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危在旦夕
「不是出差。」電話那端的席洛語調冷淡的打斷了他的話,席洛拼盡了所有的勇氣才能讓自己的喉嚨里不會透露出半點顫音,實際上她已經淚流滿面了,「是我要走了,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兩不相欠了。」
「……」
裴哲西心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不,怎麼會這樣。明明昨晚他們通電話的時候,她還在為今天能真正的嫁給他而高興,這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事情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不嫁他了,她要離開他。
「是不是商靈跟你說了什麼?你不要相信她說的,她就是一個瘋子……」
「夠了!」席洛的聲音帶著不耐煩,「我很忙,我要去辦登機手續了。」
這樣缺乏耐心又冷漠的聲音,讓他心一絞,想起剛才廣播了聽到了關於航班延誤的聲音,他心緒稍定,柔聲道:「小洛,回來吧。」
她直接掛了電話。
他又撥過去,她接通了,他忙道:「小洛,公司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先回來,我們好好談談,你看怎樣?」
「沒什麼好談的,裴哲西,就這樣吧!我覺得沒有你,我可以過得更好!」
他聽到她沒有他她可以過的更好,覺得胃又開始絞痛,忍了忍,聲音不由自主的變輕了:「你先別登機,你等我,我去找你,我保證……」
「聽不清,你說什麼?」電話那頭突然嘈雜起來,席洛提高了聲音,顯得很焦躁,好像隨時都可能掛電話那樣。
他已經痛的蹙緊了眉頭,手更是用力的按著胃部,額頭冒出細密的汗來,夏曜天在他側面,程前坐副駕,裴明翰在專心開車,他給席洛打電話,他們都很識趣的裝作不存在,一個低頭看手機一個扭頭看窗外,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就這樣吧!我掛了。」
「等等……」他的聲音微弱。
「真的,就這樣吧!」
「小洛,稍微等等,我很不舒服……」
程前和裴明翰一起看向他,見他低著頭,手指緊緊握著手機,關節綳得泛白,嘴唇絲毫沒有血色,不由得大吃一驚。
席洛冷淡道:「裴哲西,你別再來什麼苦肉計了?你騙我的次數太多,我不是傻子。別裝了,以後別再聯繫了。」
『嘟』的一聲,她掛斷了電話。
「哲西,哲西,你沒事吧?裴老二趕緊的,速度去醫院!」
手機從他手上滑落,啪嗒一聲落在真皮座椅之上,又彈落到座椅下面,夏曜天見他緩緩彎下腰,唬了一跳,連忙去扶他,他一隻手按著胃,雙眉之間有深深摺痕,額頭亮亮的一層細密的汗,另一隻手緊緊的捂著嘴。
「想吐嗎?陪老二停車!停車!」
程前扭頭看到他這個樣子,著急的不行:「想吐就別憋著,別捂著了,你……」他驟然睜大眼,看著裴哲西的指縫裡流出鮮紅的血來,觸目驚心。
夏曜天幫他撿了手機,一抬頭就看到鮮紅的血,立馬紅了眼,連忙催促:「陪老二趕緊開車!哪家醫院近就去哪家!裴哲西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吐血了?」
「他這段時間忙的有一頓沒一頓的,壓力又大,他早就持續胃痛了,哪兒經得住時時動氣!」
「誰知道剛才席洛對他說了什麼!」夏曜天咬牙切齒,一邊扶著昏迷過去的裴哲西一邊抖著手摸手機,找到席洛的號碼撥過去,對方卻已經關機了。
他差點氣的直接把手機給砸了,狠狠罵了句:「我草!」
醫院很快到了,裴明翰直接動關係找了醫院高層,醫院立刻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搶救,然後他又打電話讓裴氏醫院系統的專家火速趕過來。
夏曜天一直撥打席洛的手機,可是對方仍然關機。
裴明翰急得團團轉,只能束手無策的干著急,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走過來走過去,忽的伸腿把走廊里的一個垃圾桶給踹倒。
這時候,從急救室出來一個護士,他急忙拉住護士問,「剛剛送進去的那個病人怎麼樣了?」
小護士沉吟了一下,說道,「胃出血已經是危險了,他應該是有老胃病,又過度疲勞,怎麼熬了這麼久?」
「我問的是結果!」
裴明翰雖然一派溫文爾雅的貴族的作風,發火的樣子卻讓人不寒而慄,小護士被嚇得出了身冷汗,囁嚅道:「不……不是很樂觀。」
好幾個專家此時跟著程前趕了過來,裴明翰定定看著他們,目光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你們必須保證他沒事,不然,你們今後別再吃這碗飯了!」
