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沒資格問
『啵』的一聲，聽的席洛心酸不已，黯然的垂下了眼帘。
打著石膏的腳被人踢了踢，席洛沒什麼感覺，估計是已經疼到麻木了。
「還愣著幹什麼，裝死嗎？」
裴哲西的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就算是靈靈要她照顧，他也不敢讓她來，誰知道她會不會趁機又做出什麼傷害商靈的事情。
席洛急忙抓起拐杖，碰到手指上的傷處，秀眉一皺終究沒忍住疼的『嗤』了一聲……
一個星期後，席洛拄著拐去醫院拆石膏。
醫生拿著小鎚子，小心翼翼的敲掉包裹在她腳上的石膏，拿掉上面的紗布，她的腳終於重見天日。
本來就白皙的腳，因為這幾日的包裹，顯出一點病態的蒼白來。醫生抬著她的腳看了看，眉頭微皺，「席小姐，你的腳還有點浮腫，有點炎症。等下我給你開點消炎藥。這幾天少走點路，不要穿高跟鞋，對你剛剛恢復的腳沒好處。下周再過來複查。」
「謝謝醫生！」
席洛把腳塞進平底鞋，鬆了一口氣。拿著醫生開的處方微跛的去藥房取了葯出來，正好看到裴哲西扶著商靈從住院部那邊出來，那小心呵護的樣子，就像是手裡捧著什麼正規的瓷器，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摔了。
席洛眼神暗了暗，轉身向著藥房的方向，避了開去，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她不想上趕著受虐了，她的手指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這次商靈受傷在醫院整整住院觀察了一個星期才出院，雖然說商靈提出來要她去醫院照顧，不知道裴哲西是出於什麼考慮沒讓她去，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要是真去照顧了，不知道商靈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看到他們走遠，席洛才從藥房出來，向右一拐朝媽媽所在的重症療養區去。
等她看完媽媽出來，已經是太陽西斜華燈初上，站在路邊打了輛車在街上隨便吃了點，她才回了家。
打開門，進門燈亮起，除此以外，滿室的黑暗。
席洛把鑰匙扔到鞋柜上，晦澀的苦笑一下，真是，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算算時間商靈住了一個星期的院，她就一個星期沒見過裴哲西了。
轉身關上門，利落的換好鞋，手剛觸上客廳大燈的開關。
『啪嗒』一聲，黑暗中升起一抹橙黃的光，席洛嚇了一跳，家裡有人？
搭在電燈開關上的手一摁，滿室光華。
裴哲西？
男人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煙，一點橙黃的火星在他指尖明明滅滅，靛藍的領帶揉成團扔在一邊，白色襯衣最上面的紐扣開了兩顆，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小麥色緊實的胸，燈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這樣的他看上去有種頹廢的性感。
席洛咽了咽口水，怎麼都沒有想到裴哲西會在家。
「你回……」
聽到她的聲音，裴哲西彷彿才意識到屋子裡面多了個人，抬眼施捨了她點目光，把指尖的香煙摁熄在煙灰缸里，站起身體，隨意的捲起襯衣袖子，看著左腕的Casio手錶，漫不經心的說，「收拾一下，十分鐘後跟我去老宅。」
席洛心一緊，回老宅。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裴家老宅她只去過一次，三年前扯證那一天，裴哲西帶她去認了認門。
為什麼突然要帶她回老宅？席洛強顏笑了下，想問清楚原因。
「怎麼突然……」
話剛出口裴哲西冷冽的眸光掃過來，席洛身子忽然一僵，自動消了音，就連跟她說話也討厭嗎？
「你沒資格問。」裴哲西冷冷的甩過來這一句，讓席洛透心涼了個徹底。
看著她呆若木雞的樣子裴哲西似乎挺滿意，薄唇微勾扯出一絲笑來，對她指了指左腕的表，好心的提醒，「你還有九分鐘……」
九分鐘后，席洛從自己住的儲藏間出來，臉上略施粉黛，穿著一件藕白色的一字領連衣裙，半長的三千煩惱絲披散下來，恰到好處的遮住裸露在外的肩膀，頸脖鎖骨白皙無瑕，在白紗微擺之間，是潔白如玉小腿肚，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穿了雙平底的綁帶涼鞋。
席洛沒有漏看裴哲西眼底的那一抹驚艷，還沒來得及高興一下，厭惡有爬上了他墨澈的眼。
「你故意穿成這個樣子，是想讓我去丟人現眼嗎？」
裴哲西看了眼她腳上的綁帶平底鞋，擰著眉，寒著臉，神色異常凝重。
席洛鼻頭酸了酸，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的腳才剛拆了石膏，還不能穿高跟鞋，「我的腳還沒有完全好，醫生說還不能……」
