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心疼常歡離
周向看了她的表情,繼續說道,「除非…有什麼單子是讓你特別感興趣的?」
「你早就知道了。」秦勤面色平靜下來了,聲音也低沉地可怕。
「是,只是看你一直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秦勤心下一冷,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深,卻沒想到,周向這人藏得更深。
她一直以為他是最好騙的人,沒想到,他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看她演戲也不拆穿,反而跟著她演,把她當小丑逗著玩。
是她疏忽了,能跟著封靳言那麼久的人,她早該知道他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所以呢?你說這些是想幹什麼?我那天只是偶爾到了醫院,看到單子上寫了我的名字,好奇看了看不行啊。」秦勤心下一瞬的悶痛過後就恢復了冷靜。
她繼續有條不紊地說,「我還沒質問你,幹嘛不聲不響拿了我的頭髮做DNA鑒定,你反而先質問我那天在幹嘛,我們兩個到底是誰理虧?」
周向的心也是一點一點地在下沉,為什麼兩個人的關係,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秦勤,我知道你心並不壞,所以才忍著沒有揭穿你的一系列小動作,但是我還是要先警告你,千萬不要做讓我們大家都討厭你的事情。」周向沉著臉繼續說。
秦勤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她咬牙說,「那你剛剛說搬到我家去住,是不是就只是為了要監視我?」
「那你不願意讓我去住,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讓我監視?」周向不答反問。
秦勤被他氣得不行,她幾乎是吼了出來,「周向幾個混蛋!誰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秦勤光明磊落,就算耍手段也是光明正大,怎麼怕了你了?你要監視是不是?來啊!我不僅不拒絕,我還好吃好喝供著你!」
她確實是惱了,周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
他有些手足無措,看著她怒氣沖沖地開始翻箱倒櫃,一時有些哭笑不得,「你幹嘛?拆房呢?」
「趕緊給你收拾收拾,好去我家監視我啊。」秦勤頭也不抬,出言諷刺道。
周向這才是真的有些欲哭無淚了,到底為了封靳言,他都犧牲了什麼?
什麼時候見了封靳言一定要跟他提一提,是時候給他加點福利了。
這邊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封靳言這邊還在和常歡離溝通感情。
但是因為他一直在想著剛剛常青山對他說的話,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的,只想著儘快找個單獨和常青山相處的機會,好好問一問他,把事情給理清楚了。
常歡離拿胳膊捅了捅他,「你一直都在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
「我有嗎?」封靳言又是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常歡離聳了聳肩,有些無語。
「你去幫我倒杯水吧。」
常歡離拿出前一分鐘剛剛倒好的水。
「爺爺是不是該換藥了,你去叫一下護士來。」
「剛剛護士才來過啊封大少爺。」常歡離有點無奈。
「那你……」
封靳言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是有什麼話想跟我爺爺單獨說吧,這才故意要支開我?」常歡離古怪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你想問你的腿的問題嗎?」
「……」
「那你直說嘛,我出去散散步就是了,幹嘛還心神不寧的呢?真是…」常歡離說著就站起了身,「爺爺我先出去,你們單獨聊啊。」
常青山慈愛寵溺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到門口的時候,常歡離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封靳言一眼,然後笑得古怪。
讓封靳言有些莫名其妙。
等到她走了一會兒之後,封靳言嘗試著再次詢問常歡離小時候的事情,「爺爺,歡離她到底還說了什麼?」
常青山的表情也逐漸沉重起來了,正色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所以精神有些恍惚,說話也斷斷續續,我隱約能判斷到她的父母再一次人為的意外中,去世了…」
「難道她……」親眼見證了自己父母的死亡?
說不定她正是親眼看到了那群殺人兇手殺了她的父母的經過,所以那群人才會緊追她不放,想要殺了她滅口。
又或者說,那群人本身就想要她全家人的性命,所以她是個漏網之魚?
