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 槍打出頭鳥

  席洛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話。


  「我可不是嚇大的。」席冬梅的確不是好對付的主。


  「我知道小姨你不是嚇大的，但是哪個對你最有利，你不妨算一算。」席洛說著，瞟了眼遠處坐在小馬紮上靜坐示威的婦女方正，「那裡少說也有五十戶人家吧？」


  「……」席冬梅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那五十戶人家在我看來，就是五十萬塊錢。你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在合約上籤上你的名字，就平白無故多了五十萬……」席洛轉回頭看著比她矮了半個頭的席冬梅，「何況，他們來的這些人只是代表這個街區的代表吧？」


  席冬梅抬頭看著眼前的姨侄女，腦海里跟著她的話在不停的算計，這個街區有兩百多戶人家，不算那些已經簽了字的，剩下的怎麼說也有一百多戶，那就是一百多萬。


  「一個鋪面值多少錢？這個是多少錢。小姨你那麼會算賬，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她看著突然沉默的席冬梅，就知道席冬梅已經被她牽著鼻子走了，「何況，你帶人在這裡鬧，你是打頭的人，說個不好聽的，到時候就算被你們鬧下來了，他們要對付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槍打出頭鳥的道理……」


  「我……」席冬梅之前只顧著鬧了，根本沒有深想，現在想來突然有點后怕。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你要是不信我說的，你可以給賀香打電話，她是學法律的，應該比我清楚。」


  她的話音剛落，席冬梅果然掏出手機開始給女兒打電話，她沒有出聲站在旁邊，也不是有意偷聽，母女兩的對話確實是讓她聽的清楚，既然搞定了席冬梅這個帶頭的，搞定其他人的事情就不歸她管了。


  她過去跟侯部長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一個星期以後，項目部的侯部長特意打電話來請她吃飯，席洛想推掉的，無奈侯部長太熱情，電話請不到她，居然親自跑到設計部來請，盛情難卻，當天下班以後，她只好跟著去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會在飯局上碰到裴哲西。


  她是最後一個到的，她走進飯店的雅間，侯部長立刻殷勤的把她請到上位，這次正是有她的幫忙，那箇舊城區改造的項目才能順利進行。


  整個項目組的人都把她恩人對待，一上來就是一人一杯酒，雖然席洛推脫了，被十多個人一人一杯的輪下來，也生生喝了二兩白酒下肚。


  空腹喝酒上頭，沒多久，她就有點飄飄然了。她借口去洗手間，從雅間躲出來，在洗手間用冷水沖了沖總算好了不少。


  等她回去，卻發現她座位旁邊的空位上多了一個人，那人一身剪裁得體的灰褐色西裝，只是在那裡坐著，也有種渾然天成的貴胄氣質。


  席洛閉了閉眼，睜開眼來，那人還在那裡，確認不是自己醉酒眼花造成的錯覺。


  只是奇怪，裴哲西怎麼會在這裡？


  她走過去禮貌客氣的叫了聲『裴總』，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不過還是託了裴哲西的福，此後便沒人來敬她酒了，都把奉承話和美酒獻給了裴哲西。


  裴哲西一一來者不拒，他不明白他為什麼會來，本來侯部長跟他說的時候，他是拒絕了的，後來聽人提起席洛也會去，他就鬼使神差的來了。不過貌似他還是來遲了一步，剛才初初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席洛時，那張秀氣的小臉面若飛霞就足以說明她已經喝多了。


  真是不會喝酒，為什麼還要喝這麼多？

  飯局出來，侯部長拖著還要去續攤，裴哲西去洗手間了，並不在。席洛在大門口幾個項目部的妹子拉著不讓她走。


  好不容易掙脫開來，說家裡孩子哭著在找她，那些人這才沒有再做過多的糾纏。


  裴哲西從洗手間出來，就只看到她一個匆匆上車的背影。抬腕看了下表，時間還早，他不想回那個冷清的家去。


  席洛上了計程車，在半道上接到許諾的電話，讓她趕快去童話518接她。


  許諾在電話里聲音聽起來很緊張，讓她有不好的預感，還沒來得及問具體的，那邊電話就被掛斷了，等她往回撥電話就怎麼也打不通了。


  「師傅，麻煩掉頭，去童話！」


  席洛一路催促個不停，計程車司機恨不得拿大眾當蘭博基尼開，可惜越著急越不行，因為前面路口堵車了。


  「怎麼樣了，師傅？」


  計程車師傅看了眼導航，離童話也不遠，拐個彎就到酒吧街了，也就兩千多米的距離，「前面堵車了。我看你這麼著急，這裡到童話也不遠了，要不你跑著過去吧！」


  席洛沒辦法，心說跑就跑吧！付了車費，打開門就出去了。


  席洛一路跑過去，累得氣踹噓噓的，好不容易趕到５１８房間，剛敲響了門，就被人一把拉了進去，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清楚。


