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如果不是我啟山不會死的
等小傢伙刷了牙洗了臉，在院子裡屋子里找了一圈，還是沒看到莫安笙的身影，就連嬸嬸也不在家。
顧餘生從院子里走了進來，看見顧謹言，說了句：「洗漱完了就過來吃早飯，吃完早飯收拾你自己的東西。」
顧謹言知道他們今天會回北城，不過這次安安也會一起回去，所以倒是很聽顧餘生的話，只是可惜了，嬸嬸不跟他們一起，他覺得嬸嬸做的飯菜比陳媽好吃呢。
顧謹言走進廚房，就看到顧餘生穿著一身的高級定製西裝，正站在灶台前給他成粥，還親自給他剝了個雞蛋：「吃吧。」
盯著那顆被剝的滑溜溜白滾滾的雞蛋，顧謹言怎麼都下不來口，顧餘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怎麼不吃？」
顧謹言抬頭，擰著小眉毛，小心地上下打量顧餘生，最後問：「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顧餘生的臉一沉，說出的話也恢復了以往的嚴厲：「不想吃就收拾東西去，磨嘰什麼？」
顧謹言縮了縮脖子，小嘴裡不知道嘀咕著什麼，開著低頭咬著雞蛋。
吃到一半，他才想起了一件事，忙開口問看手機的顧餘生：「爸爸，安安跟嬸嬸去哪裡了？」
「吃你的飯，問那麼多幹什麼。」顧餘生沒回答他的話，已經出了廚房，進了莫安笙的卧室里。
昨晚他穿過的睡衣放在沙發上，他盯著看了許久，最後伸手將它拿了起來走了出去。
……
莫安笙一晚上都沒睡好，尤其在早上人口密集的鎮子上，周圍吵鬧的人聲讓她頭昏腦漲的。
看到母親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多，莫安笙急忙阻止：「媽，不用買這麼多了，反正……」
反正她覺得顧餘生肯定瞧不上這些土貨。
可她的勸說根本無果，林莉完全不聽她的，買了許多許多。
莫安笙兩手都拎著重重的袋子，還沒到家門口，她就看見顧謹言正在門口地上和其他孩子玩彈珠。
小傢伙一看到她，就立刻跑了過來，搶著拿她手裡的袋子：「安安，你原來是去買東西了啊，我來幫你拿。」
莫安笙把袋子放下，摸了摸他的腦袋，「謹言起床吃了早飯么？」
「安安，我吃了，不過，」小傢伙癟了癟嘴，語氣里怨氣十足，「早上起來最不好的一件事情就是沒看到你，我還以為你又離開了呢！」
「我去陪嬸嬸買東西去了，謹言看這些喜不喜歡吃？」
「吃的么，真的，我看看。」
……
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到門口，顧餘生恰巧從裡邊出來，「回來了？」
他穿著黑西裝配著白襯衫，外面是一件深色的羊絨大衣，站在泛黃的牆壁前面，顯得成熟有韻味了許多。
莫安笙一看到他，就想到昨晚上自己主動的那件事情，頓時覺得掌心發熱，臉頰滾燙，完全不敢去看顧餘生。
顧餘生已經走到她的身邊，接過她手上大袋東西時，不著痕迹地捏了捏她的小手指。
莫安笙的臉突的通紅，而他已經放開她的手，神態如常地拎著東西轉身回了院子。
林莉察覺到她的異樣，笑著看了她一眼，「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別落了什麼。」
……
離開時莫安笙才發現自己回來不過短短几天，根本就沒好好陪母親，看著林莉，她心裡說不上來的內疚。
林莉卻笑著讓他們趕緊走，「安笙，你別擔心媽，過幾天你萍姐就回來了，媽沒事的，你們快走吧，不然天就要黑了。」
顧謹言在林莉面前撒嬌賣萌了好久，承諾著一定會回來看她的，才背著自己的書包爬上了車後座。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林莉偷偷的給顧謹言塞了個紅包。
「謹言，這是咱們的秘密，是外……嬸嬸給你的壓歲錢，你自己偷偷收起來知道么？」
顧謹言儼然一個小財迷樣子，眼睛彎的跟月牙似的。
……
等莫安笙上車后，林莉突然喊住了顧餘生：「小顧，你過來一下，我有話想跟你交代一下。」
透過車窗，望著站在一邊說話的兩個人，莫安笙鼻子泛酸，她的手背忽然覆上一陣暖暖的濕熱。
她收回視線轉頭，顧謹言的小肉手握著她的：「安安，你要是想嬸嬸了，我們再過來，或者我們把嬸嬸接過來。」
莫安笙反握住他的小手，把他摟進懷裡。
小傢伙有些茫然，但還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用稚嫩的聲音誘哄：「安安，我給你講故事吧。」
……
從蘇市到北城的這一路上，莫安笙跟顧謹言基本都在睡覺。
中途到了服務站，顧餘生才喊醒他們，目光落在莫安笙身上時格外的溫柔，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顧餘生帶著顧謹言去洗手間，她坐在車裡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經過昨晚那麼一茬，雖然彼此都沒點破，但她知道他們的關係幾乎已經破冰而出，這樣子……算是在一起了嗎？