封靳言不敢再想,簡直是越想越心驚。
常青山搖了搖頭,說,「這其中原因,我也不敢深想,每想到一層,就越心痛,這丫頭啊…真是叫人心疼。」
封靳言不語,臉色沉重。
「偏偏她又倔強,從小又懂事,自己的傷都憋到心裡……」常青山回憶起往事,又是一陣感傷。
「爺爺,那究竟歡離她,是為什麼失憶呢?」封靳言終於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這個原因…還是在我。」常青山又嘆了一口氣。
「什麼?」封靳言沒有聽懂。
「那群人緊追不放,再加上她每天恍恍惚惚以淚洗面,我就給她吃了一副葯,連夜裡,把她的蓬蓬裙扔到了岔路,帶著她回了山裡,從那以後,幾乎很少踏出山。」
「是那劑葯,讓她忘記了所有嗎?」
「沒錯。」常青山一雙渾濁的眸微微泛起了光,「她還那麼小,本該有一個天真無邪的童年的,所以,我就替她選擇了安逸。」
「……」封靳言緊緊抿著唇,不說話。
「小言,我時常在想,小離她知道真相后可能會怪我,怪我讓她忘記了愛她的爸爸媽媽,但是即便她再怪我,我也不後悔做的這個選擇。」
「爺爺,你是對的。」封靳言點了點頭,認同常青山的做法。
常青山又抓了封靳言的胳膊,鄭重地說,「小言,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封靳言點了點頭,「我會照顧好歡離的,從今往後,一定不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常青山不住地點頭,「這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
「你說。」封靳言拍了拍常青山布滿了皺紋的手。
常青山花白的頭髮晃了晃,道,「千萬不要讓歡離知道她親生父母去世的真相…甚至就不要告訴她,她的親生父母已經不在了。」
封靳言看常青山的語氣有些自責,就寬慰他道,「我答應你,爺爺,你也是為了她好,我能理解。」
病房內的氣氛凝重,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沒人再開口了。
他們同時沉默了許久。
封靳言像是在消化剛剛知道的信息。
常青山將往事再講了一遍之後,竟像是又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時候,又將往事經歷了第二遍。
兩個人心情沉重。
常歡離敲門的時候沒人回應。
她輕輕推開了門,看到這兩個人一老一少面對面對坐著,就連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你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嗎?」常歡離試探性地問道。
他們二人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收了表情,掛上溫暖的笑意。
就連這個整套的動作做下來也一模一樣。
常歡離感到有些怪異。
他們兩個看她的眼神也讓她覺得怪異。
怎麼感覺封靳言越來越像他爺爺了?
小時候她爺爺就愛用這種眼神盯著他,那眼神很複雜。
有愛,有關懷,有心疼?還有…可憐?
她有些看不懂。
但是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和可憐。
所以她就越發地堅強,摔倒了不流淚不喊痛,再苦再累也自己一個人扛著。
她盡全力保護著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不容許他們受傷的同時,總是一不小心就傷到了自己。
然後在角落裡獨自舔舐著傷口。
封靳言先開口打破了僵局,「你在外面,等久了吧。」
「還好,外面有很多小孩子,跟他們玩起來,也忘記了時間。」她笑得格外開心。
然後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他問封靳言,「怎麼樣?現在你對你的腿還有信心嗎?」
「嗯?」封靳言先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爺爺的醫術。」
常歡離點了點頭,又對常青山說,「爺爺,你也要快點好起來啊,這樣,才能儘快治好封靳言的腿,我們一家這才算和美了呢!」
常青山笑得合不攏嘴。
封靳言和常青山目光相碰,像是彼此就這樣約定了什麼一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這時候,在他們的病房門外,周向忽然扯了秦勤的肩膀把她拽走,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裡,把她摁在了牆角。
秦勤剛要驚呼出聲,周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待看清來人是周向之後,她放鬆了身體,呼出了一口氣,拔掉了他的手,質問他道,「你想幹嘛?我看你活蹦亂跳的,腿好了不是?」
說罷又抬腳踹了他的腿一腳。
周向彎腰扶住了剛剛被她踢的腿,疼得齜牙咧嘴,「你這個女人!你就不能輕一點嗎?這條腿差點又被你踢斷了。」
秦勤翻了個白眼,說,「誰讓你鬼鬼祟祟地跟蹤我來著。」
周向一聽這話,又有些氣急,「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鬼鬼祟祟跟蹤你了?反倒是你,聽了我和封靳言的牆角在先,又聽了常歡離他們的牆角在後,這一前一後的,到底是誰鬼鬼祟祟?」
他猛地扣住了秦勤的肩膀,用危險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