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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厲旭成遺囑

  厲豐年依舊一聲不吭,只是原本冷冽的神色稍稍的斂了斂,他彷彿是在收拾情緒準備進去面對厲旭成。


  人生總是充滿了生離死別,再大的仇恨、埋怨,放在死亡面前時,彷彿都變得不值得一提了。


  被挺闊的黑色西裝褲包裹住的長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卻跟掛了千斤巨石一樣,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


  「大哥……」厲皓月緊緊地抓住厲豐年的西裝下擺不放手,淚眼摩挲的哽咽道,「大哥,我也想見爸爸,我跟你一起進去。」


  厲豐年對此並沒有意見,可是等在旁邊的野風管家卻先開了口,「小姐,老爺說只想先見大少爺一個人,請您稍作等待,等老爺吩咐了再進去好嗎?」


  「我……我是爸爸的女兒……他怎麼會不想見我?」厲皓月小臉一片蒼白,茫然又震驚,雙唇哆嗦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


  厲皓月涉世未深,還沒一下子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但是在走廊那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了的厲兆年,在當下就明白了。


  在病危時唯一相見的人。


  他不輕不重的冷哼了一聲,剛剛好能讓其他人都聽到,然後猛地一個轉身,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厲兆年的心裡,就跟外面的天氣一樣,雷聲轟鳴又帶著磅礴的大雨,他暗諷著自己,名門長子就是長子,他就算在努力,就算再……他到底也只是一個私生子!在厲旭成眼中到底還是一文不值。


  厲豐年目光複雜的瞅了一眼厲兆年離開的背影,他們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是相同血脈滲透入身體中的桀驁不馴卻是一模一樣。


  如果今天厲旭成叫進去的人選是厲兆年的話,他說不定也會這樣頭也不回的走掉。


  可是眼下的情況他根本無心再去處理厲兆年的問題。


  「大哥……大哥……我好難受……」厲皓月像是喘不上氣來一樣雙手緊壓在胸口之上,本就慘白的面容更是一下子變得死灰,身體無力的往厲豐年的方向斜靠過去。


  「皓月!」厲豐年急聲道,冰冷的神情被打碎,忙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野風管家見狀,已經當機立斷的安排了醫生和護士過來,又是一場動蕩之後,將厲皓月安排去了一間靜養病房,點滴插/入手背中,厲皓月抽搐的身體這才緩緩地平靜下來。


  厲豐年沉著眉眼看著一切,垂落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泄露著他心緒上的緊繃。


  野風管家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在旁邊出聲提醒厲豐年,「大少爺,老爺還等著你。」


  「嗯,知道了。野風叔,皓月就麻煩你了。」


  厲豐年說完,就轉身出了病房。


  ******

  「重症監護病房」


  厲旭成氣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頭上還裹著紗布,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連接在旁邊的醫療儀器之上,發出滴滴的聲音。


  他眼皮沉重的往下垂著,微露出來的眼眸中,昏暗而混沌一片,沒有絲毫的光亮,直到看到厲豐年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珠才動了動。


  「豐年……」厲旭成虛弱的呼喚著自己兒子的名字。


  厲豐年站在病床邊上,深黑的眸子變得晦暗不明,連呼吸也因此變得更加沉重,他薄唇緊抿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吐出一個字。


  「爸。」


  厲旭成用力的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臉,可是臉上的肌肉彷彿不是他的一樣,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公司的狀況我已經知道了,豐年,這陣子你辛苦了。」厲旭成說著,目光緊鎖在厲豐年的身上一動不動,「豐年,爸的遺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保存在何律師哪裡了。」


  遺囑……果然是為了這個事情。


  厲豐年心中思忖著,但是聽到這麼嚴重的事情,他依舊是面無表情。


  厲旭成覺得自己是了解厲豐年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豐年,你真的不在乎我將公司留給誰嗎?」


  「那是爸的東西,爸想留給誰,都是你的權力。」厲豐年不緊不慢的說道,明明涉及龐大的資產,然而他卻是格外心平氣和,並不像是簡單的違心之言。


  因為帶著母親的仇恨,他的確是放不開對厲旭成、厲兆年的恨,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特別是自從愛上宋臨夏之後,他一次次的改變著自己的底線。


