異地揚眉。
他沉思著，坐在椅子上，看向那人：「沒能堵住他？」
那人低頭，聲音沮喪：「是我們辦事不周全……但是李義遠回來，好像受了李家的什麼指使。」他辯解道。
封靳言沒責怪他，揮手讓他下去。眼裡卻遍布陰霾。
他扭頭看向窗外，雨啪嗒啪嗒地掉落，彈在窗玻璃上。
「這個李義遠……」
他心思轉動，想到了什麼，皺起眉，開始煩惱。封靳言不由得轉起筆，似乎這樣就能把心中的煩惱一起甩掉。
然後他冷笑，「倒是我小看了他。」
封靳言放下筆，看向門外，「來人！」有幾人恭敬地走了進來。
「保護好常歡離，別讓心懷不軌的人接近她。」他對幾人命令道。
那幾人沉聲應了：「是。」然後退下。
辦公室里便只剩他一人。
他沉默地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雨漸漸變小，最後停了下來，他回過神。
封靳言想了想，決定回封家。
他看向窗外，天的顏色，像是一杯葡萄酒灑進了純凈的水裡，酒紅色在天幕蔓延開來，染黑了山，染紅了樓房。
過了會，那紅色中又與原本的藍天混合，一點一點混合，成了溫柔又有些神秘的紫。
不知為何，他聯想起常歡離。
想起了他們相處的每一時刻，從認識到結婚，想到了他們相愛的時刻，甜蜜的片段，爭吵的時刻，傷心的對峙……他神色溫柔起來，又想到那麼多人惦記常歡離，皺起了眉。
「阿離，你真是個禍水。」他忍不住笑了。
他現在有些想見常歡離，但是他想到陸安庭的話，沒了那個心思。
封靳言走出公司，雨後清新的空氣讓他頭腦清醒，他冷靜下來，開始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靳言哥哥！」安娜正好路過，遠遠看到了他，跑到了他面前，累得氣喘吁吁，臉色紅潤，眼睛亮了起來，很是驚喜的樣子。
封靳言聽是安娜的聲音，看也不想看她，他本來就很煩，安娜的出現讓他更煩了，他冷漠地上車，開車離去，速度飛快。
安娜氣得撅起了嘴，「封靳言！」她招手攔了輛車，讓司機跟著他。
封靳言心事重重，開到了封家，停好車下車，進門。他踏著木階梯上了樓，回到了房間。
安娜到封家的時候，他已經上樓了，她氣得跺腳。
「啊，安娜跟著靳言來我們家玩嗎？」封母做出吃驚的樣子，邀請安娜進門。
安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路上碰到了…」
「進來坐坐嘛。」封母親昵地拉著她的手。
安娜裝作盛情難拒地走了進去，心裡卻樂開了花。
常歡離從公司走出來，心情頗好。
「真是大意，東西落在公司了。」她嘆氣，她上車，把東西扔去後排，怔怔地坐了幾秒，準備開車去封家。
「沒辦法……」她順著自己想見封靳言的心，決定回封家。
做完這個決定，她翹起嘴角。常歡離想到能見到封靳言，心情就很好。
意識到自己的這份心情，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卻不阻止自己的心。她高高興興地回了封家，沒注意到在門口迎接她的僕人的欲言又止。
「我回來…了。」她看到坐在沙發上親密地靠著封母的安娜。她進門就看到安娜在客廳跟封靳言母親說話，有說有笑。
安娜怎麼會在這裡！她心驚。
她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看她畫得精心的裸妝，脖子上掛著細細的銀鏈，黑色的蓬鬆地捲髮，白色帶蕾-絲邊的連衣裙，長筒的襪子，棕色的小皮鞋。
記得上次見到她，她染的棕色大-波浪卷，恨天高的高跟鞋。常歡離面帶微笑。
她好像第一次見安娜穿這種長度——中長過膝的裙子。
看起來很乖巧，像是洋娃娃。
她覺得有些噁心，隨即有些憤怒，她反應過來了。
沒想到她已經不要臉到賴在別人家裡了！常歡離對自己說：常歡離，你要冷靜，別失了風度……
她們臉上愉快的笑容見到她稍微一滯，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恢復了。
常歡離看在眼裡，勉強維持著笑容。她覺得她們是心虛了。
趁封母沒注意到她，安娜對著常歡離甜甜地笑了，在封母看不到的地方一臉挑釁地對著常歡離。
這個安娜！常歡離咬牙。
常歡離不好說她，安娜現在是客人，她發作安娜，丟臉的是她。
封母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看著常歡離神色變幻不定，有些尷尬，她不好意思不理會她，「你回來了。」封母冷淡地回應了一句，然後她轉過臉，繼續跟安娜說說笑笑。
「阿離不常在家，一時間看到她沒反應過來…」她走過封母時聽到她這樣對安娜說。
常歡離無聲地冷笑，高跟鞋不輕不重地踩在地上，這讓封母的話一頓。
然後她繼續道：「安娜，都這麼晚了，你留在這住一晚吧…」
常歡離放慢腳步，聽到安娜不好意思的推脫：「不不不，這怎麼好意思…」但她語氣里明明含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常歡離覺得她很可笑。
常歡離悄聲握緊了拳，她對自己說道：你不能輸！
她進門前的微笑維持不住了，封母的做法讓她很不滿，彷彿是在故意打她臉。
她冷下臉，走向鞋櫃，高跟鞋恨恨地戳在柔軟的地毯上，發不出任何聲響，她的不悅無處可發作。
她換了拖鞋，舒適地感覺和印在毛茸茸拖鞋上可愛的圖案讓她怒氣消散了一些，封母和安娜的歡笑聲傳來，她的怒氣又累積了起來。
她氣沖沖地上樓，頭髮隨著她的動作大幅度的張揚地飄蕩，她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咪一樣可愛。她覺得安娜闖進了她的地盤，她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