專家們連連應聲,迅速進了搶救室。
夏曜天撥電話終於撥得不耐煩,用力把手機往牆上一摔,可是手機質量太好,摔在牆上又被彈到了地上,竟然都沒有散架也沒有碎拼,程前走過去撿起來,遞還他,說道:「別著急,想想還有什麼人能聯繫到席小姐。」
裴明翰走過來,淡淡的說,「有煙嗎?」
夏曜天摸摸口袋無奈的攤開手,他忘記他已經戒煙了。
程前把煙掏出來一人給了一隻。
三人到了旁邊的抽煙區,一人一隻,現在每個人的心都是吊著的,只是煙的味道也不能麻痹他們的神經。
三人指尖的紅光閃爍,煙霧裊裊升起,迷濛的煙霧中,讓他們不約而同想起方才從裴哲西指縫裡漏出的血,他手指被掰開的時候,那唇角往外不停的溢血,與此同時,他眼角緩緩滑下一滴淚。
裴明翰記得很清楚,裴哲西為了救席洛被車撞的那次,肋骨斷了戳進了肺里,大腿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傷,被急救車送到醫院搶救,那樣疼,當時死神都在拉他的手,他都沒有流淚。
日頭漸漸西斜,他們在吸煙區吸了一隻又一隻,直到程前沒了香煙,三人獃獃看著窗外的風景,一言不發,直到醫生出來,他們聽到護士在走廊上喊家屬,三人迫不及待的從吸煙區衝出去,三人依舊同聲:「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疲憊的微笑:「控制住了。」
三人聞言大喜,迅速往病房走,醫生道:「裴總昏睡過去了,你們讓他多休息休息,千萬別打擾他。」
程前算是最冷靜的,說道:「我們知道,辛苦了!」
病房之中,裴哲西雙眼緊閉,身子陷在雪白的病床里,白色的幾.乎由於血色褪盡,像是風乾了的枯木一樣。
他睡得無知無識,裴明翰想起曾經兩人小時候為數不多的住在一起的時光,裴哲西總是最警醒的那個,有點可疑響動便會立刻醒來,雙眸熠熠閃光,想到這他心裡頓時一酸。
他攥緊拳,目光移到血袋之上,良久,嘆息道:「怎麼就成這樣。」
程前沉默,他很內疚,埋頭不說話。他作為裴哲西的貼身助理,居然不知道老闆已經病的這麼重了。
夏曜天嘆息一聲,伸手按住要發作的裴明翰的肩膀,勸道,「你們各自有各自的事,他又一向不肯示弱半分,再難受也自己扛著,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貼身照顧,誰知道他病得那麼重。如果早知道……我是拚死也要把他拖醫院,鄭天成遲早要上鉤的,他急什麼!」說道這裡,他頓了一下,抿緊唇,重重的嘆息一聲,開口道:「他是真的在席洛身上栽了。」
「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我給張慶池打個電話,你和程前把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千萬不能讓他再煩心了。」
「也不知道那席洛在這個時候鬧什麼彆扭,不是都要領證結婚了嗎?算了我回家問問我家那位,她們倆好的能穿一條褲子,非得問清楚,媽的,也不知道這些女人是怎麼想的,哲西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傷心的還不是她席洛。」
程前回公司處理事情去了,留下夏曜天喝裴明翰,後來裴明翰回去了,裴明翰在醫院守了一整夜沒回去,就坐在椅子上打了會兒盹,不知不覺,東方既白。裴明翰睜眼,被初升的朝陽刺得眼前一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目光落到裴哲西蒼白的臉上,瞬間睡意全無。
他站起來走到病床邊,見他雖然輸了血,面色依然枯槁,不由得心一跳。手指微顫的伸到他鼻子下一探,感覺到氣息流動,鬆了口氣。
快八點了時候,夏曜天過來,順便給他帶了早飯過來,問起他裴哲西的情況,他也只是皺眉搖了搖頭。
裴明翰吃了兩口便沒了胃口,把早餐放到了一邊,問起了席洛的情況,「怎麼樣,有席洛的消息了嗎?」
「嗯!」夏曜天點點頭,看了眼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的裴哲西,眉頭緊蹙,「問道了,是去A國,跟羅克朋一起去……」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艱難。
裴明翰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什麼?」
裴哲西纖長的睫毛動了動,兩人立刻噤聲,輕聲走到了床邊。
隔了一會兒,裴明翰輕聲叫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