  她的心咚咚直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她抱緊了自己的手包，咽了咽口水。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突然伴隨著幾聲花炮的響聲，幾聲層次不齊的祝福，５１８包廂的燈亮隨著聲音亮了起來。


  看到面前幾張笑盈盈的臉，席洛氣的想打人，虧她還擔心了一路，結果許諾給她來這套。


  「怎麼樣，高不高興，驚不驚喜？」許諾過去哥兩好的摟住她的肩膀，對她臉上咬牙切齒的表情視而不見。


  「我很高興，很驚喜。」席洛咬牙切齒，扔了手中的包就去掐她的脖子，虧她還笑的出來。


  許諾急忙舔著臉告饒，一直笑看著他們鬧的裴明翰也出來幫許諾說了話，席洛才放過了她。


  席洛收回行兇的手，要不是許諾這一鬧是她生日了。不過今天不是她真正的生日，是身份證上席媽媽給她選的日子。


  不過難得能有人記得，她還是很感動的。只是許諾大大咧咧的肯定記不住這些。


  她正想著這些，許諾和幾個小姐妹已經在催促她許願吹蠟燭了。


  席洛依言照做，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像一把忽閃的小扇子。


  「一願，你們，我的朋友們都健康，快樂，幸福！」


  「二願，我的安安幸福健康！」


  「三願……」


  第三個願望按照慣例不用說出來，說給自己聽就好，因為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扇起，席洛笑盈盈的晶亮眼神抬起就撞進對面的一團溫潤之中。


  是了，在場的人，除了裴明翰以外，好像也沒別人了。她記得前段時間她去公司報道的時候，裴明翰看過她的個人簡歷。


  席洛環顧了四周的小姐妹們，有設計部的人，也有許諾工作室的，裴明翰為了給他過這個生日還真是煞費苦心。


  儘管他這麼好，很好，她還是不能給他任何的回應。裴明翰做這些，她除了感動感激以外再也沒有別的。


  不愛就是不愛！她是最好例子。


  她垂下眼瞼，避開裴明翰溫柔的眼神，低下頭吹蠟燭。


  情之一字，最誘人也最傷人……


  「明翰，我敬你一杯！」席洛端了半杯紅酒遞給獨坐一隅的裴明翰，順勢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中間涇渭分明。


  裴明翰接過，溫柔的看著她，笑容溫潤。


  「謝謝你，幫我過生日！」


  裴明翰倒是沒想到，居然被她看出來，聽到她這麼說便道，「我沒別的意思，我……」


  「明翰，我都明白。」席洛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眼角有些濕潤，「只是……」


  「嘿，你們躲這兒說什麼呢？」許諾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打斷了她的話，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去跳舞。


  而此時，在童話KTV的頂樓唯一的私人專屬的房間，裴哲西在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


  「哎，我說你，這都快要當新郎官了，不去陪你的準新娘，跑我這裡來喝悶酒算是怎麼回事啊？」


  夏曜天打開門就看到這一幕，他說著話，走過去把裴哲西手中的酒杯奪了下來放到一邊。


  「你別管我。」裴哲西伸手又把拿杯酒撈了回來，冷凝這一張俊臉，看上去是火起不小。


  「我看你這火氣不小，要不要我幫你找個美女泄泄火。」夏曜天點燃了一支煙，橙黃的火星在他指尖明明滅滅。


  「你不懂！」裴哲西很苦悶，自從席洛走了以後，他就覺得他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一樣，只有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才會安心，他真的不明白他是怎麼了。


  「我不懂？」夏曜天遊戲人間慣了，頭一次有人說他不懂，男女間的事情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裴哲西是太潔身自愛了，太自律了。沒有嘗過其他女人的味道，等他嘗到了其他的味道，就不會那麼想了。


  他打開酒櫃，拿出他的珍藏，倒了一杯給裴哲西，裴哲西不疑有它直接接過來仰頭就給一口乾了。


  ……


  一行人鬧到午夜１２點總算是散了，席洛和他們一起出來，走到門口一摸手機，卻發現手機沒在兜里，想起她之前好像是把手機放在點歌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