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蠢的像頭豬

  顧爾就看著秦欽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錯愕無辜漸漸變成譏諷冷笑，然後與她擦肩而過，直接上樓回了房間。


  她忽然如墜冰窖。


  因為擦身而過時，秦欽用她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顧爾，你這麼聰明，怎麼沒想過當初你那個抑鬱症的媽究竟為什麼忽然會跳樓啊……」


  廳中靜悄悄的，除了她單薄的身影之外，連個傭人都沒有。


  顧爾就這麼表情震驚的站著，站了許久之後，似乎是支撐不住，才慢慢的蹲下了身去。


  媽媽……


  這一夜，從天堂被硬生生的拍到泥地里，她忽然就開竅了許多。


  媽媽患上抑鬱症正是她大一下學期，那時候因為捨不得離開家，她的大學正是在臨城上的，自然而然的，經常帶著異鄉求學的好朋友回家。


  現在想想，媽媽那時候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漸漸染上了抑鬱症。


  她記得，那時候秦欽尤其喜歡來她家玩，那時候蠢笨如她，竟然給了她隨意進出的特權。


  她還記得，每次秦欽來時，媽媽都躲在房間不肯出來，她還責怪媽媽不尊重她的朋友。


  那時候的顧爾啊，簡直蠢的像頭豬。


  她怎麼從來就沒想過，媽媽死後，秦欽哪怕與爸爸相識相交，又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舉行了婚禮？

  他們……根本早已經暗中在交往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爾才挪著步子一步一步的爬上樓，將自己關進房間里，拉上了窗帘，窩進被子里。


  忍了很久的眼淚才敢放肆的傾瀉而出。


  也許是極度的悲傷和不甘心，顧爾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睡的很沉，再度醒來的時候竟然有些腰酸背痛的，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拉開窗帘時，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了。


  手機這時候適時的響起，像是在等她醒過來似的。


  顧爾握著水杯的手一抖，險些沒握住，她看了一眼床邊的手機，臉色漸漸開始變白。


  早上離開酒店時，那個變態林迤說，「顧爾，你最好手機隨時保持通暢，這一晚是你欠我的。」


  她靜靜的，甚至是驚恐的看著床頭的手機，像是在看一隻隨時能將人吞噬的惡魔，許久之後，鈴聲終於停止了，顧爾鬆了口氣，可還沒等她放下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那鈴聲又再度響了起來。


  「接吧顧爾，該來的逃不掉。」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顧爾終於邁動步子，走過去拿起手機，可一看來電顯示，卻一怔。


  不是那個變態。


  不是林迤，顧爾卻並沒有輕鬆多少，因為……屏幕上出現的名字，是她此時最不願意麵對的，路哲凱。


  她抖著手按下接聽鍵，對面馬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喂？爾爾？」


  顧爾抿唇，吸了口氣，才應，「嗯。」


  「我們見一面吧，老地方。」


  見一面吧，終歸是要見一面的。


  顧爾抬起頭看向窗，窗戶上倒映著一張像鬼一樣的臉，散亂的頭髮，紅腫的眼睛，和眼睛里掩飾不住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