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請你離開他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面對沈明珠的冷嘲熱諷時，被她步步逼退，還在回去的車上流了眼淚。往事歷歷在目，但是我的心境卻大不相同了。
我跟厲豐年一路波折而來，也算是生死與共了，都邁過了江清妍這道坎，沈明珠對我而言也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勾唇淺笑了下，對她的譏諷不置可否，反而拿起了茶壺，往她的杯子里倒茶，「沈小姐，話說了這麼多，一定是渴了，喝口茶吧。」
「牙尖嘴利的功夫也長進不少嘛。」沈明珠不怒反笑，端著茶杯喝了一口，又叮囑我道，「等一下別亂說話，厲伯父有什麼要求你都答應，要是害的豐年回不了厲家，我要你好看！」
沈明珠冷冷的威脅著我，但是也藏不住她對厲豐年的關心。
在那一瞬間，我有些迷茫，分不清沈明珠到底是因為喜歡而關心厲豐年呢？還是因為希望獲得厲家更大的權勢而關心？
我倆之間的氣氛越來越尷尬，好在厲豐年的父親厲旭成在這個時候進來了。
厲旭成的年紀並不大，又保養得宜，六十歲的人看起來跟五十多歲一樣，輪廓硬朗的臉龐和沉黑的眸子，幾乎是跟厲豐年如出一轍，比起厲豐年的霸氣外露、桀驁不馴，厲旭成則顯得更加內斂沉穩。
「厲伯父。」
「厲董事長。」
我和沈明珠不約而同的開口，可是不同的稱呼也表明了我們兩人不同的身份。
厲旭成臉色還算和善，但是時眸光犀利，直直的落在我的身上，上上下下掃視了一圈之後，才開口道：「好，都坐下吧。」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管家一樣的人物，在厲旭成入座之後，我和沈明珠才動了動，比起男人隨意的盤腿而坐，我和沈明珠都是曲著雙膝恭敬地跪著。
「雅風，去吩咐他們上菜吧。」
「是的，老爺。」
隨著厲旭成的一聲命令，他身邊的人起身離開了包廂。
我正襟危坐著，看著沈明珠給厲旭成倒茶，就連一向傲氣的沈明珠在厲旭成的面前，也不敢隨意的吭聲。
厲旭成沒動茶杯，而是用鋒利的眸子凝視著我和沈明珠，「你們看來也是都認識，就不用我再介紹了。宋小姐，聽說你前些日子住院了，現在身體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了，謝謝厲董事長關心。」我回道，心裡立刻明白了，厲旭成並不是真的關心我，只是想告訴我，我和厲豐年之間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
厲旭成又將目光移向沈明珠，「明珠，做女人是不應該小肚雞腸，可是太大度也不好。」
「是，厲伯父說的在理。」沈明珠笑著應到。
我卻暗自流著冷汗，厲旭成這話是對沈明珠說的，但是矛頭卻是對象我，我好似有些明白了他準備這頓鴻門宴的意圖為何。
厲旭成的管家雅風在這個時候帶著服務生上來送菜，暫時緩解了緊張至極的氣氛。
日本料理大多為生冷食材，從國外空運過來的各種生魚片和海產，盤子很大有裝點的很雅緻，實際上卻沒有多少東西。
席間，一直都是厲旭成和沈明珠說著話，厲家和沈家算是舊識，他們的話題大多也是圍繞著自己人，我插不進話，也根本不敢插話。
我被這樣的氛圍折磨著，咽下去的生魚片就像是還卡在喉嚨里一樣，不上不下十分的難受。
厲旭成可能是覺得對我折磨夠了，終於大發慈悲的將話題說道了我的身上，也說道了今天這頓飯的主題上。
「宋小姐，聽說你還有一個弟弟在江城，有個外婆在鄉下？」
「是的，厲董事長。」我應道，又說，「他們只是我的親人，對於我和厲總的事情一無所知，如果厲董事長真的有什麼要求，請您跟我直接說吧。」
厲旭成又淡淡看了我一眼，「沒想到宋小姐是個爽快人，那我也直接說了，豐年再怎麼說也是厲家名正言順的長子，就算他再任性，以後也是要回來接掌厲家家業的。男人有點風流韻事無所謂，但是在他跟沈家還未正式聯姻之前，我不準有人破壞。宋小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厲旭成的一席話，聽得我膽戰心驚。
我緊張的問道，「厲董事長是希望我離開厲總？」
「是的，請你離開他。」厲旭成字字珠璣，一步步的將我入絕境。
「對不起，厲董事長，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我深吸一口氣，沉沉的說道。
厲旭成似笑非笑，好似一點也不奇怪我的回答，他說，「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只要你答應我，我能給你的絕對不比豐年少。」
「厲董事長，你這是在要求我給厲總貼上一個價格的標籤嗎？」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底氣，嗤笑著，「這種狗血電視劇里常用的方法來打發我，這恐怕有損您的威名。」
我話一出口，沈明珠咬牙切齒的小聲提醒我，「宋臨夏，你忘記剛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