裴哲西沒心情聽她的辯解太多，已經走到鞋櫃面前，拿出一雙跟她裙子同色系的高跟鞋扔了過來。
「換上！」
裴哲西不悅的氣息毫不掩飾的投射過來，完全不容她拒絕，顯然他對她的耐心即將告罄。
席洛眼眶一緊，有種要流淚的衝動。終究她什麼都沒有說，緊咬下唇換上了裴哲西扔過來的高跟鞋。
換好鞋，她才剛站起來，腳背就是一陣針扎般的疼，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裴哲西已經等得不耐煩，拉著她快步出了門，席洛忍著痛跟上他的步伐，她不想再惹來他更多的厭煩。
房門關上，滿室幽暗，醫生給席洛開的消炎藥靜悄悄的躺在鞋柜上。
裴哲西坐上駕駛座，席洛剛拉開後座的門。
「坐前面。」
裴哲西冷漠疏離的聲音傳來，她只得關上門繞到副駕駛。她現在是一步路都不想多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天曉得她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讓自己走起路來像個正常人一樣。
席洛坐上副駕駛，背靠在椅背上鬆了一口氣。就這短短的幾步路，已經讓她疼的出了一背的冷汗。
裴哲西看她坐上來之後往椅背一靠，就像個大爺一樣閉上了眼睛，心裡只一陣煩躁，果然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躬身去夠她那邊的安全帶。
閉目養神的席洛突然感覺到一陣壓迫感，睜開眼睛，發下自己被籠罩在裴哲西高大的陰影下，鼻尖是他身上冷冽的古龍水味，席洛臉唰的一紅，上次醉酒不算，這算是他們靠的最近的一次。
「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席洛眼前一亮，裴哲西已經勾著安全帶撤回了身，『啪嗒』一陣把她綁在了副駕駛上面。
一抹戲謔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安全第一！」
說完拉過自己的安全帶繫上，這才開車上路。
席洛臉上的那一抹可疑的紅暈迅速退了個乾淨，心裡苦笑一下，自己還真是。
席洛側頭看著窗外，街道兩邊的霓虹像潮水一樣迅速的後退，出了鬧市區，裴哲西把車開上了繞城高速，沒了城市的霓虹閃爍，裴哲西專註開車的暗影模模糊糊的投射在席洛這一邊的玻璃窗上。
席洛痴痴的看著不能回神，思緒彷彿伸出了筆尖，在那抹模糊的暗影上勾勒出他俊美的五官，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能這麼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他，不會看到他厭惡的眼神。
一路無話。
一個小時后，黑色的奧迪A6下了繞城高速，向前開出幾百米，拐上了一條二級公路，又開了約莫十分鐘，在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宅院面前停了下來。
「席洛！」
裴哲西喊她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邊，恍然回神抬頭看過去，眼睛里還有沒有完全褪去的迷戀。
「呃！」
裴哲西面露慍色，她立馬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發現已經到了，慌忙解開安全帶下車。
「待會兒見了奶奶，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不用我教你吧？裴夫人。」
席洛按在門把上的手頓住，咬了咬唇低聲說，「我明白。」
裴哲西下車，繞到副駕駛開了車門，右手抬高擋在門上紳士的把她扶下了車，儼然是一個愛妻典範。
席洛白皙的手放在他寬大溫暖的手掌上，對他盈盈一笑，借力從車上下來。兩人並肩而立，俊男靚女宛如一對璧人。
裴哲西把鑰匙拋給過來泊車的管家，看了站在旁邊沒有動作的席洛，胳膊勾起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席洛親密的挽著他的手臂向大門走去，每走一步都痛了快要死了一樣，心裡卻暖洋洋的，這樣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她卻甘之如飴……
兩人相攜著穿過院子，進了大廳。
大廳裡面挺熱鬧，裴哲西的幾個隔房的叔伯嬸娘都來了，叔叔伯伯們湊在一起聊天，嬸娘們陪著奶奶起了一桌麻將，這會兒正打的熱火朝天。
幾個孫子輩兒的小輩正圍在沙發邊鬥地主，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貼了紙條。一張大大的圓桌擺在大廳中央，上面擺滿了各色菜肴，空氣中飄蕩著飯菜香，熱鬧的像是在過新年。
這是席洛夢寐以求的家的味道。
席洛吸了口飯菜的清香，開始她裴夫人的表演。
她挽著裴哲西的手臂，走過去甜甜的叫了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