  厲豐年有時候甚至都覺得,厲氏集團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重要,他更想要一個家。


  有她,有他們孩子的家。


  不過他現在已經被自己仇恨的繩索反縛住了,就算想逃也逃不開。


  兩人對視了良久,最後是厲旭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說,「豐年,關於厲氏集團內的所有股份,我全部都留給了你,這是你應得的,厲家老宅,我也一樣留給你。而我名下其他的資產,包括一些房產和其他投資的金融資產,我留給了兆年。」


  語畢,厲旭成還頓了頓,觀察了厲豐年良久,但是看著這張跟自己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的俊臉,他實在是猜不出厲豐年心裡在想些什麼。


  「豐年,就算你們和野風都不願意跟我說實話,但是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自從得知自己換了絕症之後,厲旭成彷彿在一夕之間看開了,他並不是害怕面對死亡,他甚至希望著死亡,這樣他就可以見到那個已經不存在世界上的人了。


  可是如今的現狀,無論是厲氏集團的處境,還是厲豐年和厲兆年的關係,他都沒有辦法輕易的離世。


  「豐年……在最後的日子裡,我並不會要求你原諒我,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媽和你……」


  一輩子都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低過頭的男人,在人生的盡頭,深深地懺悔著,這才發現,原來承認錯誤,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難,如果他早可以做到這樣,說不定就不會演變成現在的結局了。。


  「但是做錯事情的人是我,兆年還有兆年的母親,都是無辜的……我最後的希望就是……就是……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被仇恨給蒙蔽了眼睛,希望你們可以成為真的兄弟,一起度過難關……」


  「豐年……可以嗎……」厲旭成渾濁的雙眼中,甚至隱隱的溢出了水光。


  厲豐年的心上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狠狠地揪緊著,揪著不停的生痛。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恨他的,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人,可是如今看著他憔悴不堪的面容,看著他老淚眾橫的模樣,厲豐年發現自己錯了。


  有些血緣上,玄之又玄的東西,並不是他能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住的,它疼的時候,就是會摧毀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心軟了。


  厲豐年良久的沉默中,終於開口了。


  「爸,我……」


  可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旁邊的機器突然發出「滴……滴……滴……」的響聲,聲音尖銳的刺破著厲豐年的耳膜,而這個時候,剛才還在一字一字說話的厲旭成已經緩緩地閉起了雙眼。


  要不是一旁的儀器上還顯示著心跳,他就跟……跟死了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連厲豐年這樣冷靜自持,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呆呆傻傻的站著,手腳冰冷的一動不動。


  直到一群醫生破門而入,將已經渾然失神的厲豐年一把推開。


  「讓開,你要是想你的父親活命,就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當厲豐年被人趕出重症監護病房的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厲旭成在昏迷中,喃喃一個名字……


  「蘭芝……蘭芝……」


  他們是父母之言結的婚,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帶著脅迫和金錢,他其中犯了一個讓人無法原諒的錯誤……可是……


  誰說他們的婚姻中沒有愛情呢。


  往往是愛的越深,誤會的越深,糾結的越深。


  方蘭芝才會在重重枷鎖之下抑鬱而終,厲旭成才會在人生最後的盡頭,苦苦喃喃著她的名字,放不下他心上的人。


  這是一段凄美的愛戀。


  ******

  「厲皓月的病房」


  厲皓月彷徨的蘇醒過來,病房內安靜一片,她看著空蕩蕩的病房,眼淚又一次的奪眶而出,順著眼角無聲地往下滑落,滲入枕頭裡。


  咔嚓——


  開門聲傳來,厲皓月渾然一震,立馬轉頭過去。


  「哥——」厲皓月欣喜的一開口,可是出現在她病房裡的人並不是她所期待的厲豐年,厲皓月的小臉當場就垮了下去,她彆扭的瞥過臉,「你來幹什麼?」


  房間里傳來清晰的高跟鞋聲,沈明珠一步一步的靠近,一臉緊張的看著厲皓月,「皓月,我是來看厲伯父的,可是一到醫院,就聽說你的病複發了,你的身體怎麼樣?醫生不是說你的病,只能靜養,不能緊張……」


  凝視著沈明珠關心的模樣,厲皓月心中震動著,她緊咬著下唇,嘟噥著,「你別假惺惺的了,你根本就不是關心我,你只是想利用我達到你的目的而已!」


  「是,我就是想利用你。」沈明珠出乎意料的沒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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