沈明珠還是比我更聰明，她早就猜測出了厲旭成的意圖，才會在先前就警告我不準忤逆厲旭成。但是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下面就要看厲旭成的態度了。
我和沈明珠面面相覷。
厲旭成先是沒出聲，拿著筷子夾了一片北極貝，放進口中細細咀嚼著，那一瞬間，我覺得被他吃下口的，可能不是北極貝，而是我的心臟。
我雖然說的信誓旦旦，膽色十足，可是這人畢竟是縱/橫江城幾十年的厲旭成要是真的玩手段，我可能就像陶欣說的那樣，像一隻小蝦米被他生吞活剝。
我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謹慎的看著厲旭成。
「呵呵。」厲旭成低啞的笑了幾聲，「看來宋小姐膽色過人，那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到底能撐多久。」
厲旭成說完，將筷子放了下來，瓷質的筷子碰撞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恐怖片里的音效一樣，另人毛骨悚然。
「雅風，該回家了。」厲旭成吩咐道，他身邊的管家立馬扶著他起身。
「厲伯父……」沈明珠想挽留厲旭成，但是已經走到門邊的厲旭成連頭也沒回一下。
厲旭成和管家離開后，沈明珠立馬咬牙切齒的剜了我一眼，她怒不可遏道：「宋臨夏，你惹出來的爛攤子，你最好有辦法自己收拾！」
她隨手抄起自己的小包包，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廂。
就這麼一瞬間，原本還坐了四個人的包廂里，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像是泄了氣皮球一樣，一下子彎了背，癱坐在榻榻米上。
厲家是豪門世家，厲旭成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想一般極品公婆那樣大打出手，相互撕逼，或許用言語上的咒罵。可是這樣精明睿智的人，用起手段來，則往往比尋常人更加可怕，又防不勝防。
對於我今天守住自己跟厲豐年愛情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我心中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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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餐廳出來，寒冷的夜風一吹，更是帶走了我身上僅剩不多的溫度。
回到公寓里，我直接衝進了浴室，打開熱水拿著花灑從頭到腳淋了個遍，這才覺得自己緊繃的身體稍稍舒緩過來了。
正洗著澡，卻聽到外面手機鈴聲作響，這個時間會打來電話的，也只有厲豐年了。
我來不及穿衣服，拿著浴巾隨手過了一下濕漉漉的身體就沖了出去，好在房間里的暖氣已經打開，並不是很冷。
「豐年。」走著急，我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喘息聲，「對不起，剛才在浴室里，接晚了。」
「別緊張，我沒有生氣，也沒有掛斷。」厲豐年的聲音十分的低啞，說著話的同時還咳嗽了幾聲。
「你怎麼咳嗽了，是不是生病了？D國最近下雪了，你連一件羽絨服都沒帶，都買好了嗎？」我擔憂的追問著。
「是下雪了呢，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應該帶你一起過來看的，很美。」他用沙啞的嗓音緩慢的說著，像大提琴流瀉出來的琴音一樣，連我緊張的情緒一起安撫了。
我赤/裸的腳在長毛地毯上無意識的蹭了蹭，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江城的冬天都不怎麼下雪，離開外婆家之後，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過積雪了。」
我們就這雪的話題又閑聊了幾句，厲豐年那邊隱約有了其他人的說話聲，我知道他馬上就會掛斷電話，忙不迭的追問了一個問題。
「豐年，你想回厲家嗎？」
良久，電話那邊都沒傳來說話聲，我屏住呼吸，等著他的回答。
「那是屬於我的東西，我絕對不會把它落在一個私生子的手裡！」厲豐年冷厲的說道，而後語氣一變，「早點睡，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晚安。」
「晚安……」
我無力的垂下了手，這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不問就跟魚刺一樣卡在我的喉嚨里，如今問了，他的答案更是讓我忐忑不安。
厲豐年是要回厲家的，不然他也不會跟沈明珠聯姻，那我今天的對厲旭成的言行，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