傍晚時分，他們就到了北城，中途顧餘生接了個電話，莫安笙猜應該是顧家那邊打來的。
「我過會兒要去大院，先送你們回家。」
他口中的「家」自然是指臨江別墅，莫安笙聽懂他的意思，下意識地說：「我還是回去喬好那裡吧。」
顧餘生從後視鏡里看她，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莫安笙看了眼熟睡的顧謹言，抬頭，沒有迴避他的目光，聲音卻有點輕：「太快了。」
從知道謹言是她的親生兒子，再到跟顧餘生同居，節奏太快了，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多。
顧餘生沒有接話，但他在前面的路口打了個彎，莫安笙整個人都跟著放鬆下來。
……
車子在公寓樓下停住，顧餘生側過頭說：「謹言今晚住你這。」
莫安笙求之不得，生怕他反悔似地，抱著熟睡中的孩子下車，不忘指使他：「幫我提一下行李吧。」
顧餘生看她抱著孩子想中了大獎一樣眉眼彎彎，難得好說話地點頭，然後提著行李箱送他們上樓。
一回北城顧餘生就把孩子留給莫安笙，其實是為了防止莫安笙又中途反悔，所以他要把這個小籌碼放在她身邊，來時刻樹立她現在的「忠貞」信念，以免趁他不在被人撬了牆角。
喬好不在家，莫安笙把顧謹言放在床上后再送顧餘生出去。
站在門口，他卻沒有立刻就走的意思，莫安笙不解地看他：「你不是還要去大院嗎？」
顧餘生一雙幽深的眸子看著她，眼底是快要溢出來的情愫：「親一下再走。」
事實上，莫安笙也真的害羞了，畢竟他們不是十七八歲的男女，顧餘生又快四十了了，這個要求有點矯情，但莫安笙還是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踮起腳尖快速地在他的左臉上「啵」了一個。
「可以走了吧？」莫安笙的臉紅彤彤地，就差沒伸手推著他離開。
顧餘生臉上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火光電石間往前一步攬過她的腰彎下頭。
吻來得太過突然，莫安笙掙扎了一下下，他已經放開她，然後轉身就下樓去了。
顧餘生剛回到車裡，手機就再次震動起來，他看了眼號碼，沒接直接發動了車子。
車開到軍區大院門口時，手機又響了，顧餘生這次沒再按掉。
「怎麼還沒到？現在在哪兒啦？」老太太很少有這麼著急的時候，聲音里透著濃濃的喜悅。
「已經到了。」顧餘生剛把車開到院子門口，就有勤務兵跑過來開門。
老太太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顧餘生剛進門，顧老太太正端著一盤菜從廚房出來，笑吟吟地迎過來：「謹言呢？」
「他剛下回來困得不行，我讓陳媽帶著他在臨江別墅睡覺了。」
顧謹言面不改色地撒謊，老太太倒沒懷疑，只是責備了兩句：「也就你大過年還帶他到處跑。」
那晚顧謹言的突然失蹤，嚇得顧老太太至今心有餘悸，也越加心疼這個從小沒媽的孫子。
看著兒子換了拖鞋進屋，老太太繼續說：「宋家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送謹言過去？」
顧餘生頓下腳步看向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寫著「我為什麼要他去宋家」。
「嗯？不是你自己說要送孩子去宋家住一段時間嗎？」
「謹言最近感冒了，那邊我看了下都是陰雨天，等過了段時間再說吧。」顧餘生隨口謅了個理由，轉身上樓。
顧老太太似想到什麼，跟了兩步：「對了，我忘了說了，你大嫂回來了！」
顧餘生轉回頭來，顧老太太眼圈一紅，又欣喜又傷感：「跟你爸爸和二哥在書房呢！」
「下午到的，提前回國了。」
剛走上二樓，書房裡的談話聲就隱隱傳來，顧餘生的腳步不由地一頓。
「爸，對不起，我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如果不是我，啟山就不會死了。」
溫柔的女聲輕輕啜泣，瑩白的燈光從門縫間泄出來，顧餘生站在書房門口，卻沒有敲門進去的打算。
「爸，這些年我也努力過，也掙扎過，我以為時間可以讓我忘掉那些血腥的場景，我以為工作可以使我麻痹，可是不行，爸，只要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的就是渾身是血的啟山，如果不是因為我，啟山他不會死的。」
女人聲音哽咽，哭聲也越來越壓抑不住，「我永遠都忘不掉卡車撞過來的那一剎那，他拚死的把我護在懷裡，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要找孩子，啟山他不會這麼快的離開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